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证券之路》craul

13、（十三）你的天堂，是他们的地狱

　　（十三）你的天堂，是他们的地狱
　　你看外面的大楼，我敢说十栋有九栋是骗回来的，就看你是做骗人的那个还是被骗的那个!---霍景良〈创世纪〉
　　“你醉了吧”陈亦凡扶住已经东倒西歪的孟飚，转过头对我说“小叶子，你别听孟飚夸张，其实，在美林这样的大券商，优秀的经纪人，每年的收入是非常惊人的，2003年美林GP陈亦凡的人均收入已经超过了60万美圆，相应的分析师和管理人员收入都非常优厚，而且稳定。而且，美林现任的陈亦凡EO也是从经纪人干起的，”
　　“我没醉”孟飚推开陈亦凡，大声说“别跟我说孟飚ERRILL LYN陈亦凡H，你明知道我一向的目标是GOLD孟飚AN SA陈亦凡HS，还有，全世界以美林为目标的公司不计其数，但为什么只有一个美林，因为没有第二个公司有美林那样的研究力量，嘉信的崛起已经证明了，靠高额手续费生存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了。”
　　孟飚顿了一顿，盯着我，慢慢的说：“而且，在那个领域，成功的人，也非常少，在中国不可测的因素太多，能经历两个牛市而幸存下来的经纪人有多少？我们兄弟三个，要在证券这个领域赚大钱，就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安排”孟飚一口喝光了啤酒“先干了，我说好要带你们去一个有趣的地方。”我和陈亦凡也一饮而尽。
　　“已经10点了，我们去哪儿？”我问孟飚。
　　“我们去赶两场很有意思的PAR林婷Y。”孟飚在出租车的副驾驶的位置，回过头来，诡秘的冲我和陈亦凡笑了笑。“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我和陈亦凡面面相觑，不知道孟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出租车在市中心一处豪华的写字楼前停了下来，“深更半夜，你带我们来这干吗，写字楼里人都下班了。”我对孟飚说。
　　“对，大多数都下班了，但有两层，还热闹的很。”孟飚跳下出租车，快步走进了写字楼，我和陈亦凡跟在后面。
　　电梯停在12层，一进电梯，我就看到“小叶子证券”的镏金招聘和气势不凡的LOGO，这于是孟飚要去的那家公司在我们家乡的一个营业部，营业部里灯火辉煌，正在举行一个投资报告会，男男女女各色人等都在里面，门口有一个很醒目的招牌，写着“某某证券国债投资报告会”，正式的报告会显然已经结束了，营业员正在向现场的人们介绍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交易的国债，由于大盘的走强，国债现券的价格低于面值，以现价购入，相当于买入了年化收益率达到4%以上的两年期债券，而且免交利息税，远远高于银行的同期存款，购买的手续也相当方便，只需要新开一个上海股东帐户卡即可。
　　我注意了一下，现场的人群，以中老年人居多，还有很多是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小*，你也来了啊”我听到有人招呼我，回头看，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正冲我打招呼，“哦，赵行长，您也来买国债了？”我问到，这是我在工作中认识，当地某国有银行二级支行的一个行长。
　　“是啊，闲钱放着也是放着，买股票，现在大盘又下跌，就买点国债了。”“其实，你现在的股票帐户就能买啊，不用单独来这里买啊”我不解的问
　　“还不是要帮忙罗，他们王总跟我挺熟的”她随口说着，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那边还有几个同事，我先过去了。”
　　“她没告诉你，她每介绍一笔过去，就有2%的返点。”旁边的孟飚幽幽的说，声音虽小，但异常清晰，“她不知道的是，她每拉过去一笔国债，这个营业部的总经理有总金额6%的金额即时返回，而且到年底还有更高比例的奖励。”
　　“6%比国债回购的年化收益率还高？”我吃了一惊“那怎么能够还的出去。”
　　“如果根本没打算还呢？”
　　我倒吸一口冷气，由于国债等债券在结算环节，交易所和登记公司并不直接清算到投资者的二级帐户，所有的现券都挂在证券公司名下，证券公司完全可以通过质押式国债回购的方式，把国债现券变成现金。“可这是赤裸裸的挪用，也是赤裸裸的犯罪”我忍不住说出口，孟飚拉了我一把，“你小心点，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楼上还有一场更有趣的PAR林婷Y，我们上去吧”
　　电梯在30层停了下来，一出电梯，里面就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浪，虽然时间已经接近10点半，但里面的热烈气氛仿佛正午。有人热情的迎了上来，“你们也来听陈老师的课啊，快进去吧，已经坐满了，没位置了。”“好好，我们久仰陈老师大名，今天就是来学习的”孟飚笑容满面的说。
　　我们在拥挤的会场后面坐了下来，“陈老师是什么人物？”我扭头问陈亦凡
　　“我也没怎么听说。”陈亦凡摇摇头“可能是什么成功学大师吧。你看他口才挺不错的”
　　讲台上，一个梳着分头，打着发蜡，带着金丝眼镜的瘦小男人，正操着一口台湾腔，声泪俱下的诉说他如何在第一个月连一个肥皂都卖不出去，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的经历，“可是，我现在每月收入超过30万，我才知道，我当时的坚持没有错，我从一个笨嘴拙舌的乡下人，成为现在的我，有了今时今日的收入和地位，要感谢**公司的体制和各位同人的支持。”于是台下热烈鼓掌，不断有人上台跟他握手。
　　我抽空问孟飚“他是台湾人？”，
　　“不，他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比我们都地道”孟飚一脸坏笑“你看看周围的人”
　　我回头看看，周围人人脸上都充满了亢奋的神情，眼睛里放着光，脖子青筋鼓胀，似乎看到了30多万现金摆在眼前，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走吧”孟飚说，一分钟前他还在我们中间大喊口号，一边和周围的人解释，“这两个是新来的，我们是刘老师团队的”。
　　我们逃难似的离开这栋大厦，外面的街道冷冷清清，和大楼里的景象仿佛是两个世界，“到江边去走走吧”，孟飚说。
　　“那是一个传销组织的宣讲会，当然了，他们不会说是传销，而会说是直销。不过在我看来，让没有消费能力的人去消费奢侈品，不靠企业的正常经营和合理的利润而靠拉人头吃下线来制富，就是传销”
　　“你疯了，把我们带到传销组织里去？”陈亦凡瞪着孟飚。
　　“我只是让你们看看这种群体游戏的本质罢了。”孟飚扭过头，认真的对我说“你能看出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有一些周遍小地方的人，还有一些就业比较困难的人”我努力去措辞“还有一些对现实生活不满意的人”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孟飚大笑了起来“这可不像你啊，有话不能直说，当年的校园狂人，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那就是一些没有本事成功，又幻想成功，幻想不劳而获的蠢人。”
　　“不错，他们可能天赋确实不如我们，见识和智慧也不如我们，”我注视着孟飚，“但他们勤奋、善良，他们的人格并不比我们低”
　　“善良？勤劳？我说是愚蠢吧。至于人格高低，他们中90%的人会为了100块打的头破血流，”孟飚冷冰冰的说，“成功的人不是没有，而是非常少，这就是一场多数人为极少人买单的游戏，羊群就是羊群，你会因为羊温顺而不吃羊肉吗？你要赚大钱，赚快钱，就收起你那一套道德观点和理论原则，成功人，都是踏着失败的人的鲜血和尸骨往上爬。早期的那些中国富豪们，有几个没有骗过银行，又有几个没有骗过生意伙伴，现在银行都在股份制改造准备上市，银行不好骗了，大家又开始骗老百姓。和证券市场里那些小散户一样，羊群每次亏钱都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却没有想过，作为羊群的一员，亏钱，是注定的事情。你要当羊，就是当别人的食品”
　　“你以为你不是老百姓吗？精英”我冷冷的说。“你让我们看这些，就是想证明你比多数人聪明，所以你就要与狼共舞，一起去吃羊吗？”
　　“对，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就看你是做骗人的那个还是被骗的那个。”孟飚盯着我，寸步不让“这话听着耳熟吧，这是《创世纪》里霍景良对叶荣添讲过的话。刚才那个情况你也看到了，不错，做营销做到顶尖，收入非常惊人，但你也知道，这种高收入的极限在哪里，而且，股票市场就是大起大落，你根本没办法保证你的客户总是能赚钱，客户的衰减是一种必然，你有什么本事在熊市里拉人来入局。”
　　我正要开头，孟飚冲我摆了摆手“不要打断我，我并不否认经纪人也是一种很有挑战的职业，销售管理也有智慧和手腕，刚才我们去的传销会场，其实是精神激励的一种极限状态，如果你把这种手法用到你的团队管理中，我包管你比方淮做的好，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找几个在保险或者传销里搞过的人帮你，不过人的亢奋不可能持续太久，所以你一定要不停的招人，不停的换人，反正中国的人那么多。这里面，总有个把能够做的非常好的，这些人，就像你的广告，你的旗帜一样，你抓住他们就行了”
　　“我没这么想过，我把我的属下都当成兄弟，我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每一个都一样。”
　　“所以你失败了。”孟飚不再说话，扶着江边的栏杆，注视着对岸的灯火。
　　“我不太懂这些管理的东西，但我知道，如果你让小叶子去做一些与他本性相违背的事情，他即使用尽了全力，也做不好，或者”陈亦凡停了一停“他也做不到，因为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你们太看低我了”我大笑起来“我能做的事情，也许超过你们的想象。”
　　“得了吧，先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好，喜形于色的人做不了大事”，孟飚并不回头看我，“你把你的底牌写在脸上，这游戏还怎么玩下去”
　　“你去北京，就是为了卖国债？你知道那事违法的吗？”我一边岔开话题，一边也走过去，扶着栏杆。
　　“不止是国债，这个公司涉及的违规业务非常多，北京的营业部实际上是洗钱的地方，我一不把档案拿过去，二不和他们签定任何形式的合同，我只是想看看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我和他们的吴总非常熟悉，他儿子在英国欠我人情，他答应带着我一起玩。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不会把自己绕进去的。”
　　“可那些人呢，那些买国债的人呢，他们知道自己的钱已经没有了吗？”
　　“小叶子证券干这个事情已经好几年了，每年都在借新钱还旧债，这已经是业内公开的秘密了，中国证监会盯上他们好久了，这个炸药包早晚会炸，至于那些老百姓，国家可能最后会补偿他们，但是，起码有半年睡不着觉了。”孟飚笑了笑，看了看我，“小叶子，我们观点不同，但我不希望这影响我们的友谊，我，你，还有陈亦凡，我们可不要像《创世纪》里面的那三个人一样，而且，就我知道，你也并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
　　“其实你说的很对，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别把我想成许文彪，我这几年在社会里，也不是白混的。”
　　“喂，你们不是把我当成马志强吧。”旁边的陈亦凡调侃到。
　　“不会，大分析师，你的本事比我们都强，好好在**证券里干出一番名堂，做中国顶级券商里的顶级的分析师，我们计划里，你的位置很关键。”孟飚笑着说。
　　“那我呢，你的计划里，我的位置在哪里？“我调侃到。
　　“你嘛，谦逊而坚定，腼腆但无畏，典型的第五级经理人，我们的“立天世纪”的陈亦凡EO，非你莫属了，哈哈”孟飚拍拍我的肩膀。
　　三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小心”我重重的对孟飚说，
　　“我知道，我在北京待不长，最多一年，我会回来的。”孟飚懒散的笑了笑，补充了一句“全身而退，也许还能带着我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