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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序
      天和年间,平复王朝内乱之后,皇军一败涂地,后应政府之请,回鹘可汗派王子带兵,三次助王朝太子平乱,收复失地。后太子继位,改号元和,回鹘可汗派使节向王朝求婚,皇帝应允,决定将次女华乐公主嫁之。
      隔年,华乐公主正式出嫁,异姓侯夙渊小侯爷亲自请命,护送华乐公主下嫁回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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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扬沙了,小侯爷说原地休息一下,公主,你要不要出来走走?总在马车里憋着,身体受不了。”
      随着一声轻轻的“嗯”,一双白皙的手掀开了轿帘,纤细的少女走下了轿子,接过侍女手中的披风,独自坐在一小块水塘旁清洗着双手……众将士的视线情不自禁的挪了过去。
      “都看什么?那可是未来的回鹘王妃,你们也不怕被挖了眼睛,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看着食粮,别被沙狼叼了去。”略带嘲讽的话语凉凉的吹在一干将士的后脑勺。
      将士们一僵,立刻躬身回头:“见过小侯爷。”
      夙渊拿着一柄折扇,斜靠在装着嫁妆的车上,笑:“见什么见啊!看到本侯知道行礼,看到公主下车怎么都不出声?”
      “属下不敢!”异口同声。
      “不敢?呵呵!也不知道刚才是哪个盯着公主看得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夙渊扇子一抖,又呵呵了两声,直到几个彪形大汉吓得浑身发抖跪成一片才迈开步子走向华乐公主。
      看着走远的背影,带头的那个汉子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摇晃着站起身。
      旁边跟着他一起跪下的几个年轻的将士有些不屑的问道:“队长,你干嘛这么怕这小侯爷啊!你看他瘦瘦弱弱的,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这大风天的还拿把扇子耍风流,穿的衣服……比花楼里的娘们还花哨,长得也跟个娘们似的……”
      带头的汉子吓得赶紧去捂那年轻人的嘴:“别乱说,会掉脑袋的!”
      年轻人不服气:“是男人就要能舞刀弄枪站在沙场上,我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群生下来就是富贵命不懂人间疾苦的人。”
      那汉子生生吓出一身汗,一拳就打在那年轻人的头上:“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年轻人捂着头,依旧一脸的不甘心。
      “知道他为什么被封为异姓侯么?”汉子抬头看了眼夙渊的背影,随后压低了声音对年轻人开口,“这夙渊小侯爷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戏子出身,后被崇兴将军收为弟子,武艺奇高,内乱时他独自一人杀了镇西王,藩王叛乱时以七千轻骑大破齐休贝子两万兵马,皇帝论功行赏时遇刺,他为皇帝挡了一箭之后还连杀刺客十一人,因此,皇帝才破格封他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戏子为异姓侯。”
      年轻人越听嘴张得越大。
      汉子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不用惊讶,起初我也不信,前些天夜里有个胡人企图偷上公主的轿子,小侯爷……唉!不说了,我是碰巧起夜才见识了小侯爷的手段,我等望尘莫及。”

      正在洗手的华乐突然听见身后的侍女说了声“见过小侯爷”,弯腰的姿势顿了顿,方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
      一方丝帕递到她面前。
      华乐并没抬头,只是伸手去拿:“多谢小侯爷。”那人却是没松手。
      一声嗤笑于身侧响起。
      夙渊侧过头看着华乐平静的脸,声音满是戏谑:“公主几时与夙渊如此生分了?”

      2
      华乐的睫毛颤了颤,松开了手,转身准备离去。
      “华乐。”夙渊并没动,只是张口呼唤。
      华乐一颤,猛的回头:“放肆!”
      夙渊哈哈一笑,转过身,挑着嘴角走进华乐:“我怎么放肆了?就因为直呼公主殿下的名讳?哈哈!真有意思,又不是没叫过。”
      华乐嘴唇颤抖了一下,背过身子避开周围人的视线,躲过夙渊的眼神:“夙渊,现在我是和亲公主,而你是送嫁使臣,请你明确你的身份。”
      “需要明确身份的是你吧。”夙渊单薄的唇微微勾起,略带血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华乐,“你不过是皇帝为了安抚人心的一枚棋子,而我,现在是夙渊小侯爷,是护国功臣,连平西长公主对我都礼让三分,论辈分,我是皇帝的义弟,你还要叫我一声皇叔。”
      说到这,夙渊低下头,暧昧地贴近已经僵硬的华乐耳边,声音喑哑:“所以,你是想让我叫你一声侄女,还是华乐?”
      纤细的手指根根收紧,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华乐此时跟夙渊争辩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半晌,华乐苍白着脸,平静的开口:“随小侯爷高兴。”
      夙渊的表情一僵,慢慢直起身,看着华乐因赶路而略带憔悴的脸,笑容渐收,喉结微动,蓦地一声冷笑,高声道:“华乐公主担心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众将士速速整理行装,即刻启程。”说罢,衣袖一甩,对着始终在不远处候着的侍女开口,“还不赶快服侍你们公主上轿?公主思郎心切,耽误不得!”
      侍女一惊,赶紧应了声,小跑过来搀着华乐:“公主,我们走吧。”
      华乐没有抱怨,依旧是温婉的应了一声,神色淡然的从夙渊身旁走过,上了马车。
      夙渊一声冷哼,转身走上自己的轿子。

      直到放下轿帘,华乐脸上那副平静的面具才慢慢龟裂。
      无力的靠在软被上,华乐闭上了眼睛。
      她和夙渊,大概缘尽于此了……
      初次见夙渊,是她七岁的生辰。皇爷爷请了梨园戏子来为她庆生,十岁的夙渊以一副女人扮相唱了一曲贵妃醉酒。起初她以为这是个女儿家,便与皇爷爷求了他,却没想到,他是男儿身。
      虽然当时还是孩童的夙渊是个戏子,但尖锐敏感异常,虽然归了她,但每天都把自己锁在他的小房间里,足不出户。
      是她,每天都亲自为他送上三餐,蹲在门口与他说话,哪怕他不理会她,她依旧风雨无阻。用了整整半年,夙渊才为她开了门。
      从那之后,夙渊与她朝夕相处了两年。
      其他的公主皇子们都笑她自己养了个小丈夫……
      后来,是她发现夙渊心思聪颖动作敏捷,便求了崇兴将军收他当徒弟,而后,崇兴将军带走了夙渊。
      这一走,就是八年。八年间夙渊偶尔也会回长安,但两个人都来不及多聊一会,夙渊就又走了……
      想到这,华乐只觉胃部开始抽痛,一股酸腐的气味不停的上涌,便对跟在窗外的将士要了碗水,勉强喝下一口,便又躺了下去。
      八年前,夙渊临走的时候似乎问了她一句什么,而她一直急着为他打包裹,也只是匆匆的回答了他,到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当初问的话。

      3
      时至深夜,风沙始终未停,华乐坐在一直晃动的马车上不停的干呕。
      听到消息立刻上了马车的夙渊,此时铁青着脸,从荷包里掏出几个蜜饯,只要看见华乐要吐,就立刻的塞进她嘴里几个,也会不时的问一问守在马车外的士兵天气情况怎么样。
      看样子,天亮之前这风是停不了了。
      华乐惨白着脸躺在被上,跟上来服侍的侍女急的手足无措,不停的问夙渊该怎么办。
      “怎么办?哈!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是你们公主要嫁过来给自己罪受的!为了当个回鹘王妃,连命都不要了,我有什么办法?”夙渊坐在华乐面前双手交叉环在胸前,冷嘲热讽,在瞄到那侍女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出声时,一声冷哼,“这就不敢动了?等你们公主在路上折腾死了你就等着陪葬吧!”
      “侯侯侯侯侯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公主千金之躯,有上天保佑……”
      “停!别跟我说那套词,本侯不知道也不想听,我就知道你再讲一会道理公主就要吐昏过去了!”伸出手指放在华乐的额头上,上面火热的温度烫得夙渊指尖一缩。
      皱着眉看着侍女笨手笨脚的拿着烈酒给华乐擦手,夙渊只觉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指向马车门口:“滚出去。”
      侍女吓得一边磕头一边跑下马车。
      想了良久,夙渊对着半睡半醒的华乐开口:“我要解开你的衣服给你擦擦身子,再烧下去你身体受不了。”
      华乐眉头皱起,开口想拒绝,夙渊冷笑着捂住她的嘴:“小时候你连洗澡都是我给擦背,现在还装什么娇羞,要是不想死,就乖乖的听话。”
      好一会,华乐终于放弃了挣扎,只是闭着眼睛不出声。
      夙渊的喉结微动,撕下一条棉布遮在眼前,伸手去解华乐的衣服……
      “侯爷!不好了侯爷!”一声大呼小叫打破一车的寂静。
      夙渊不耐烦的扯下棉布:“喊什么喊!如果是小事就自行处理,天天‘侯爷侯爷’的喊你们不嫌累我都累!”
      车外的人静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侯爷,有三车粮草不知何因烧了起来,现在风这么大,恐怕会累及其他车辆啊!”
      “那就把那三辆粮草车舍了!反正离回鹘之地也不远了,每天减食一餐又饿不死。”
      “可是,可是,当初装车的时候担心给公主带的新鲜果菜会被风沙吹烂,就都装箱压在那三车粮草下面了……”
      夙渊身子一僵,转身看犹在昏迷的华乐,嘴角一扯:“你倒金贵……”将候在车外的侍女叫了进来让她先给公主擦身体,夙渊跳下了车,留下两个侍卫,带着其他将士向车后走去。
      那三车粮草果然烧的厉害,夙渊一边指挥着将士用兵器将上面一层燃烧的粮草全部打落一边问身边的校尉:“怎么烧的?”
      “回侯爷,似是突然就燃了,也可能是这沙漠天气干热。”
      夙渊点点头。
      半柱香的时间火才有熄的趋势,夙渊跳上粮车,检查华乐的果菜有没有受损。突然,一个被烧的焦黑的木棍落入夙渊的眼底……
      夙渊捡起,忽的从木棍上传来一股烧油之气,夙渊神色一凛——这是纵火!不是意外!
      就在此时,一声侍女的尖叫随风传来:“啊!!!!!!公主!!!!!!快来人啊!!!!!公主被掳走了!!!!!”
      一丝血气在夙渊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在众将士回过神之前,夙渊已如一柄利剑急窜而出!

      4
      原本夙渊以为是几个不长眼的沙贼,但现在看来,明显是有预谋的,早就摸清华乐在哪辆马车,用烧粮草车将他和将士引到车队尾部,再趁乱杀了两个侍卫,直接掳走华乐。
      夙渊的速度极快,很快就看见了沙贼的人影,不过那几个沙贼转身就上了两匹马,转眼间就消失于风沙之中。
      后追上来的侍卫皆慌了手脚:“侯爷,这可如何是好!公主不见了,我们怎么跟皇帝和回鹘可汗交代啊!”
      此时夙渊的表情冷若冰霜,转身从身侧的侍卫身上拔出利刃,直接砍翻那个慌乱无措的侍卫,众人立刻噤声。
      夙渊冷笑:“不是本侯带的兵,果然无用。张统领!”
      “末将在。”
      “留下一半将士守着车队,剩下的向西搜,每过百丈做个标记,看见人烟即刻包围,携老幼妇孺为质子,后等本侯烟火为号,暂按兵不动,若两天后仍没见信号,便可归队。”
      “是!但那贼人似是向东而行……”
      “哼!只有背道而驰才会护得本家安康,这点道理都不懂?”
      “那小侯爷您……”
      从张统领身上拿走一个短小的匕首,夙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擒贼先擒王。”

      就算华乐仍是浑浑噩噩,但还是晓得自己已经被掳,原本是想努力记住路的,但这沙海绵延数千里,根本看不见任何标志,不得已,华乐偷偷将自己身上的首饰通通摘了下来,每隔一段路就丢下一个。她不奢望这会起到什么作用,只希望这些首饰不会被沙粒盖住,让她自己都找不到回来的路。
      “二哥,刚刚那个追的极紧的花衣裳,就是那个夙渊小侯爷?”一个带着口音的男声从华乐身前响起。
      夙渊?
      听到这个名字,华乐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对,还有夙渊,别人不来,夙渊一定会来救她的。
      “对,先别说废话,快去老大那,要是被夙渊抓到,我们不死也得蜕层皮!”
      那两个人策马狂奔了大半日才扯了马停下来,其中一个人要扛华乐下来的时候,华乐睁开了眼睛,自己从马上滑了下来,却没想到那马恁的高大,她一时没够到地,直接摔倒在马蹄下。
      周身立刻传来一群男子的笑声。
      华乐没有喊痛,只是咬着牙裹紧了散开的衣裳,侧过身一声不吭。
      一男子走了过来,伸手捏过华乐的下巴,朗声大笑:“这公主倒是个有骨气的,不知能换多少食粮。”
      华乐下巴一收,躲开那双粗糙的大手,闭着眼不吭声。
      “喂!公主,你的嫁妆有多少?能不能分给兄弟几个花花?”随着那戏谑的声音传来,又是一双手抚上华乐单薄的肩,轻轻的抚弄。
      华乐呼吸一窒,拨下那双手,睁着晶亮的双眼看着那人:“你是首领?”
      那人手下一顿,点头,装腔作势道:“正是,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把我送回去,嫁妆许你一半。”
      那人一愣,随后大笑:“公主好爽快!只是你们人多势众,小人就这么几个兄弟,真把您送回去,万一被抓了,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华乐倒也没慌张,从头上拔下一支素簪递到头领手上:“把这个拿去,去找一个叫夙渊的,他自然会给你。”
      首领将信将疑的接过那根素簪,掂量了一番,忽然开口道:“我听说曾有和亲的公主被掠,送嫁将军便让侍女假扮公主继续和亲……虽然我是个大老粗,但仍能看出您这根簪子并不是上等好玉,并且手艺粗糙,质地轻浮,不像是一个公主应该带的……”
      华乐张了张嘴,却没说出那素簪的来由,只是告诉首领按她说的做便可。
      首领还是有些不信,却在转眼间将视线移到华乐的脸上,脸上渐渐爬上几丝□□,讪笑着再次把手伸向华乐:“不管你是不是真公主,就这张脸,倒真有几分公主的矜贵……比那簪子,看着更是贵上几分。”
      说着,没给华乐开口阻止他的机会,首领直接伸手扯开华乐单薄的衣襟!
      一瞬间春光乍泄。
      却又闪电般的被一件极其花哨的衣服遮住。与华乐被撕碎的衣裳同时落地的,还有那头领的右手。
      首领后知后觉的捂着断手惨叫。
      一丝轻笑从华乐身边传来:“首领大人好不识货,那簪子是本侯亲手雕刻而成,天地间为此一支,别说一半的嫁妆,就算半壁江山,也不一定换得来呢!”
      用外袍把脸色苍白的华乐裹紧,夙渊将华乐揽在身侧,把那只血淋淋的匕首放进华乐手中,随后从袖中抽出自己的折扇,对着渐渐围上来的一群沙贼笑眯眯的开口:“一起上吧!别耽误本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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