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呓（前集+番外）》夜残

26、7章

　　“你该不是把他吃了吧？”嫒姒从后面冒出来，看那表情，刚才玩的很愉快。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领，上面的红色已经干涸，一看就不是血迹。“怎么样？是所罗门的人吗？”
　　嫒姒说：“你魅力太大了，都不是同一批人。不过我很有分寸的，把美迪奇那些小孩放走了。”
　　“可惜，文森特还没被我的魅力吸引。”
　　“怎么，你那痕迹不是喝着红酒激吻留下的？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连个小孩子都摆不平。”
　　“他跟在美迪奇那种老狐狸身边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点都学不到吧？何况我根本不想用魅惑术。这样和他周旋起来，才有意思。”
　　嫒姒给了我一个白眼，说：“我先回去了。今天我都快被晒晕了。”
　　“说晚安之前，我想问个问题。”我说。
　　嫒姒皱起眉头：“那个叫文森特的很快就会爱你爱的要死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摇头，说：“不是这个。我想问你，你觉得殇是爱我的吗？”
　　嫒姒的表情一下僵硬了，眉头的褶皱也好像熨斗烫过一样。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说：“我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连你都不知道答案，我怎么可能会判断。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是不是文森特说了什么？”
　　我摇头：“不。休息吧，嫒姒。晚安。”
　　嫒姒点点头，飞快的消失了。
　　她的身影有些狼狈。
　　只不过是个简单的问题罢了。
　　在葛多拉时，我都会在梦中见到殇。他有时在画画，有时在喝酒，有时只是将我拥在怀里，轻轻的抚摸我的发丝。我会为了等待梦中的他的一个笑容而无法清醒，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总是在他快要微笑时，将匕首刺入他的胸口。然后就是满眼的鲜红。接下来不是惊醒，就是无助的独自站在葛多拉的城堡前。
　　可我来人界之后，一次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也就是说我有很久没有看到殇了。
　　这让我有些忧郁，也有些疯狂。
　　鸿看到我时，说我的眼有些泛红。我想也是因为这个。
　　我想念他，想得几乎要撕裂眼前所有的东西。
　　鸿说：“您可以去狩猎。新鲜而陌生的血液或许可以缓解一些。”
　　我一面平复心情，一面缓慢的喝着杯里的血液。
　　“你晚了两天才到。是出了什么事吗？”
　　鸿沉默了片刻，说：“只是些小事，不需要您挂念。”
　　我说：“我给你权限为我分忧。可我现在的状态，不是正好可以用这些小事来纾解一下吗？”
　　鸿说：“许久没有返回人界，这里出现了许多低等血族，进化不完全。”
　　“不完全？”我放下杯子：“僵尸？”
　　鸿说：“比一般血族力量更弱小，和人类没有区别，但更加嗜血。从外貌上，不好分辨。”
　　这就和被刻意创造的僵尸不同了。血族可以初拥出后代，可以创造出僵尸军队，也可以让人毙命。可如果这个血族没有学过相对应的知识，他的初拥或者创造就可能造出怪物。
　　我说：“当年离开人界，我以为已经清理的够了。难怪泉都会抱怨我的工作。我的确很不称职。”
　　鸿说：“只是些小事罢了。”
　　我笑了，说：“你这样子是在宠我吗？鸿，比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温和多了。”
　　鸿有些尴尬，没有回答我的话。他走到我身边，取走了我面前的空杯子，然后说：“我没有权利质疑您的决定，但请千万小心。那些怪物已经出现许久，难免有人在研究他们。”
　　“他们和我们并不一样，不是吗？何况，想对我动手，就不怕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吗？”
　　“愚蠢的人总是以为他们会战胜一切。”
　　“我会让他们知道，梦实在是很容易醒来。”
　　鸿微微点头，说：“我无法时时跟随您身旁，所以会让蝶尾来随侍您左右。”
　　我皱起眉头：“那个没表情的小女孩？我真没法明白，为什么七会让她成为血族。”
　　鸿说：“虽然性格并不讨人喜欢，但继承了文图拉的血统，她的确很强。”
　　我无奈的挥挥手，心想，鸿当年也没有比蝶尾讨喜更多。
　　梳着长长黑色披肩发，有白瓷一样皮肤的小女孩看起来好像东洋玩偶。大大的眼睛也是黑色的，虽然是文图拉家族的人，可蝶尾其实和我有些相似。因为七独特的爱好，所以蝶尾一直穿着和服，看起来一副行动不便的文弱样子，当然如果忽略她喜欢将食物肢解的奇怪爱好，蝶尾的确很可爱。
　　一步一步的，她紧紧的跟在我身后。我的烦躁还没缓解，所以看她满心不耐。
　　“别跟着我。”
　　“这是我的任务。”
　　“没人要你跟我这么近，离我远一点。”
　　她却毫不在意：“如果殿下不满意，可以杀了我。”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
　　于是我更喜欢白天了。因为她虽然强大，却也没法白天出门。
　　文森特看我一脸焦躁，很是奇怪。
　　“被一个小鬼缠上了而已。”
　　“男鬼还是女鬼那？”他笑得很恶劣。
　　我瞪了他一眼，说：“我买了机票，马上就走。”
　　“不是吧？我行李还在城堡那！”
　　“我会让人给你寄过去。”
　　“那我总得知道下一站是哪里吧？”
　　“威尼斯。”
　　文森特愣了一下，马上说：“不是吧？你也要去狂欢节凑热闹？”
　　他不说我还真忘了，没想到这么久了，这个节日还在。
　　我说：“只是去拜访个朋友。”
　　文森特说：“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我点头：“可以，你可以说不想去。不过那样的话，行李就会不见了。”
　　文森特啊啊的大叫：“魔鬼啊。”
　　我瞄了一眼就在咖啡馆外面监视的人，淡淡地笑了。
　　就这么跟着吧，等到了意大利就是美迪奇的地方了。是你们的领地，应该会动手了吧？
　　不过文森特吗，他到底有什么主意？我还真以为他会临阵退缩那，没想到会跟着我一直来到威尼斯。
　　我没有去住准备好的庄园，因为那种守备严密的地方实在太不适合做坏事了。
　　蝶尾尽忠职守的，也随我住进了酒店。她冷漠却漂亮，而且又总是穿着不合时宜的服装，引得别人不停地看她。
　　湿漉漉的水汽蔓延开来，我的衬衫都被打湿，却并不觉得冰冷。我倚在窗边看下面狂欢的人群，他们无从分辨身边的究竟是人，还是真正的恶魔。
　　文森特说：“又不是为了来寻找艳遇，非要赶在这么拥挤的时候。连多一间客房都没有了。”
　　我说：“你不想和我住一间吗？”
　　文森特看了看一直端正坐在角落的蝶尾，说：“有她在，我想做点什么都不行。”
　　我走到他身边，抬手触碰他的脸，很轻，顺着他的轮廓往下，然后落在他的下巴上，俯身给他一个热烈的亲吻。他只是迟疑片刻，就反击起来，不停地勾引着我的舌头，让它更加深入。几乎吞噬掉一切的热情，却无法让我沉迷。
　　文森特的一切都像是被训练好的一样，他和三百年前的我一样，是圈养的宠物。
　　感受到我的冷淡，文森特略微退开一些。他的眼都有些湿漉漉的，看起来很是情动。
　　“怎么？不高兴？”他舔了舔嘴角。
　　我笑着说：“我只是要证明，咱们做什么都无所谓，因为蝶尾根本毫不在意。”
　　她连多一个表情都没有。
　　文森特有些泄气，说：“还以为你不满意我的吻技。”
　　“不，挺好。我好久没有接吻过了。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体验。”
　　文森特的脸恢复了光彩：“可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年龄不是正应该天真浪漫吗？你们家族的人都这么奇怪？”
　　蝶尾只是眨了眨眼，泰然自若。
　　我重新走回窗边，说：“要去夜游吗？这样的节日，既然赶上，就不要错过。”
　　文森特有那么一瞬发愣，但马上说：“去外面？王子殿下，您喜欢和他们推推搡搡？”
　　我微笑：“或许是种奇妙的体验。”
　　蝶尾听到我的话，马上站起身。
　　文森特苦恼的说：“她不会也要跟去吧？这种狂欢节怎么可能适合小女孩？”
　　我也觉得蝶尾在身旁很烦，于是说：“不用跟着我了。我可不想你又多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她太喜欢狩猎，仿佛蓄养的人类不能满足她的喜好一般，总是迷恋鲜活陌生的血液。这样汹涌人潮的夜晚，她看起来平静，怕是内心早就澎湃了。
　　蝶尾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跟在我身后。
　　我有点无奈。在文森特面前，我总不好直接给她个结界将她困起来……
　　于是变成一起出门。
　　外面的人仿佛是要将一整年的热情都宣泄出来，到处都是酒精和香水的味道，脸上的油彩和面具使彼此无法分辨，却可以摆脱寻常的身份，恣意妄为。
　　汗水和体味混杂在一起，血脉喷张的渴望也会这样慢慢延展，蝶尾居然主动走到我身边，抓起我的袖子，好像第一次出门的羞涩小姑娘。可我知道，她不过是为了用我的气息平静自己的渴望，不让自己的犬齿太快跑出来。
　　文森特明显不是很投入，他总是在观察身边的人，却在我看他的时候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
　　这里一定有什么，是他忌惮的。
　　“走慢点。我不想在这么大一群人中找你。”
　　我伸出手，和他拉在一起。他的手心有薄汗，却并不让我厌恶。
　　当我牵他手的时候，他立刻笑弯了嘴角，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也闪闪亮亮，看起来很是得意。
　　真好。
　　会因为这么简单地理由而开心，会因为一个动作而喜悦，这些，我已经很久没法体会了。
　　只是那样子，让我觉得有些美好。
　　我拉他继续走，穿过各色的游客，穿过游行的花车队伍，等我注意到的时候，蝶尾已经不见了。
　　不过我根本不需要担心她，而是该担心被她看中的人。
　　夜色薄凉，晚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可四周的光芒却越显耀眼。川流不息的人，手中闪烁的莹莹灯火，都像是一个无法停止的梦境。
　　等我在一处稍稍幽静的地方停下脚步时，文森特掀开我的面具直接吻了上来。
　　比之前那个更缠绵，他并不急切，细细的扫荡过我口中每一个角落，手在我脸上轻轻的摩挲，似乎将所有爱意都捧到我面前。他闭着眼，沉迷的啃噬着我的下唇。
　　四处都有拥吻的情侣，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在这么久之后，我居然和一个人类，在面具节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