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姜同人：人生若只如初见》木未耒

3、丙

　　张师傅的武馆在县城城西，城东还有一家武馆，比张师傅的武馆开得更早，就是名气没张氏武馆的大，但武馆主人李师傅的功夫与张师傅也不相上下。是以每年到了县衙征召教头教导官军之时，张李两家武馆总有一番龙争虎斗。
　　又到了一年一度比武之时，张师傅带了弟子们浩浩荡荡地去了校场，只留下两个最小的看家。
　　谭龙仍旧一大早地起来练早课，姜四倒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打着呵欠起来，倚着门柱看着阿龙哼哼哈嘿地练功。
　　“小四，你又偷懒，赶紧来练功。”
　　“师父好容易不在，我多睡会你也念叨，简直比师父还啰唆。”姜四叼了个馒头，悠悠哉哉地晒太阳。
　　阿龙摇摇头，上前把他拉起来：“别玩了，我们去练木人桩。”
　　姜四笑嘻嘻地任他拉到木人桩前，练了一会，侧了头问：“阿龙，想不想去看师父他们打擂台？”
　　“想是想，可是师父让我们看家啊。”谭龙一边打着木人桩，一边回答。
　　姜四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唉，你真是笨啊，别让师父发现不就完了？”木人桩他也不打了，拉着阿龙就往外走：“走吧走吧，趁师父他们结束之前赶回来就行了。”
　　阿龙被小姜拖了两步，看他又往寝室里去，奇怪地问：“不是去校场吗？”
　　姜四简直要被他气死：“你穿着一身道服，怕师父瞧不见我们啊！”
　　阿龙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校场边上已经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个个伸着脖子看着两方武馆弟子斗得难解难分，引来阵阵叫好之声。
　　姜四和谭龙个子不够高，就是伸长了脖子也瞧不见什么，幸好姜四机灵，拉着阿龙爬上了旗杆，果然将校场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张师傅端坐看台，捻着胡子，仍旧是一派宗师的气度，大气从容。李师傅就严肃的多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时不时地用一双小眼睛去斜张师傅。倒是两方的弟子都是虎背熊腰，摩拳擦掌，就等着上场大显身手。
　　谭龙和姜四看得兴起，只顾着为师兄们大声喝彩，却忘了张师傅目光敏锐，他们的行踪早被张师傅看在眼里了。
　　张师傅眉目微张，摇了摇头，心中一叹，真是两个不听话的徒弟。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姜四想出来的。
　　张师傅突然觉得要教导自己这两个徒弟，要颇下番心血了。

　　这心血一下就是四五年。
　　当年的阿龙和小四，已变成了龙师叔和姜师叔。
　　张师傅的徒弟走了一些，而留下的徒弟收了新徒，张师傅每日看着徒子徒孙们在练武场勤心用功，都不由地笑得像个慈祥老爷子，尤其是在看着阿龙和小四的时候。
　　谭龙和姜四早已非是当初那两个处处要严加管教的小孩子了，也有了空闲的时间，逛逛县城，下下馆子，帮捕快们抓抓小偷强盗，又或者教训教训恶霸流氓，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整个县城没有人不知道张师傅有两个年轻又俊俏的得意门徒，最喜欢打抱不平，任侠使气，出双入对，真是好漂亮的一对。

　　谭龙和姜四最爱去城南门的茶馆，听人唱评弹或是说书，偶尔也会听到有姑娘不顾矜持的表白或含羞带怯的脉脉秋波，可这些在他们眼里都比不过和兄弟喝茶来得有趣。是以更有大胆的姑娘坐到阿龙的身边，娇怯怯地问：“阿龙，你怎么不看我一眼？我长得不好看么？”
　　阿龙和姜四对视一眼，姜四坏笑起来，说道：“你长得好看又如何？总没阿龙好看。”
　　那姑娘听了，只好掩面哭着跑了，两兄弟做了一个鬼脸，继续喝茶嗑瓜子。
　　老人家们摇摇头，纷纷骂这两个小子：“祸害了人家，倒还无辜上了！”倒也不真骂，镇上的人都知道，阿龙和小四最是规矩的孩子，只有姑娘喜欢他们，却不见他们对哪个姑娘亲近些。

　　阿龙和小四早已到了可以参加校武场比试的年纪，却只参加了两届，便不再去了。不是他们不愿意，这等又能出风头又能名正言顺打架的机会他们怎会放过？实在是李师傅看不下去，硬是找官府明令禁止阿龙和小四参加比试。
　　为什么？
　　因为姜四把李师傅的徒弟打残了。
　　那一年姜四十四岁，阿龙十五岁，他们已是第二年参加比试。比试三局两胜，张师傅身体不好，想趁早结束，第一场就点了姜四上了。姜四早就跃跃欲试了，轻身一纵就下了场，李师傅也点了自己的大弟子下场。这一小对一长，结果竟是一边倒，也不见姜四多费力，才一刻钟就把李师傅的大徒弟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姜四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嘀咕着：“这也太不经打了，我还没出力呢。”这声音不大不小，让李师傅听了一个全。李师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
　　第二场是谭龙，对手倒是李师傅的得意门徒。李师傅想着谭龙和姜四是张师傅最小的弟子，身手定然不如师兄们，自然也不及自己这边的。可惜，第一场他想岔了，第二场他也想岔了。阿龙虽然打得不如小四那么轻松，倒也是胜券在握，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眼见着就赢了。却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把小刀来，不偏不倚直往阿龙肩头飞去。姜四大喊一声：“阿龙小心！”自己却先飞身过来，将那刀踢飞了出去。
　　光明正大的比试，谁那么龌龊，居然能背后伤人？
　　两位师傅都变了脸，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姜四已经把人揪了出来，拖到场中一顿胖揍。
　　于是张师傅的弟子和李师傅的弟子全都一拥而上，打起了群架。那场面之壮观，就连在教武场外圈看热闹的人们都不由地喝起彩来！
　　“打得好！”
　　“阿龙，阿龙，打他打他！”
　　“小四，小四！”
　　最后两位师傅动了真火，自己也下了场，两边的弟子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拳头，退到了各自的师傅身边。
　　只除了姜四。
　　从一开始姜四就一心一意地对付那个出暗器的家伙，打到最后，那人已经被打得一脸血地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眼见着就不行了。去拉架的人，直接被他一脚踢倒在地。
　　这个时候也只有阿龙能劝住他。“小四，小四，够了，别再打了！”阿龙紧紧地拿住小四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睛，好声劝着。小四这才撒了手，那双眼里的戾气渐渐化去，变作一声冷哼：“便宜了他！”
　　李师傅一口怒气直冲上头顶，脸涨得紫红，拂袖走了，身后的弟子们匆匆忙忙地抬了受伤的师弟，灰溜溜地跟上。
　　姜四回去又被师傅罚了，罚在祖师爷前跪满三天三夜。他心太急，直接动武，还差点失手打死人，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须得好好反省才行。
　　姜四没所谓地去跪了。阿龙想陪着，直接被张师傅指使着干活去了。
　　到了夜半时分，一条黑影窜了进来。除了阿龙，还能有谁？
　　只有酒，没有菜，两个人就席地而坐，开始讨论白天的那场群架，直讲到东方渐白，竟还是说不完。
　　过了几天，李师傅那边的消息传来，他的徒弟残了。张师傅让姜四去登门道歉。小四和阿龙就晃晃悠悠地去了。说个不是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两兄弟很有这样的默契，况且这错本来就在他们那里。
　　是以，他二人去了一个时辰，回来衣服撕破了，脸上也挂了彩，却依旧笑嘻嘻的。张师傅派个人去打听消息，才知道他们又在李师傅武馆打了一架，一整个练武场躺满了李师傅的徒弟，“哎呦哎呦”地直唤。
　　见过打脸的，没见过这么上门来打脸的。李师傅一口气咽不下，只好找了官府，不准谭姜二人参加比试。
　　张师傅的徒弟们不服，张师傅捻捻胡子说：“由得他去。”
　　阿龙和小四对视一眼，耸耸肩，无可无不可。
　　不去教武场打架，还可以去镇上教训土豪恶霸，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