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因你而存在（《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51、极限

　　“洛吉达卡，派出三个小队的士兵，埋伏在王都谢尔卡到迪亚斯特的路上，务必要截住王妃的传令兵。”赛那沙突然抬头，毫不迟疑地对洛吉达卡下了命令。
　　如果夜影真的能够及时调来迪亚斯特的援兵，攻打阿淑尔就会变得更加的惨烈和艰苦，也必然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伤亡代价。
　　即便如此，他依然有信心以手上斗志正旺的军队攻下阿淑尔，但是如果是这样，对战双方就绝对是势如水火，不把对方消灭完全就不可能停止。就算他不会为难夜影，支持他的贵族和将军们也必将无法容忍夜影。
　　所以他必须在事态继续恶化之前，控制住亚述的局面。这样他才能不违初衷地好好守护夜影。
　　必须掌控局面，而绝对不能为局面所掌控。

　　“是。”洛吉达卡眼睛里迸发出特别的亮彩。
　　虽然不知道赛那沙如何猜出王妃的计谋和目的，但是赛那沙眼底的坚决和自信让他不由不信任。
　　如果赛那沙没有料错，他们就胜局已定了。

　　亚述王都•阿淑尔

　　西亚的大陆难得会有这样风和日丽的天空，一扫凝聚多日的阴霾，阳光和煦而轻柔地倾泻在万物之上。对于阿淑尔来说，这样的阳光，这样的天空，无疑是难得可贵的。
　　站在王庭的贵族们，即使身披绚烂的阳光，却都无一例外一脸的阴郁。他们身上佩戴着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宝石折射的光辉丝毫不亚于阳光的耀眼，但是在此刻，却唯独只能映照着他们的忐忑不安。
　　夜影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大厅里各有心事的众人，她能够从他们看似恭敬而有礼的举止下捕捉到一丝不安的心绪。能够在如此纷繁复杂的王庭生存至今，他们有狡黠、有聪颖、有勇猛，唯独不该有的，是忠诚。
　　君与臣的关系，无非是互相利用的同盟而已。在这场豪赌之中，就看谁慧眼识明主，会下注，也敢下注了。

　　谢尔卡辞世以来她费尽心机所维持的安宁和平和，终于在赛那沙举兵的那一刻彻底瓦解。为了安抚朝中的贵族，为了拉拢高位的官员，她付出了多少的心力，度过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次的寝食难安，多少次的头痛欲裂。她所希望的，是让亚述的政权能够平稳地过度，这既是对谢尔卡，也是对她自己的一个交待。
　　但是如今，她却必须要面对最混乱最糟糕的局势――内战。对于任何一个国力强势的国家来说，这样的局面也足以造成无法弥补的创伤。
　　而她的敌人，竟然是他。
　　每每思索及此，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一阵阵疼痛，痛得让她甚至无法安坐，无法直立。面对各怀鬼胎的众人，面对着一失足就万劫不复的宫廷，她已经累了，疲惫得几乎无法主持完一次朝会。
　　夜影自己也明白，最近她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原本对待女官侍从的和颜悦色却终于被一次次的歇斯底里所取代。她挑剔着每一道汤的温度，批评着每一份餐点的咸淡。一次次地摔碎手里的玛瑙杯，一次次扯下床前的白纱帐，似乎这样才能宣泄心里的痛苦和无助。
　　多少个冰冷的夜晚，只有拉瓦无言地站在她的身侧，怜惜而无奈地看着她，在她发泄完、怒骂完之后，默默地喊来女官将一切收拾干净。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他”，为什么在她最痛苦最脆弱的时侯，陪伴她支持她的不是他。
　　拉瓦眼底的温柔和忠诚只能让她的心更痛而已，每每在从这痛彻心肺的苦闷中清醒，夜影总会发现，自己的下唇，早已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只是，无论她怎样疲惫，怎样虚弱，怎样甚至无法从寝宫走到大厅，她都必须像现在这样，雍容华贵、神情自若地主持着朝会，应对着每一分不怀好意的质疑。
　　她的脸上不允许有丝毫的迟疑，哪怕她早已麻木；她的眼神不能有任何的软弱，哪怕她已经迷离。

　　应付这些官员和贵族并不让她觉得很困难，赛那沙的军队一举攻破三座城池也并不出于她的意料。
　　冷冷地望着大厅底下议论纷纷的众人，夜影只是例行公事地对王都的守卫再作了一次强调以后便宣布散会。
　　夜影了解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些如墙头草一样的贵族身上浪费时间，只要能够在这次内战中获胜，这些人的归顺就会是理所当然的。
　　而她刻意把内战的决战地拖延到王都，就是为了方便自己的指挥和掌控。
　　这一点，相比赛那沙也一定猜到了吧。久经沙场的他，一定对战局的动向了如指掌。但是他却不能拒绝她的宣战，他非得来王都不可。

　　“王妃，关于迪亚斯特的调军我还是很不放心。”赫连跟在夜影身后，谨慎地保持着五步的距离。如果迪亚斯特的军队能够及时赶到，他还有可能应付赛那沙。但是如果援军不能准时而来，那以现在阿淑尔的兵力，绝对没有可能敌过精于指挥的赛那沙。
　　在赛那沙身边也有一段时日，而再从他迅速攻克三座重镇的战况来看，赫连自认不是赛那沙的对手。战将上没有优势，他们的优势在于兵力和地势。
　　“我当然知道赛那沙会中途拦截传令兵。”夜影轻笑，那笑容让赫连甚至有一丝晕眩，在这个阳光灿烂、繁花似锦的庭院，她倾国倾城的笑容甚至比鲜花更夺目。
　　赛那沙一定会猜到自己放弃三座重镇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凭他的对战事的掌控，也凭他对自己的了解。
　　“所以，我要你再派一队传令兵，便装出行，直奔迪亚斯特。”夜影淡淡地说。
　　赫连一阵惊愕，原来夜影早已经料到，前日派出的大张旗鼓的传令兵，只是为了作赛那沙的靶子而已。

　　“果然如将军所料，王妃派人连夜前往迪亚斯特调兵。”
　　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像火焰在燃烧，带着毫无保留的决裂与付出，让周围的黄土也跟着鲜艳起来。这样的美丽，绝艳得让人晕眩。
　　山丘上的二人二马，比肩而立，形成一道剪影。言谈之间，有着无与伦比的默契。
　　齐卡黝黑的脸色还是同样的刚毅与耿直，而在面对赛那沙时，眼神里则多了一份信赖与钦佩。
　　“我们埋伏着的两队人马顺利阻截了王妃的传令兵。现在等候将军的发落。”明明应该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战局，齐卡的语气里却仿佛有着一份轻松，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但是齐卡同时也带着一份好奇，赛那沙能够猜到王妃陛下的计策，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对战局的把握吧。
　　即使粗犷如齐卡，也能在这静谧的夕阳笼罩下，在赛那沙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难得一见的情愫，唯有在提及王妃的时侯，才会昙花一现的情愫。
　　“严加看管，但是不要太为难他们。”赛那沙利落地下着命令。他们驻军的地方离王都阿淑尔到迪亚斯特重镇的必经之路不远，能够在此顺利拦截到夜影的传令兵，他毫不讶异。
　　虽然夜影谨慎地派遣了大量的护卫队，但是在面对正规部队的袭击时，再多的护卫也会措手不及。
　　简单的对话之后，四周又归结为沉寂，只有一阵沉稳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赛那沙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齐卡已经离开。这个和他共同南征北战至今的战友，比任何人都不喜多说废话。对话之间，也顶多是简单扼要的报告而已。
　　夕阳已经渐渐西沉了，金黄色的大地正慢慢地黯淡下去，晚霞笼罩下的原野，自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赛那沙就喜欢静静地注视着火焰般的暮霞，看她刹那间迸发的色彩，看她无悔地慢慢消失。这样的夕阳，这样的天空，这样的黄土，曾经有一个女人和他切磋剑技，和他畅谈国事。那时的温馨与感动，无时无刻不在他心中萦绕。
　　在她的眼睛里，有着同样热烈的光芒，如火焰般席卷着他的心绪，让他不由自主地追随，无法自已地沉沦。
　　夜影，此刻的你，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阴冷而寂寞的王宫里，你可曾期待过你我的重逢？
　　“驾！”
　　风儿渐起，赛那沙一夹马腹，微微扬起缰绳，驱马朝着夕阳奔去。
　　耳边静谧无声，只有风声阵阵；周遭空无一人，唯有骏马飞驰。
　　此时此刻，仿佛只有这与风比肩的速度，能够让赛那沙暂时忘却每时每刻都在他眼前浮现的那抹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