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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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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逍昀,你占尽便宜还敢辱我爹爹,看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快削下来!”何玉婉见他一句说的比一句难听挥剑又要上前。卫羽白见状只得一招‘拂云掌’击中她手上穴位,何玉婉虎口一麻手上的剑差点又要掉下。
“你是什么来路,竟敢帮着他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何玉婉虽极为懊恼却也明白眼前的人武功高明太多,是以并不再上前。
“关你何事,再不走信不信小爷找人削了你那条使剑的胳膊。”楚逍昀抢在卫羽白前面说。
何玉婉眼泪都流出来了,呜咽一阵后到底还是转身而去。
“你和泰山派到底怎么回事?”
楚逍昀先是不答他,半响后才咬牙道: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
“这话从何说起,你武功明明高于何姑娘,我若出手岂不是瞧你不起。”
“你应过这一个月内会解决所有找上门的麻烦事!”
卫羽白只觉得他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再仔细打量却发现楚逍昀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似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他不由想到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遇到气不过又懒怠解释的情况,也是如此瑟瑟不平,心下倒有些好笑,只觉得少年人心思难猜,终还是温言道:
“是我的不好,再有下次无论武功高低都由我出手如何,你且旁边看着就好。”
听了这话楚逍昀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了。
“我给你的玉勾呢?”
“在这儿。”
“别丢了,否则饶不了你。”
想了想他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卫羽白。
“那丑八怪非要我娶她,我不依,他们就几次找上门来。”
卫羽白想到莫大的模样不由疑惑。
“若只是一厢情愿,何至于恨到非得取你性命?”
楚逍昀压低声音道:
“我去泰山游玩的时候撞见那丑八怪在山涧洗澡。”
卫羽白这才恍然大悟。
“这般你还不愿对何姑娘负责,泰山派不肯干休也是平常。”
“怎么不说那丑八怪污我的眼呢,更何况她人在水里我什么都没看到,有什么好负责的。”楚逍昀一手击在树上,震得树叶纷纷而落。
也是奇怪,卫羽白素来并不太愿与这种烈性如火的人深交,实在太过心累,往往也显得被动,更何况楚逍昀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性子,行事往往极端。初时他潜识里觉得这少年心思缜密胜于常人,总有些看不透,不自觉的要提防,可相处下来对方的不少举动倒看着更像是少年的天真娇纵,并非没有可爱之处,许是年纪差开不少的缘故。
楚逍昀固然对他总有些一厢情愿的热情,却也真不拿他当外人,喜怒哀乐,哪怕是略有些恶毒的心思都从不知隐藏。卫羽白有时虽觉得很多事上楚逍昀做的并不好,可隐约间又有些羡慕对方率活得这般肆意纵情,不由的就对楚逍昀带了三分谅解之心。
也许是自己活的太寡淡了,明知是错的,一世到头却总还有些羡慕这样的人,卫羽白心想。
“好了好了,你不娶人家姑娘便算了,何必说那些难听的败坏她声誉。这些话真要传出去害人难嫁,到时候你不想娶也不行。”卫羽白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楚逍昀本要张口反驳,想想却忍住了,牵过卫羽白的手就往回走。他感到卫羽白手微微一缩,见没能抽回去也便罢了,心下不由有些小得意,但想到先前卫羽白说过的话又很是不痛快,忍不到片刻便问他:
“你那个远房表妹,比你小得多么?”
“差了三岁。”
楚逍昀心中大喜,立刻道:
“那定是已嫁人了吧。”
卫羽白脚下一顿,忽而抽回手道:
“六年前她便嫁人了。”
随即他对楚逍昀微微一笑。
“我们不若早去燕安吧,泰山派一事躲着也不是办法,趁早解决别闹大了。”
楚逍昀看着他的眼睛,浅茶色的瞳仁无甚喜悲,却像是结了层淡淡薄冰,这几日自己好不容易与他混了个半熟,眼下不过略问了几句他便又摆出这份疏远模样。想到这里楚逍昀心中计较半响,随即也做出宽心的样儿对他道:
“甚好,明儿就上路吧。”
晚上两人再度同榻而眠,有了前一晚的经验卫羽白倒没那么不自在了,很快入眠。混混沌沌中却觉得有什么重物压在身上,试图推开却使不上力气。眼皮子也黏住般睁不开。似乎有人伸手轻抚卫羽白的脸,那手并非女子的柔软细滑,掌心似带了层薄茧,却温熙得令人想要落泪,他不由反握住那手,十指交错,却有柔软的物事触碰到他的唇,宛若新抽嫩芽般的触感,带着夏日雨后的清爽气息,卫羽白只觉得自己数年来逐渐干涸的内心重新裂开了一道柔软鲜红的伤口。他猛的坐起,看清眼前人之后一阵猛烈的咳嗽,想喝酒却发现几上空空。
“怎么,想喝酒将咳嗽压下去?”楚逍昀穿了身浅灰色银线宽袍,月色下他身上的银线幽幽暗暗,晦涩难明。“你这症状到底有多久了,看过大夫了么。”
“你刚刚是在做甚么?”卫羽白好容易止住咳嗽。
“不做什么,如此看来你自己对这病是有数的了?我早就奇怪,以你的武功一旦入睡竟那么难醒,明明酒量不好却终日离不开酒杯似的。”
他人本还半趴在卫羽白身上,眼下略一坐直却伸手捏住卫羽白的肩胛骨。
“你来找我,是为了治你这病?”
“不是,”卫羽白翻身下床,只觉得自己心悸的厉害。“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眼下还是各自歇息吧。”
楚逍昀却拽住他不放。
“你尽管说出去,小爷不在乎这个。”
“你……”卫羽白一时语塞,“我不是那样的人。”
“遇你之前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楚逍昀干脆道,“我这回可是拟了被赶出家门的决心才如此的,你也不像是多在意江湖名声的人,再者无父无母无亲无戚,更没什么需要忌讳的。”
那句无父无母无亲无戚令卫羽白不由大怒,他狠狠甩开楚逍昀。
“我卫羽白确实是无根无基的漂泊命,这倒不劳少庄主多费心。想必少庄主从小到大,从未有过求而不得,才能将话说得如此堂而皇之,我是对秋泓山庄是有所求,可这求的方法多的是,毕如我若捆你为质前去秋泓山庄,想必老庄主也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他正欲再说两句难听的,却见楚逍昀肩上渗出血迹,想是方才大力之下伤口又破裂了,于是不再多说,直径走了出去。
总管在外面听见了动静,进来一看忙命婢女上前为楚逍昀重新包扎。婢女靠近了揭开他伤口处的布条,却听楚逍昀道:
“扎稳既可,不需要换了。”
婢女心中奇怪又不敢多问,只能手脚麻利的将那布条重新绑好。楚逍昀并无沮丧模样,半响自己倒笑了一声。
“你若真打算以我为质,早在船上就该出手了。”
第二日起楚逍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与卫羽白谈笑,只不再黏着不放。卫羽白对他的话往往却只一两个字做答复,如此又匆匆过了数日,不论卫羽白如何饮酒,脸上的苍白之色却已掩饰不住。这一日他们终于到了燕安城下,远处有间草棚搭的简陋茶舍,两人骑了半个响午的马眼下也有些口渴,便下马前去纳凉。走进了才发现棚下倒坐了八分满档,只见何玉婉和莫大几人占了三张方桌,一见楚逍昀不由纷纷站了起来。
何玉婉见了他们脸上一红,随即又变白了,故作强硬的瞪着楚逍昀道:
“你跟到这儿是想做什么?”
楚逍昀丢了块银子给茶博士,让重抬了桌子来,拂尘坐下后方好生不耐烦道:
“谁跟着你,怎么这儿是被你泰山派买下来了么。”
何玉婉尚未答话,她身旁的男子已一拍桌站了起来。
“姓楚的,你莫当我泰山派好欺负,眼下师傅尚在闭关,待给刘师伯贺寿之后我泰山派弟子定要去秋泓山庄寻个公道。”
“你现在交代了后事就可以去了,”楚逍昀眼都不抬道,“刘长青也未必稀罕你这个短命鬼去给他拜寿。”
那几人听了这话哪还忍得下去,纷纷亮出刀刃就要冲上来,到底是被莫大拦住了,他对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后看着卫羽白道:
“卫公子,你若两不相帮,泰山派上下一定承你的情。”
“莫大、陈嚣、祝之豪,难得泰山三杰都在此,也是难得。”卫羽白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意兴索然。“一起上吧,不必手下留情。”
“慢着,”莫大依旧拦着众人,“难得卫公子大量,可我泰山派却不能在燕安城下丢这个人,我莫大一人请公子赐教足矣,若是公子赢了那就一切等拜寿后再说。这里打起来未免扰人清静,不妨走远些寻处僻静地方。”
他先前在画舫上明明已经占过人多的便宜,眼下却又换套说词,卫羽白只道他怕此处离官道太近被人瞧见,未免胜之不武,因而也就一笑随他去了。
一行人走了半响,来到一处断崖边上,崖下是白段子般的河水,甚为湍急,楚逍昀踢了片叶子下去,瞬间没了踪影。他凑到卫羽白耳边道:
“小心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