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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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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私事你如何得知的,怕不是有人特意要坏泰山派清誉。”
“泰山派上下都知道,只因掌门尚在闭关,不及禀告。来这儿之前我一时嘴馋去买栗粉糕,结果撞见了泰山派陈嚣,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说,何玉婉横竖觉得自己名节以坏,打算一床喜被将这事掩过去,谁知那淫贼竟然不肯,现在把何玉婉急得不行,就怕掌门出关后得知实情。”
“这陈嚣太也过分!”郑芸虽素来与何玉婉不对盘,可同为女子总有相惜之心。“他不帮忙加以掩饰也就罢了,还说出去,这和杀了何玉婉有什么区别,竟无丝毫的同门情义,什么泰山三杰,呸。”
“你别这么说,本就是何玉婉有错在先,更何况陈师兄是看我老实忠厚才肯告之的。”
这话说出去谁信,曲山是个嘴巴没栓的,告诉了他雁门一派迟早都会知晓,郑芸年纪虽小脑子却比曲山清楚的多,狠狠瞪了曲山一眼后心下暗自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掌门闭关也该在门外禀告求见,哪怕何玉婉咽得下这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重仙也未必肯。退一万步来说,泰山派若真想粉饰此事,又岂会像现在这般随意告诉旁人。这其中若出了差池,又或者何玉婉一气之下抹了脖子,责任又在谁的?
这么想着何玉婉不由打量起泰山派大弟子莫大,与何玉婉截然不同,他倒是面色平静,纵然有好事之徒听到风声想看泰山派的笑话,被他一眼扫过也不敢多看了。
“听说何掌门快不行了。”
郑芸听了这话心头一跳,回头看却是雁门派大弟子程泽苍。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兄为人极聪慧,
方才定是听到自己与曲山的对话了,这才加了一句提点迷津。她想想自己刚才的推断,再联系上程泽苍这句话,心里微沉,只觉得大有山雨欲来之兆。
程泽苍见她如此神色心中满意,也不欲再让她乱猜哑谜,直言道:
“你可知泰山派口中的淫贼是谁?”
“能做出这种事的又是什么好人了,反正肯定是我不认识的。”
程泽苍在她掌心比划了几个字。
“什么,竟然是他?这,这不太可能吧。”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儿,若说完全是假的,泰山派也没那个胆子污上秋泓山庄,可若说是真的,凭那人的性子倒是更奇怪了,多半是中了泰山派的套,只看他肯不肯吃这哑巴亏。”
郑芸哑然失笑。
“以那人的霸王性子怎会忍这口气,怕是得闹得天翻地覆,可真是奇怪,泰山派费了这么大的事,连掌门爱女都设计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泽苍不直接回答,反问她:
“何掌门三个月前与人比试受了重伤,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虽然闭关调养可却一日比一日不好了,若他过世,掌门之位该是谁的?”
“何用问,自是泰山派大弟子莫大的。”
“那你可错了,听师傅说,何重仙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二弟子邵白鹰。”
纵然身为一派的大弟子,也并非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任掌门,可大多数情况下首要考虑的却都是大弟子,毕竟入派最早之人无论武功还是威信都较旁人更有优势。若是舍长求贤,那人条件定当特别突出才是,可郑芸想了又想,除了对邵白鹰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其它全然想不起。
“何掌门此举何意,就算他看不上莫大,也可以往泰山三杰的另两个人陈嚣和祝之豪里面挑啊。”
“泰山三杰算什么,何重仙没你想的那么糊涂。”程泽苍弯弯嘴角,“不过何重仙没想到的是自己突然就不行了,这个时候推邵白鹰出来其实也算是害了他。莫大管理泰山派庶务多年,又比邵白鹰年长的多,为人一贯手黑心冷,怎么可能将掌门之位拱手让出,何重仙闭关之后他就以大师兄的身份命邵白鹰去了漠北,此行多半是凶多吉少。这回闹出风流事,正是莫大彰显自个的好时候,倒显得他危及关头挑起全派,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话说到这里,锣鼓声当当想起,却是寿宴开席了,两人也就不再说下去各自归坐。刘长青一身宝蓝锦缎袍站在中央,拱手对众人道:
“老朽惭愧,虚度五十载,平生唯一幸事乃投我雁门派之下,得师傅师兄不弃朽木而循循教诲之,方才有了今日的脸面请来各路英雄。旁的大话不敢说,各位今日既愿给老朽这个面子,老朽自当要保各位畅意尽欢……”
“你这话,可是真的?”
刘长青一看,打断他话的人竟然是神医薛令,顿时头疼起来。这薛令原本与他说好并不到前院来,只要寻个清静地方研究金石,他也不强求,可快开席前那薛令不知怎的改了主意。这也罢了,管家方才才告诉他薛令入席前见过楚逍昀,眼下楚逍昀却又不见了,他身为主人家又是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当然不能莽撞寻人,可心里一直忐忑。如今见薛令一反常态,不由暗暗叫苦。
可这老头却是不能得罪的,刘长青只能硬着头皮道:
“自然是真的,神医若有不信,只管……”
“老夫是不信。”薛令第二次打断他的话,只气的刘长青脸都绿了,旁人虽看出不妥,可也不愿轻易得罪了薛令,一时原本热闹的大厅倒变得鸦雀无声。
“如今老夫心急如焚,喝不下也吃不下,如何能畅意尽欢。”
这厢雁门派大弟子程泽苍立刻站起来对薛令施一礼道:
“神医今日前来给我师叔贺寿,原是雁门派上下天大的面子。神医神技天下谁人不服,又有何事能令神医如此焦急,您不妨说出来,天才英雄在此,我雁门派既然请了神医来,若因此出了事自然也当一力相助。”
掌门武赫扬看他一眼,眼中有赞许旨意,程泽苍身为雁门派大弟子,又是小辈,这番话说的十分圆滑。既点名天下少有人愿与薛令为敌,不至落了雁门派的面子,又承诺相助,许以善意。若薛令真提了什么荒唐要求,到时再由武赫扬呵斥几句‘小辈见识少,胡吹大气’避过也就是了。”
谁知薛令一指泰山派诸人道:
“你明知老夫要来,还让泰山派的人在这儿晃荡,这不是故意给老夫找麻烦吗!”
这话一出四周大哗,莫大也站起道:
“老先生何处此言,泰山派自认从未做出得罪神医之事。”
“你没得罪老夫,可得罪了旁人不也一样!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老夫这把年纪了还得跟着你们拆骨头,以后你们泰山派有个三长两短自去求菩萨,千万别找到老夫头上。”
薛令虽然脾气极坏,可他妙施银针却也救过不少江湖豪杰的性命,不愿得罪他是一方面,也有不少人是真心感念他的恩情。莫大左侧那桌已有一位大汉站起来指着他道:
“姓莫的,你得罪神医就是跟我神拳手李汉三过不去,还不快磕头认罪,再有啰嗦的老子把你给捏扁喽。”
他说了这话,不少人跟着站起来纷纷吆喝到:
“快快磕头求饶,敢得罪神医,可是不想活了!”
“泰山派竟然欺到薛神医头上,是欺负这儿没人了吗!”
莫大又惊又怒,可心里琢磨半天仍没半分头绪,见对方人多势众,只得忍气道:
“您老人家有什么怨气不妨说个清楚,许是其中出了误会也未可知。”
薛令冷笑一声,却道:
“你身旁那位女子,为何不作妇人装。”
他这话一说何玉婉脸上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净,在座的不少人来燕安后都隐隐有所听闻,此刻再听这话纷纷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莫大一怔,他确实是命师弟们四处传播了消息,可这事又和薛令有何关系。
“神医说笑了,我派小师妹年纪尚幼,并未出嫁,怎能做妇人装。”
“虽未出嫁,可非完璧,她眉间已宽,你当老夫行医多年是瞎子吗。”
周围传来窃窃笑声,何玉婉浑身都发起抖来,她唰的拔出剑来就往自己脖上抹去,这时不知哪里飞来的小石块击中她的手,令她一个不稳手上的剑当的掉在地上。旁边坐着的陈嚣一身冷汗忙拦住了她好生安慰。
莫大四周一望也没看出是从哪里飞来的石子,他料想定是在座哪位怜香惜玉的高人,也不在意,
只对薛令道:
“师妹遭贼人所污,乃毕派之大不幸,可这并非我师妹自己本意,神医若看不惯这世风何不找那贼人算账。”
“这么说你小子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这个自然,那人就算权势滔天,可我泰山派又岂能任人欺凌。实不相瞒,那人正是秋泓山庄的少庄主楚逍昀!他欺我师妹年幼,竟用强得手。今日既然被大伙得知这等丑事,我师傅那边焉能再瞒下去,只是师傅先前已受重伤,若再得知师妹遇上如此祸事,只怕,只怕……”
他泪水涔涔而落,旁人不由心生了几分同情,议论泰山派门风不正之声也渐次小了下去,想来泰山派也是无辜蒙祸,倒纷纷开始开始怒骂那楚逍昀行径无耻
郑芸斜眼看了一眼程泽苍,只见他垂下眼帘木着脸,作出一副痛心的样子来,心里不由暗暗好
笑。
“贵派不幸,何姑娘也是无辜,”薛令忽然口风一转,“可泰山派竟能与秋泓山庄为敌么?”
“原本我与师妹商议过,为了不刺激师傅伤势,若秋泓山庄能以大礼迎娶我师妹入门,日后再好生善待,将此事揭过便罢了,我师妹是纯孝之人,身为女子吃了这样天大的亏尚肯委曲求全。可恨楚逍昀那小畜牲反倒不肯,老先生是个极明白的人,自然明白泰山派不能忍让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