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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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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挣开眼的时候,眼中的血红应该已经褪去。而怀中的少年也几近昏迷,格外顺从的缩在我手臂中。
门杰罗双手交握着,不这样,他根本没法克制自己的颤抖。
并不是每一个人类都能接受这样的场面,他没有失声尖叫或者夺门而出,我已经该佩服他的勇气了。何况经过了几百年,如今的人类并不经常遇到我们这样的生物,所以他们的接受度也不过如此。或许只会认为是戏剧中的传说罢了。
“你有何感想?”我舔了舔自己的犬齿,让它们缩回去。
鸿在这时伸手将少年抱走,然后只两三秒钟就重新出现。这让门杰罗深深陷入沙发,无法动弹。“虽然他看起来并不痛苦,但我很确定自己并不想尝试。”
我笑了,说:“不但不痛苦,甚至是愉快的。不会比你在女人身上得到的乐趣少。不过你的身体并不是我所喜欢的,所以你可以不用担心。”
门杰罗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并不能让我放松。好吧。我现在脑袋很乱,我想,我或许需要静一静。”
我同意后,他快步的离开了房间。
鸿站在我身侧,比雕像还要安静。
我指指沙发,说:“坐。兰茵诺薇什么时候到?”
鸿没有客气,但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说:“您遇到了危险。”
我挑挑眉,说:“那种程度也算危险?”
鸿说:“波吉亚的事并不值得您更多的耗费时间。”
我说:“我的时间还不够多么?有人在尝试着创造血族。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鸿安静了一阵子,然后才说:“公主会在两天后到。有些事她亲自去查了。”
我用手撑着下巴,笑了笑,说:“鸿,你学会隐瞒我了。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话音未落,另一只手就挥了出去,力量因刚刚吸血而涌动,我下手也不会留余地。鸿从沙发上摔了下来,没有抵抗,就这样倒在地上,然后单膝跪在我面前。他的沉默代表了默认。我真是恨透了他这副样子,牙齿都快冒出来了。但在那之前,我的指甲已经伸长,所以鸿的领口留下了抓痕,破破烂烂的,还有血迹。
我抬头对着灯光看指甲中的血,用舌尖舔了一点。
不好喝。果然同类的血一点都不好。
我用指尖挑起鸿低垂的脸,轻轻的摸上去,好像那是一块无瑕的美玉。我轻声说:“我知道,你和爱苻里一样,都很喜欢殇。他有他的行事风格,他知道的事就不需要你们说,他可以很有时间和耐心的跟你们逗着玩,但他已经死了。别用对待他的态度来对待我,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去陪他,我一点都不介意。风夜城可以不存在的,明白吗?”
鸿终究为了我最后一句话动容,抖了抖嘴唇,说:“是。殿下。”
“别让我再次想起杀你的念头。”我贴着他的脸,很近很近,近到几乎可以直接吻上他的皮肤,近到我的睫毛几次都快碰到他的。
他和我对峙着,直到我觉得无趣,才松开了他。
伸出手,他亲吻我的图章戒指来表示忠心。
我看着他的发顶,轻轻地说:“鸿,你知道我有多想殇。”
我想念他的一切,他做事的方法,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好像用刀子深深的刻在我心上。我挑选鸿在我身侧,或许就是因为以前他是最少出现在我和殇面前的人,他不会那么提醒我殇的离开,他不会让我那么想殇。可他现在做得事那?让我真的很想,很想毁掉他。
鸿离开后,我一直坐在刚才的位置上。
或许是血液的力量,或许是现在的情况,或许只是我有些亢奋。我不想休息,只是盯着手上的戒指,仿佛能从中看到殇的样子。
夜很静,静的我几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明。
第二天,费尔南多看到“受伤”的沙发,表示费解,门杰罗愣愣的看我,我摆摆手:“只是手滑了而已。”
指甲已经缩了回去,自然看不出武器的模样。鸿不会在白天出没,只有那个被我当做食物的少年跟在我身边。他脖子上没有伤口的疤痕,让门杰罗侧目了很久。
“格兰达的情况不太好,我想需要把他送回家。今天不能陪伴您了。”门杰罗说话开始客气起来,显然这一夜他也没有睡好,或许还有了一些决断。
一个人应该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然后才能知道该如何行事。
显然门杰罗很清楚这一点。这让我对他有了些好感。
在临走时,我特意跟他说了两句话,他虽然惊讶但依然点头表示遵从。
我对费尔南多说:“文森特为什么会帮助你?”
费尔南多有些尴尬,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重复了这样的问题。
他说:“文森特有个妹妹。我只是用了一点点威胁。”
如果不帮忙,你妹妹就会死之类的。我想也是。
我说:“跟我说说他妹妹吧。”
费尔南多更纠结了,最后是他的助理送来了资料。
我看到他妹妹的相片,还有厚厚的医院诊断。
艾莲娜。小时因意外双目失明,后来又得了很罕见的血液疾病。一年中有两百天是在医院度过,花掉的治疗费也巨大到不可能是文森特能赚到的。这女孩能活到现在,美第奇是功不可没。所以更不能让人相信文森特会离开美第奇。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文森特就在欺骗费尔南多。他背后的人,就是所罗门美第奇。而会让兰迟疑这么久的人,大概就是平白无故来探访我的七了。
美第奇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而文图拉或许就是帮凶。
我看着艾莲娜的照片,说:“我要这个女人。这应该不难。”
费尔南多说:“文森特已经把她带走。但似乎没有离开意大利。”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我点头,说:“既然文森特那么宝贝她,我也要亲眼看看。”
其实我一直钟爱意大利的天气,以前甚至总是在半夜乘船到处游走。现在能重新走在光明之中,心情自然是很好的。
倚在围栏边,看着下面蓝色的水和红色的船,心情都会平静。而船上那个熟悉的人影,我是真的很想当做从没见过。唯恐别人不知他的艳丽,竟然将玫瑰红的头发养成了及腰长度。
“许久不见。”我微笑着看他的船穿过桥下,微笑着看他的视线粘在我脸上,微笑的看着他毫无表情的样子。他是最艳丽的恶魔,是永远盛开的苍蓝玫瑰。
我从见过他那样的无动于衷,好像我只是个陌生人。我心里哎呀一下,想的是或许我不该和他打招呼,就这么让他过去也不错。可在我还没反省自己的鲁莽之前,他已经来到我身后,环住了我的腰。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我后颈,手心也是温的。那种介于人类和血族之间的温度,恶魔的薄凉。
“你真的出来了。”贝利亚开口。
“是。总要偶尔出来走走。”我想拉开他的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应该放开我那?你打算一直在我背后和我说话?”
贝利亚的声音轻轻地落在我耳边:“我怕你一转过来,就会说出拒绝的话。而且,我只是想抱你一会。”
我轻笑出声:“这一点都不像你。这话听起来太像路西。”
贝利亚的手顿时僵硬了,他慢慢的松开,等待我转身。
他了解我,知道我会拒绝他;我也了解他,知道说什么他会松手。两个互相了解到一定程度的人,要么平静安稳的保持距离,要么就干脆永不见面。
“为什么来找我那?”我仍然背对着他,继续看穿过拱桥的船只。
他走到我身侧,和我并排站着。“只是听说你出来了,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腿而已。我只是来看看你,足够了。”
我扭头看他,说:“我以为这几百年,我们都不会变。可你现在一点都不坦率。你不敢直接对我说,让我留在你身边。就算你心里已经喊了千次万次。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会说出口、”
他看着我,近乎贪婪,然后忽然笑了,嘴角上挑的弧度带着一点点自嘲。他说:“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变了,没错。但你也变了。夜残。你变得更坚定无畏。”
“啊,是啊。”我支着自己的脸,放低身体撑在围栏上,略过来的风把头发都吹到后面,我的和他的,几乎搅在一起。“贝利亚,你已经失去我了,还有什么可害怕那?”
“我已经退回这个位置。我怕只要前进一点点,下一次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心酸的很。连笑容都扯不出来。
我的眼空空的,好像需要什么去填满。我知道自己再没有泪水,却从没有这么遗憾。
我并没有变得更坚定无畏,我只是……我只是失去了殇。
犹如彻底失去了灵魂。
我们都沉默了,只是站在桥上,听着风声。
“为什么把头发留长了?”
“只是想知道这样好不好看。”他无所谓的回答,表情很轻松。
我却觉得并不是如此。贝利亚的每一次改变都是彻头彻尾的,比如他现在没有拿着曾经从不离手的烟杆,他的身上也再没有芙蓉膏的香气。
“那或许,我该把头发剪短?”我拉过自己的头发,问他。
贝利亚接过我手上那一缕,说:“如果可以,不要剪,好么?”
他很认真,让我没法玩笑着逗弄。
我们很少说话,却一直站到天色都暗淡下来。这里路过的人并不多,谁都不会想到站在桥上的是一个恶魔,一个血族。
我说:“我要回去了,兰茵诺薇应该到了。”
贝利亚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又想了想,才说:“我也回去了。”
我没问他是回去地狱还是暂住的地方。我不会去拜访他,所以都无所谓。
这一次是我看着他离开。玫瑰红的头发太招眼,就算在暮色中也摇曳生姿。他不快不慢的走,头发在后背上摆动,有几次我都觉得他马上就会停下来,可他没有。
下了桥,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我慢慢地散步回波吉亚的别墅,天黑了才到,也终于见到了兰茵诺薇。
她站在门口,表情很严肃。但眼神却并不如以往锐利。
血族中执法如山的公主,也终于有了软弱的一面。
我只能说,我理解她,感情的确很害人。
兰茵诺薇说:“我会查出一切,然后给你个交代的。”
“这一点我并不担心。”我喝着最新鲜的吸血兰,说:“七向来喜欢这些危险的东西。只是我要问你,你们的婚礼,还打算继续吗?”
兰茵诺薇似乎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眉头皱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他一会还会经常地给你带来麻烦吧?而且你很清楚你母亲是因何而死。你也要走上她的老路么?”
兰茵诺薇说:“克拉丽蒙只能和伊尔西德或文图拉联姻。这是血族历代不能改变的法则。而菊和利德那两个家伙?根本不可能。我们的血缘太亲近,要留下后代十分困难。”
“你为什么不说只有七才能进入你的心那?”我笑着问她。
她说:“无论他在何处惹你不开心了,我都会为你惩罚他。但请留下他的性命。起码到我生下孩子之后。”虽然镇定的立在我身侧,可我似乎能感受到她在压抑情感。
放下杯子,我说:“我允许。”
兰茵诺薇向我行了个礼,表示感谢。之后我们开始研究起卢卡西亚的血液。
“七应该是在这件事中掺了一脚。但美第奇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对付这种怪物。实在是……没有美感。”我说。
她点点头:“在这件事上,我和你的看法很一致。这种东西不该存在。无论以任何目的。”
我说:“在找到源头之前,解决掉所有怪物。而卢卡西亚,我答应了费尔南多,所以要让她活下去。”
兰茵诺薇说:“你要给他初拥么?”
我瞥了她一眼,说:“她?”
兰茵诺薇说:“那进行血祭如何?”
我说:“让她改姓文图拉,不是更好?”
兰茵诺薇似乎是料想到这一点,说:“你是打算让波吉亚和美第奇直接对上?”
我说:“本来就是人类的事情,我们还是去解决我们的敌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