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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晕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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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宁夜惊颤了一下,蓦地抬眸看了父亲一眼,又垂下了眼帘。
宁浩把儿子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迅速扩大,“孩子,你有事瞒着我吗?”
“没有,我怎么会瞒着爸爸。”宁夜稳住声音,心头阵阵发紧。
宁浩话音渐渐严厉,“孩子,关于绑架的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彻查吗?你认为可以就这样放过敌人?”
宁夜的肩头又微微颤了颤,不过这一回他的眼里却闪现了怨愤的锐芒,激动道:“不,爸爸,我绝不会放过他——我是说不管敌人是谁,我绝不会让他好过,我定要他为此事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是,”宁夜眼里的怒焰冷却下来,声音却更加冰冷凌厉,“这件事是针对我的,所以,爸爸,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请相信你的儿子。”
儿子异乎寻常的坚定和沉毅让他感到满意,于是微笑着拍拍儿子的肩头,“爸爸当然相信你,不过,必要时不要拒绝爸爸的帮助。你还小,有些事情光有勇气是不够的。”
宁夜有些拘谨,“谢谢爸爸。”
宁浩皱眉,“跟爸爸说话要这样客气吗?”
“不,爸爸,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习惯了这样说。”宁夜不自在地笑笑,从小到大,父亲在他心里是威仪万端的、崇高如神祗的形象,他对父亲只有敬畏、只有膜拜,从来没敢想过像其他孩子那样对父亲亲昵撒娇。
宁浩心里百味陈杂,宁夜不但长得像自己,性格更是得到了自己全部遗传,是那种过分沉静的人,总是筑起一道厚重的心墙,将自己封闭起来。这回他一看到宁夜,就被儿子眼里深藏的忧郁和痛苦吓了一跳,他想让儿子敞开心扉,没想到一开口就成了诘责,反而让儿子对自己更加疏离。
父子两陷入了沉默,半响没有再说话。
“爸爸,”宁夜忽然道,“您老远赶来一定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我不累,而且时间还很早。”宁浩还是有些担心儿子,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吃晚饭,陪爸爸吃饭去。”
宁夜没有一点儿食欲,更害怕被父亲继续试探盘问,便道:“爸爸,我已经吃过了。”
这个脱口而出的谎言本来宁浩也信了,可正抬脚离去的时候,却无意中看到被推到桌角的食盘,上面的饭菜一口也没有动过。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连饭也不吃?到底哪里不舒服?”宁浩
“不,爸爸,我真的没有事。这两天有点感冒,没有胃口,就这样而已。”宁夜顺口又扯了一个谎,实际上,他已经有半个月时间根本吃不下东西,一闻到食物的气味就恶心想吐。
他没有去看医生,更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因为一点儿小伤就住院了两个月,已经够丢人的了,他不想再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
宁浩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愈发忧心忡忡,还好,明天毕业典礼就能回家了,回家后再请最好的医生给宁夜彻底诊治一下。于是就让宁夜早点儿休息,然后就离开了。
军校最大的礼堂里,少年军官们的毕业典礼正在进行。
仪式是隆重的,少年们的心是热血澎湃的,昨天他们还是一群毛头小子,今天起,他们就是最出色的联邦军官,这是他们人生里首场华丽的蜕变。
主持人宣读着优秀学生的名单以及他们所取得的各项成绩和荣誉,在名单当中,宁夜排在了第一名,也许很多人会认为这是由于他顶着父亲宁浩将军的光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份成绩单里每一分都是自己的刻苦努力。本来按照以往惯例,宁夜作为本届最优秀的学生,要以毕业生代表上身份上台发言,昨晚父亲到来后要求校方取消了这个决定,换了第二名的同学。
宁夜当然明白父亲的用意,因为显赫的身份,从小他就学会了低调。而现在,他更庆幸父亲的决定,因为他今天的状况糟糕得很。可能是昨晚一夜没有睡好的缘故,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觉得很不舒服,一阵阵的头晕和恶心,洗漱的时候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就趴在洗手盆上吐了起来,可他从昨天起就没有怎么吃过东西,吐出来的只有少量的胃液。
吐完后,头晕的更厉害了,额上不住冒着虚汗,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他不得不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了房间,慢慢走到礼堂。
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典礼的程序实在冗长,即使是坐着,宁夜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不得不强迫自己用所有的力气支撑着。
连坐在旁边的同学也发现了他的异样,问他是不是病了,宁夜笑着说没事。
忽然,他听到主持人叫自己的名字,原来是请他上台接受颁奖。他急忙站起来,身体却摇晃了一下,旁边的同学手快扶住了他,宁夜努力稳住自己,对他摆摆手,转身往台上走去。
主持人把他引到台中央,他保持着庄重肃立的站姿,脸上露出微笑。头上的聚光灯明晃晃的光芒直射下来,眼前却一片黑暗,主持人的话音在响着,但宁夜已经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一片云里雾里的。
应该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宁夜却觉得很漫长,最后,他听到主持人请宁浩将军上台,他看着父亲迈着沉稳方正的步伐向他走来,把绶带和勋章戴在他身上,然后拥抱他。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父亲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孩子,我永远为你自豪。”
宁夜笑了,很想说句什么,可那片黑暗突然铺天盖地而来,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陷入了无底深渊之中。
……
醒来后,宁夜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眩晕的难受感觉缓解了,人却很倦怠,连打开眼帘都觉得乏力。
床头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是父亲,正深深都凝视着他。
他对上父亲的目光,心陡然一紧——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拿这种目光看他——极度的失望、痛心,以至于那份谴责都显得苍白无力。
“爸爸……”他颤声喊道,他不敢去猜父亲是否知道了什么,只觉得心直坠入冰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