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落一朝夕》唇上十字

11、惜墨

　　这妓院倒还真是奇怪，整北面的墙上专门置了座一人高的大柜子.
　　走近一看竟是上好的紫檀木，打开柜门，里面竟然摆着全是乐器，古筝，琵琶，横笛，萧……
　　乱七八糟的放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这人原来是个艺妓？
　　我摇了摇脑袋，这又不是日本,难道自己是艺妓回忆录看出毛病来了？

　　我看了一眼横在木柜中的书，刚想伸手拿一本出来瞧瞧，突然又缩回手。
　　万一是春宫图怎么办，这妓院里定是那些教人取悦男人女人的伎俩。
　　不过看看也无妨，我又不是不会，书中自有颜如玉。
　　我喜滋滋的抓过来一本来翻了一页。
　　里面居然是一幅画，再翻还是画，翻来翻去画的是同一个人，看那姿态，那水袖，倒有几分像是在跳舞。

　　我合上书，索性把上面所有的书都搬了下来，一本本的翻看。
　　结果净是和这本书大同小异的图画，要么就是琴谱，没一本特别的。
　　别说春宫图了，连本诗集都没有，更别提我让一直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了。
　　这古代要是没三两下拳脚功夫，让我怎么仗剑天涯，快意江湖啊？

　　估计就连自保都难，看这软绵绵的体格，喝了点小酒就自杀的脾气，此人生前一定是个窝囊废！
　　我仰天长叹，桑林啊桑林，你怎么混到这分田地，在天台喝酒也能喝到坠楼，最后还穿越到一个男妓的身上。

　　我四下一寻，在窗边找到了一扇梳妆台。
　　几步就窜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不禁张口结舌傻愣在原地！
　　镜中人依然是我，只是年轻了许多。
　　细腻如绸的皮肤，雪樱般白皙的胸膛，眉若墨画，唇似刧火，好个妖孽的美少年。
　　怎么明明是自己，却又不像是自己？

　　我摸摸脸，再拨拨头发，左看又看也想不出个究竟来。
　　这头发的长度倒是和现代不同，因为懒得打理，所以每次都理的特别短，怎么现在头发长了自己倒是有些看着不习惯了。
　　发梢柔软如丝，倒是一如往常，只是这眉宇之间的媚色却有几分古怪，难道是给青楼里的乌糟气熏的？
　　我使劲擦了两下面皮，倒是没有脂粉，还好还好，我松了口气。

　　突然，门外传来门锁松动的声音。
　　我赶紧站好，警惕的盯着门口。
　　进来的人还是那位黄衣少女，她端着个铜盆走了进来。
　　见到我却微微一笑，一扫刚才甩耳光的狠辣，添了几分亲切之意。

　　“花郎，快过来梳洗，我让杜鹃做了你最爱的小米粥，过会给你端来。”她笑着说。
　　我不动，她却拧了毛巾向我走来，硬给自己抹了个大花脸。
　　“洗干净就舒服了吧，今天想吃什么？你刚醒过来应该多补补，想到什么我让下人给你做。”
　　我摇摇头，冷冷的瞪着她不说话。
　　“你是给我刚才吓着了吧。”她噗哧一笑，将我拉到梳妆台面前坐下，开始替我梳头。
　　我按住她的手，疑惑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愣了一下，我以为她又要抽我，赶紧缩了缩脖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朝我脑袋上点了一下，那姿态不象生气倒像是娇嗔。
　　“刚才是我不好，我当你是开玩笑，却不成想你真是失忆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相信她的话。
　　“现在我告诉你的话切记要弄清楚了，我可不说第二遍。”
　　我使劲点头，像哈巴狗一样看着她。

　　“你名叫花惜墨，你娘叫花若颜，她当年可是这醉月楼上最红的姑娘，即便生了你也有不少男人砸上千百两银子只求芙蓉帐暖春宵一渡，之后在你三岁那年她就去了，你也成了没娘的孩子。是我秋月一手把你带大的，算是你的半个乳母。”
　　古人云，子欲养而亲不在，这花惜墨也算身世可怜，我倒有几分同情他了。
　　“那我该叫你干娘？”我看了她一眼，却怎么也没法把她的年龄和面孔联系起来。
　　她顶多二十出头，让我叫她干娘也太委屈我了。

　　“叫我秋月好了，你也一直唤我这个名。”她似乎看出我的尴尬，笑着说道。
　　“你今年十八虚岁十九，我虽长你几岁，你也不必明里抬举我，暗地里损我老。”
　　“我哪敢呢，秋月姑娘天姿国色貌美如花，我自第一眼看到你就觉着亲切，原来竟是这个原因。”我献媚的笑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奉承我定是有事相求，说吧，别净打哈哈。”她凤眼微微一挑，一个秋波就飘了过来。

　　我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舒服，立刻道：“敢问秋月姑娘，我是怎么掉湖里的？这平时我都做些什么？怎么这大屋里什么都没有，竟是些舞宗琴谱。”
　　“你掉湖里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至于为什么掉进去我也想不明白，等你想起自己是谁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她从梳妆台的匣子里翻出一根嫣红如火的绳子，青葱玉手灵巧的挑起我两鬓的发丝扎了一个发髻。
　　“平时嘛你不就和别人一样，吃吃睡睡，有客接客，那些琴呀书呀都是平日消遣的玩物。”

　　我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她转过身拿了件雪白的衫子给我换上，自己也不再推辞。
　　一直立在原地，傻愣愣的任由她打点。
　　“好了，瞧瞧镜子。”她满意的看着我，像在欣赏一座艺术品。

　　我依言看了看镜子，束发的绳子上面附了银线，尾梢还有精致的穗子。
　　我抓在手上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衣襟上竟然绣着点点白梅，怎么这人的衣服和那屏风一样。
　　最奇怪的是，我发现不仅是衣服，就连床上的锦被，床幔也都是梅。
　　这是怎么回事，我有点诧异这身体主人的审美观念。

　　“你从前最爱这梅花，现在若是不喜欢了，我马上让人给你换套新的。”
　　她看着我微蹙的眉，了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