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要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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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儿？怎么了？”温婉的声音从满室的嘈杂中跳脱出来，干净的犹如出水白荷，不受其他浊物侵扰。
“没什么，只是奇怪怎的好端端的一个小美人变成了个小厮呢！奶奶你说是不是希奇？”
少年的嗓音像一口敲响了的铜钟，“当啷啷”响在了我的心坎，“小美人”三个字有如催命的符咒环绕在耳边，此时我鸵鸟的不敢抬头证实，但又思不看也不能改变事实，我壮起胆子迎向意料之中的一对深眸，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回到：“回少爷话，方才在院外遇到一位姐姐脸色不虞，其央我帮忙将屋里急用的东西送来，如此这般，小的才有幸得见各位主子的雍容仪态。”虽然已被识破，但心中仍有一丝不会马上被其捅破的侥幸心理。只是直直的看向那少年的眼睛，眼角已有酸涩之感但却不敢示弱。
早知道这小子不简单，但怎么也没料到他竟会做出在自己家里穿着夜行衣这样出人一表的事，到也不能全怪我的眼神不好啊！却见他今天发鬓束起，头戴玉冠，发丝没有丁点的凌乱，着了一身火红织金花纹的织锦绣袍，腰间的金镶红玛瑙纽带在堂屋里几束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生光，那日仓皇之下就已是看出少年的样貌不凡，今日鲜衣玉饰更是显得他五官精致之至，而眉梢眼角始终挂者的几丝笑意仿似雷打不动，但有心留意之人就会发现其笑意未达眼底。而看入他眼底的我明显感觉到的一股怒意！
“这好模样倒是没见过的，你是哪个房里的，送茶那丫头现在又在何处啊？”将眼神从黑色的深潭中拔出又粘在了温柔溢光的琥珀瞳中，好一双美目，水多的好象要溺死在里面了，忽的意识到这么直钩钩的看着上位的眼睛有些不妥就急忙收回目光低眉顺耳的回答：“回夫人，小的名叫楚源，并非府上小厮，而是五味轩的帮厨小工。那位端茶的姐姐因身体不是不得不回屋歇下了，并嘱咐小的向萧姑姑告个假。”这一口一个小的可是我转文好久才习惯的，要不在这等级制度极其严格的年代。一口一个我又不带丁点谦卑的口气包准吓傻一片人。
“禀老夫人，萝儿今日的确身上不便，但因客多事杂才要她送了茶来，准她完事便可歇下，还望夫人见谅。”身边的萧姑姑不卑不亢的站出来道出原由，语气恳切，又担起责任，如是作答就可免去了多人的责罚，就此一看便知是个经由大风大浪里淘出来的人物，好感由衷而生。
“即是如此就让她好生养着，我这苑里人本就不多，贴心的更是少，她若是落下什么病痛我也真是心疼。 ”话锋一转又回到我身上说：“看你这孩子也是伶俐人儿，说起话来到还清楚，想是念过书的。来，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进去让她瞧瞧？看着她身边正低头似是认真在食盒里挑果子的少年，心里一阵扭捏，但还是乖乖迈步走进堂屋里在靠近老夫人的一个墙角站定。只是站在一边头也不敢抬的数着夫人玫红的裙摆上金绣的牡丹，真是极品了，竟是每朵皆不同又尽态极妍的开着！偷偷看了眼大家口中的“老”夫人，才发现据说今日五十六岁高龄的老夫人看起来不过四十，雍容华贵，面如晚霞，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暖的温和，这样的姿态不难想象夫人年轻时倾国倾城风采！有这样优秀的基因打难怪会生出文家这对天人般的文大少和面前这位幺少爷两兄弟来。
正在感叹之时，老夫人见我低着头，靠在墙角只是轻轻笑出声来说了句：“倒真是个孩子，还害羞着，站的老远！”象是有些埋怨但也没有我上前的意思，心中感激她的体谅。
“多大了？家中都有些什么人，可还有兄弟姐妹？看你长的机敏，你家中定也是宝贝着吧！”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好似怕把我吓跑了。
虽是奇怪这老夫人为何调查我家户口，但终是人在屋檐下啊，只乖顺的答倒：“小的是壬寅年腊月生，过了年就实岁满十三了。家里就只有老父了，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看！十几岁的青春年华外加独生子女，要只搁现代绝对宠的跟小公主似的，可惜生不逢时，害我乱郁闷一把。
“你家就你一个，你爹定是疼的紧，又怎会让小儿出外谋生呢？”
“回夫人，小的所住之处离房陵相去不远，轩中又有同乡大哥照应，做工时日也不长，家父才勉强同意小的出外挣些银子贴补家用。”
“瞧这乖巧样儿，就把幺儿给比下去了！他要是一天不捣蛋身上虱子就咬的慌！”虽是一句打趣，但话中的宠溺之情易于言表。
“呵呵……夫人说的是，倒是长的白白净净，乖巧可人的模样。不过象幺少爷这样年少有为，得天独厚的已是难得了，就算再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您老还不疼的跟宝贝疙瘩似的，别说是虱子了，哪怕是老虎，我要有这么个孙子也会抱在怀里不撒手的！呵呵……”不之是哪位在座的贵妇开口说到，话音刚落又引来众夫人的笑声。听在我的耳里，只觉得这人真是不得了，既拍了那位幺少爷马屁又玩笑的讨好老夫人，真真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说话又不似别的深闺中的妇人扭捏细语，倒是甚为爽朗大气，颇有几分王熙凤的味道。
“成日都宠着他，书也不喜多读，整日就爱舞刀弄棍的，真不似我文家人，莫不真是你们崔家的？那感情好，今日就让他随了你回去，我这里也就清净了！”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啊！有了这个宝我们家可就热闹了，是不是，顺娘？”从我的余光正好可以看到座在上位下手第一个位子上的华服妇人微向她的左手倾斜，侧过脸，作出似是询问身边年轻女子的模样。
“婆婆说的极是，多了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公子，家中定会都与他热络，热闹些，日子也就过的快多了。”就象她的名字一样顺柔如水的轻语，似有笑意，又象是波澜不兴，和她的“婆婆”在一起真是火与水的绝配！
“说起来英珞也有两三年没回家了，你也是寂寞的很，又没个孩子更是难熬。不过这戍边的将军又不能说回来就回来，也只有苦了你了！”老夫人微带叹息的说道。
“姨母不必为小辈挂心，比起军国大事，我这点小儿女心思算得了什么……戍边军士何其多，哪个家中没有妻母等候，她们都熬得，我也不觉得多苦。再说，大家里姐妹妯娌多，也不显寂寞。”温温的道出这些话的女子，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听完这番话反而觉得她更加显得孤寂了。说起古代的军事制度的确存在太多的不仁之处，身在行伍有家归不得，家中有夫有子枯寂却更甚于没有，“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哪有不苦的道理，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们都知晓你的贤德，也是疼惜你的，只是现在英珞为家国效力也只有委屈你了，到了他建功立业，光耀我崔家门楣之日，也就是封妻荫子之时啊！到时你不也可受诰命之尊，得享祖庙！”华服妇人说着，还轻抚着顺娘的手，似是为儿子安抚这久不见丈夫的妻子。但是女人的寂寞从来不是女人可以安慰的了的，就算她此刻是温顺如兔，心里的波澜又有几人能够揽平。再说向顺娘这样的女子等的真的只是在生诰命夫人的头衔，身后可享宗庙的浮华尊荣吗？
身边其他的贵夫人们也都七嘴八舌的八卦着崔将军的英勇，不时投来羡慕的眼光，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富贵荣华高于一切的时代，同时也湮没了众人内心深处的情感，这样就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你们娘俩寿宴过了也不要急着回安平，就留在这里多陪陪我这个老太婆吧，年纪越大越是不记事了，想找个老人叨叨也不成，趁你们来了就圆了我的心愿吧！顺娘也可以多和霖绯、霖嫣走动，多和她们聊聊。真是羡慕你家二老能教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我家的两个丫头啊，真是让人操心。霖绯太过泼辣，没见着一点女子的矜持，霖嫣啊……唉……也还是老样子。”
霖嫣？好熟悉，在哪听过？在这里认识的女子扳着手指到能数清楚,这名字应该是听过的！
难道是！？
霖嫣……霖嫣？！
那个名字如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就是她吗？那么就是“幺少爷”的妹妹喽。站在边角我小心的挪着身体，想再往角落里去些，不要让这位少爷在这个敏感时刻想起我，否则……唉！
谁知天从来不遂人愿，刚刚抬脚就感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就向我扫来，喏喏抬头，他正拿着一颗软糖在指间揉搓，可眼神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好象我就是他手中的糖，任由他搓圆捏扁，想到这里我的眼睛也不自觉地闪躲不再看他，心叹：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不知道还要玩多久！
“既是姊姊开了口，我是决计不走了，这些年也没个时间好好聚聚，老哥姐几个也就余下你我二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不知道还有没有下回了，定是要叙够本的。至于两位孙小姐，”她顿了顿，回身抓着顺娘的手，轻叹到：“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到了这把年纪也再操不来那么多心，就让她们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恩！知道是我过虑，个人都是各有各的造化，也不可强求，只是霖嫣那孩子让人心疼，不知以后……等我百年之后，还有谁来好好待她啊！”听到衣服摩擦的唏嘘声，寻声望去一看到一幕美人拭泪的美图！
这位老夫人如此不凡，又有那两位相貌出众的兄弟，想来霖绯、霖嫣姐妹也一定是沉鱼落雁吧！怎么会令夫人……夫人莫名的泪水开启了我对这位霖嫣小姐的好奇，也开启了我将来未知命运的齿轮！但自己对此却毫无察觉。
“奶奶！您老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忘了孙儿呢？”小少爷整整衣衫，扭到夫人跟前的脚塌上跪坐在其膝边，似有不甘的开口，一脸调笑，坚决却也一眼便能读出，“我这个作哥哥的怎会让她受苦呢？就算我养不活她，不还有大哥和这一大家子吗？至于霖嫣的婚事倒是不急，她还小，现在这样虽不是最理想的，但是在我们身边由我们照顾不也挺好。倒是您老，怎么在这喜庆的日子提起什么百年不百年的，今儿来那么些客人可都是希望看到您寿比彭祖啊！您倒好，在这儿又哭鼻子有摸泪儿的，到让各位婆婆，婶婶们看了笑话了。快快摸了泪，不然待会宴客时我可不坐在您身边，顶着又红又肿的兔眼，我可看不了！”最后还是不忘打趣一番，终是哄得夫人破涕为笑。
“就你滑头！”轻点了一下幺少爷的眉心笑的越发灿烂了。这就是所谓的承欢膝下吧，用在这一幕上面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可惜我……
恰巧此时幔帘被掀开一个小角，刚才那个叫芹儿的丫鬟附到萧姑姑耳边对她轻声说了几句，又小心的退下去。
“禀老夫人，前庭席宴已准备妥当，宾客皆已入席，就等您和诸位夫人小姐入座了！”
听到萧姑姑的传话老夫人点头“恩”了一声，回头倒：“那我们也入席吧！莫要让他们久等了。顺娘就和我们姐俩座一块吧！省得……”说话间已起身出了堂屋。
一众人等尾随在夫人身后漫漫出了沁梅苑，笑声和环佩首饰碰撞的丁冬声也都慢慢远去。
跟在后面的我看到那些名媛贵妇都已走远心下松了一口气，抬脚就转身往厨房走。
“砰”的一声就这么直直的撞上一堵软墙还弹倒在地，那人倒是纹丝不动，可怜了我的小屁屁，大概也“又红又肿”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小美人变成小厮的秘密了吧！楚源？”
我惊谔的抬头，是他！就知道他不会好心放过我，但没想到这么快！少年眼中的怒气毫不掩饰展现出来，在一身鲜红衣裳的映衬下更象要喷出火一样！
“我……”我吞咽一口唾沫，坐在地上低头讷讷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死不承认好了！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好了，按文家家规，私自在静幽泉沐浴者杖责五十，然后逐出府去！就算不是文府的下人，这五十大板也是绝对免不了的。”他眼里闪过一丝血腥的暴虐。
本能的一阵哆嗦，“五……五十大板？”那还不把我的小命给打没了！
“是啊！不知道楚小姐可有记起些什么？”语气里尽是威胁之意，“你说我要是将我所见告诉我那素来执法严苛的大哥或是五味轩的古老板，你说到时会是何等情形呢？”
“啊！你说你家中只有一老父，他若是知道你闯下的祸事不知又会如何呢？”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我所担心的，告知文家吧，我要挨打！告诉古老板，我就会失去经济来源，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这一切若是让爹知道了……
“你想好让我告诉哪一位了吗？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一场好戏了！”听到耳朵里尽是轻蔑，完全不把小人物的性命当做是人命！好象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为了给他调剂，让他的米虫生活多点血腥的乐趣！
“你！”我噌的站起身来，壮起胆子大声吼到：“是啊，是啊！我就是女儿家，不行吗？我就是去了那个什么幽泉洗澡，怎么了？象你这种以大欺小，以势压人的纨绔子弟我见多了！我用自己的双手挣的钱都是我的血汗钱，都是干干净净的，我问心无愧！倒是你这样含这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没有自己动手赚过一分钱，享尽荣华富贵却都是祖先的荫护，没有半点能力却总以为自己超能干的对别人指手画脚！我用自己挣的钱生存，我觉得很荣耀，我不受你的要挟！你想怎么样尽管说出来，这样子对一个小女子耍狠一点也不地道！”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象是要把眼珠给瞪出来一样一眨不眨的！反观这位幺少爷，兴许是没料到我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也是一时发起怔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要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