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下的错缘》洛水蘅

24、★承诺无用★

　　篮球馆
　　比赛结束后篮球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落日的华光折过窗户输送到这片淌过汗水、洒过热泪的圣地。
　　篮框下，流川枫清癯昂然的身影静伫着。
　　“喂，流川枫！”
　　仙道迈上步,走向背向他的流川枫“我说你到底是……”他正欲讨个说法，流川枫疾速地一个回身，一个巨大的橘色冲击向他飞袭过来，堵上了仙道喉口的兴师问罪。他下意识地接住他扔来的球。
　　“一对一，进一个球，可以问一个问题！”宣布好规则流川枫伏下身，凌厉的目光已经聚集起备战的光芒。
　　仙道开始运球，他流星般飞来，完全没有要迷惑的假动作，迅猛如闪电强行突破，完美地将球送入网中，篮球铿然坠地。仙道喘着气用肘拭过额角的汗，转眼，目光如炬，语言果断：“和纱和小雪你想怎么办？”
　　“毫无关系，和纱是我很重要的人！小雪是我的人！”流川枫狂妄地回答，并趁仙道不备，加速带球闯过将球轻松地送入球网。回头反问：“你想怎么办？和纱和小雪！”
　　“很简单!”仙道轻松地回答：“一个是你的人，一个是我的人！”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抢过球,高高地跃起将球抛向篮网。球，如流霰飞出却重重地砸在篮框弹出，仙道正欲弥补，然而流川枫已经先一步补位将它灌进。
　　他重重地落地，不紊的呼吸急促起来，语调却在此刻失了往日的冷静。“你这家伙是不是认真的？”流川枫抬眼怔怔地瞅上仙道，那撅人的威严让仙道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咖啡屋里的樱木花道。
　　“仙道彰，你对藤原和纱，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流川枫咄咄地迫近，继续问道。

　　仙道玩味着流川枫正经的表情，突然唇畔涟出揶揄的笑：“我说流川枫，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啦？”
　　流川枫遭他语侃先如失了司南的航向刹时一滞，但很快顿悟他捉狭笑容后的“内幕”，脸速冻结呈北欧冰霜，狠狠撂了句——“白痴！”心里早把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鄙视了千百遍。他才不屑管这白痴是满院春色还是一枝独绽，是罗蜜欧还是贾宝玉呢！即便在意，那也是不甘和纱那家伙很不厚道地给他塞了那么个“姨丈”！
　　仙道倒是乐于见他由晴转阴的骤然动态，玩笑之后却调远了视线，眺望着篮网，幽幽地说：“至于你的问题嘛，”他挠着额角如爱迪生捋着胡子在黑夜中摸索，“我还真是没办法回答！”
　　“有那么难？”流川枫紧着眉，黑瞳折出不依的冷光。
　　“我不喜欢做承诺！”仙道斩钉截铁地回答，脸色却失了一惯的暖色。“轻巧地动动嘴就能决定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去信！更不想像还债似的去践约什么。你问我‘是不是认真？’那我告诉你，如果我仙道彰打算不认真了，那我根本就不会去做！”
　　晚霞剥落最后的光晕，把这球场装点如表演的氍毹。流川枫默默地，他的心，也默默的。就像一条小溪载着诗人的稿，它要慢慢地淌，慢慢的……
　　突然地，他默默地走开。
　　球赛结束了。他未得到满意的比分，但他有了不折的胜利。
　　“喂！”仙道的声音追上他的脚步，腻着手的球挣出他的管辖，他随意地将球掷到一旁，而面去流川枫，他要问一个问题，一个早就想弄明白的问题！
　　“你和和纱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很在意你那么关心她！”
　　流川枫径直的步在他的问话前暂停，余辉洒落，球，如在空中跨出曼姿的芭蕾少女，安然地落地，在光影中旋转……
　　“没进！”流川枫未转身，未回头，话语却一如既往的冷静。
　　“诶？”仙道困惑他的答非所问。
　　“一个进球一个问题，你，球没进！”流川枫清晰地解释，继续步伐，如果他看到身后仙道切齿的模样一定够理由放肆地嘲笑一把了。

　　走廊
　　和纱静静地走在彩子身后，低头踩着脚下的影子，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彗星尾端拖过的余光。
　　“你不喜欢我！”她唐突地，固执着肯定的语调，未给余地地下了结论。天知道她是忘了疑问句怎么用还是根本懒得听无聊的辩解。
　　彩子愕然地止步回头，对上她早已正视的眼。
　　“我假装着能让你好受点吗?”彩子不加掩饰直率。
　　和纱止步如折了翅的纸鹤，斜身靠上白壁。不容察觉地淡淡一笑，如午夜的栀子，绽开唇瓣：“恐怕不怎么能！要招人喜欢还真是困难啊,呵呵!”
　　彩子静伫着打量她，纤瘦得如篁竹，娇柔得像水湄的梨瓣，这样的她，彩子连讨厌的勇气都丧失了。
　　这时，她发现了和纱的异常，她顺墙而下的身躯，她越发不紊的呼吸。
　　和纱望着洁白的垣壁，觉得身体开始沉重。鬓际的冷汗滑着颊滴落。她突然地停步并非孩童般地找茬，而是明显地感到身体的不适。她大口地喘息，天眩的感觉像龙卷风吞噬她的意识。
　　“藤原，你怎么啦？藤原？”彩子跨步到她面前，扶起她瘫软的身体，她面比雪更白，汗水涔涔地从乌黑的发中淌落。
　　和纱努力着要支撑起自己，这个时候，仿佛上帝向她递来一只厚实的大手，他小心地横托着她失去重心的身体，粗砺的掌摸过她的额头。
　　“她没事，只是血糖有点低！”和纱虚弱的听觉接受到这个清朗的声音“一定是又忘了吃饭！”
　　“啊，那……那怎么办?”彩子焦虑地六神无主，只能指望眼前的“救世主”！
　　“补充点能量就好了！”
　　这声音，如一道闪电劈开沉睡的冰山；这声音，如一根铁钩拽归匿迹的风筝。
　　刹时，她杏唇贴到金属的冰质感，却无力睁眼，然后是那沁甜的流汁滑入舌间、喉口。这熟悉的味道是……错不了，错不了……
　　“等她醒了带她去吃点东西就好了！”和纱的身体如轻云被翼翼地放下。
　　“我知道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再也没有回音，只留清脆的跫声慢慢远去，但那久违的韵奏一声一声敲醒她模糊的意识。

　　成功的骗子,不必再以说谎为生,因为被骗的人已经成为他的拥护者。——莎士比亚

　　当和纱勉强着支开眼睑，他已经是个远去的影。
　　“你怎么样？好点没有？先喝点热饮料吧！”彩子满脸关切，和纱的眼终于落在她手上的那罐饮料上——SUNTORY苹果汁……
　　“是他！”和纱啮着唇在微风中清颤。
　　“谁？”彩子追上她的问题。和纱低头望着那易拉罐，只是不自觉地苦笑：“当着整个篮球馆，把我甩了的人！”
　　风，止住了航向；云，滞立了漂移……

　　陵南更衣室
　　“仙道!”
　　仙道正整理着大包打算回家，门口挤进了数个紫色的身影。冲在最前面的清田信长咧出他一贯狂妄的笑：“今天陵南表现不错，不过最主要是对手太弱了！如果换成海南恐怕能超出两百分呢！”
　　“希望今年海南的实力能配得上你今天这番话！”仙道礼貌地回话，却又不甘而放矢暗箭。
　　“仙道，有个人仰慕你大名想来见见你！”阿神露着一贯的融冰之笑。
　　“哦？”仙道抬眼，提起兴趣地朝疏落的人群中转悠。一眼就扫到那个高姿不凡的身影，更因为他身上道不明的一份蛊惑邪气。
　　“你就是仙道？”
　　“大家是这么叫我的!”仙道斜着脑袋回答。
　　“我叫月城泉，”泉溢出轻率的笑：“记清楚了，一个要打败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