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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光阴弹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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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理论上知晓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这辈子我在连云寨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实践这理论,当然三乱没那么超前,却也在短短时日里明白了度日如年与度年如日的区别。
我跟三乱是空降部队,没哪个人一开始就会喜欢走后门的,这一点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一样。所以我们刚刚空降连云寨的时候,寨主师傅不喜欢,老兵们不亲近,就连新进的兵丁都对我们冷眼有加。
这样的待遇,就连满腔只在乎美男帅男肌肉男的我都有些伤心感慨,更遑论心性还是孩子的三乱了。憋了一口气非要在连云寨做出番成就,让那些人刮目相看,我对比军中另一朵文武双全俏丽爽利的女诸葛,文成武不就的,便一头钻进那书海里,为兵丁们写信念信算账充当知心姐姐;三乱没有文艺细胞,便牟足了劲练功,只求一个不输于人。
只是师傅没有引导的意思,完全是放牛吃草,三乱外加一个我就是那冷宫中的可怜嫔妃,夜夜盼君君不来。
三乱天赋不在这上面,无论如何努力啊奋斗啊还是那破罐子的样子,把那三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给郁闷得不成样子,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老子红妆身份曝光,在连云寨凭空降下几道天雷,惶恐愤懑了一段时日后,我挑着眉看着案几上颇为认真用心整理的一叠卷宗账目,恍然觉得自己太在乎这连云寨上下的看法想法,拖泥带水,太不够个性。于是掀开帘子给连云寨送上了另外一道天雷,之后咱哥几个就破罐子破摔,专心致志做起了祸害的工作。
于是本该名扬四海的连云四乱就变成了人见人躲的连云四害,而且是上面有人的祸害。
四寨主看着我们实在无所事事,又鉴于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偏袒,于是配给了二十五人打发我们驻守连云寨山下西南处的卡子。哎,山高皇帝远,这完全是逼我犯罪。
所以半个月一次大购物一个月一次聚餐两个月一次听戏……
我觉得边关生活一点也不枯燥,娱乐活动挺多的,生活多姿多彩也挺好的。
真的挺好,山好水好人也好,我负手感受着这云淡风轻的一片景色,只觉心旷神怡,无端端就是一种莫名的热血沸腾。
“什么?你又要下山?”
小四从对刀贴花黄的状态里走出,眼圈下两排圆点,保持着说‘山’字的口型疑惑又兴奋地看我。
“为什么要走?”比较镇定的老大猛然回首看我,回过神来,连声音也隐隐有些颤抖,眼睛里泛出跟他额前那很有造型很有性格的涂鸦一样的颜色,俗称,眼泛绿光。
我看了会儿明显神游天外至今未曾归来的宋乱水同志,又把视线转到老二身上,脸带笑意地表示鼓励,有什么说什么等会儿老子怒气值破表了才可以化身哥斯拉喷火龙把你们捆一起了教训。
老二果真不负我的期待,朝我这边移了两步,挤开小四,嗤笑道:“老大你重点不对啊!”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我,“老三,你非得这时候下山吗?”
我从石台上一跃而起,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背着手装淡定:“我就是去连云城办些私事,又不是丢下连云寨一走了之,你们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啊?以前又不是没走过……”
老大依旧把握不到重点,轻飘飘道:“你每一次下山,我们都拦过的。”
霍乱步凑过来接茬,“而且三姐很懂事,每次都要捎带着我们的。”
我试图跟一群蛮牛们讲理,歪着脑袋道:“这次不一样,呃……”
三双幽怨的眼。
老二幽怨了一会儿,转站老大那边打算曲线救国,“老大你们重点又偏了,老三不是哥几个不让你下山啊,最近山下虎豹豺狼太多了,我们怕你一个弱女子下山有风险啊……你二哥我是你们当中武艺最强的……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不服的站出来!!”
围观的战友灰溜溜地做鸟兽状四散了,连小四都收起了敢怒不敢言的注视,默默往老大身后缩了缩。
冯乱虎见状得意洋洋地挥舞两下大刀,然后两眼放光地看着我,邀功道:“老三,我知道你这次做的事情不一般。可你也要知道大当家的在前头打了胜仗,那些辽人闻风丧胆,但是偶尔也有丧心病狂丧得疯魔的,若是知道你是连云寨的人,肯定会欺负你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羸弱无比,所以我保护你给你牵马给你递水给你鞍前马后老三你就让我一块去吧。”
我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大概也许应该不算弱女子吧……”
老大兴许是把小四当成我或者是老二了,掐着他脖子不放手,转过头来又是语重心长,“你已经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跟我们性别不同了。”
小四在老大手里苦苦挣扎,一针见血:“三姐,你就把我们一起带走吧。”
我愧对苍天大地,皇天后土。一个顾妖精我教不好,那是情有可原;可是连三个小崽子而且还是被顾卷卷下了定义的孩子我都教不好,难道我果然不是国家的园丁,或者他们不是社会的花朵?
我掐断自己天马行空的思虑,深深呼吸口气,悠悠道:“前方胜仗了,大家本该高兴的……可是你看,我们连云寨的现在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老大终于放开小四的脖子,闻言想了想,脸上有些沮丧:“怪不得三姐你总是说‘自古红颜多祸水’,大当家的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要我们连云寨了……”我很想提醒他不管我如何开放我终究还是个女的,但老大又接着说,“再怎么说,连云寨也有两个女的!”
我捏捏拳头,深呼吸,以免一个忍不住又抡棒子抽他。
但是小四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得老大一个狼狈的趔趄之后躲在了老二身后,对着冒火的宋乱水挑衅:“你是笨蛋啊?毁诺城里全是女人,城主还是个大美人呢,大当家的娶了息城主,就等于娶了整个毁诺城啊!”
哎,戚大当家我好像也对不起你。
我调整眉毛的上挑度,目光的执拗程度,指着正要跟他们一起掺和的老二,“我告诉你们,要是戚大当家的离开连云寨,我……”想了想,转为深情款款的表情,“我会难过死的……你们,就这么忍心我对月流泪对花吐血……”
小四探出个脑袋刚想开口,我一个横眉怒目的表情拍过去:“霍乱步你敢啰嗦半个字我让连云食堂给你送半个月的沙子拌饭!”
小四干净利落地闭嘴,老大还在调整自己的形象于是没说话,老二干巴巴地动动嘴皮子,也没找出什么话来说。
我欣慰地笑,一个个地拍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所以,我是去干办私事的,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大事,你们三跟着干嘛?搅戏还是怎么着?”
小四垂头丧气:“你能带那个亮晶晶的小圆片儿回来吗?”
我虽然无语,还是很亲切地点点头,“当然。”
于是老大眼睛一亮,急切道:“那个上了色就不容易掉的青墨呢?”
“……嗯。”
老二看了看两人高兴的样子,发现我在看他,于是咧出大大一个笑容,毫不客气道:“我要生发的那个药水。”
我无语望天,就听得老二继续说:“还有那个束发的冠……”
小四恨恨地戳老二的背脊,不满地道:“二哥,你箱匣里发冠发饰簪子什么的很多啊,再买就放不下了。而且凭什么你要两样东西,凭什么凭什么??”
老二黑着脸转过头去:“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要一颗珍珠我要两块大饼,你说谁占便宜了?何况小四你脸上这东西也是一天一个花样,用过就丢,你看看这石头,那闪闪发光的不是你的小圆片。你怎么就见不得我多储备一些发冠啊?”
“你……”
“我……”
然后开始一天之计在于吵架揭短暴力互殴的戏码。
我幽然望向天际,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顾卷卷。
连云城离连云寨不远,骑着如枣骅一般的努马也只需大半日也就到了,我将头发拨到脑后,步伐轻快地朝旗亭酒肆走去。
前线传来的消息,我自然是不会不知道的,听那个啥说,连云寨义军配合边关抗辽主军第一战便力挫辽军,众将士军心大振,欢欣鼓舞;又有那个啥义军首领,江湖人称九现神龙的戚少商勇猛无敌,于千枪万刃之中匹马纵横,杀死辽军将领,辽军节节败退,辽大王无奈,现也已经准备提出和谈了;再说那个啥辽退兵之后,庆功宴当晚,戚少商就骑着自己的战马只身离开了,说是要去履行一个承诺。
事实上就是戚少商准备隐退去碎云渊毁诺城找他心上人,并打算赔上自己下半辈子来弥补息红泪了。想他现在不是已经拥有了两只能生崽的小公羊,就是已经拿到了那把不知是缘还是孽的逆水寒剑。
旗亭酒肆一如既往的破烂,沉淀了风霜雨雪之后,破烂得十分有档次。
脚步声停,拿着抹布收拾桌子的青衣人蓦然转头,眼神漫不经心的,嘴角啜着一丝笑意,“消息可真灵通,我不过正午到了连云城,这天还没黑呢,你便从连云寨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我眨眨眼,觉得冤枉,我不过是藉着老早之前的零星记忆,知道戚大当家一离开连云寨前往碎云渊归来途中救得李龄得赠逆水寒剑之后,就可以跟顾惜朝知己来知己去提升好感度,还可以琴剑相和共饮一杯酒,说不定还有后续发展,要不是看准了那个后续,我就算死宅在连云寨,也总归见得到顾惜朝的。
顾卷卷眉梢挑得很有性格,嘴角玩味的弧度也很性感,但要维持那个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的表情,久了也会僵硬,于是反射弧较长的我怔怔地看着顾卷卷抬起另一只手十分认命地揉揉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