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年》流川忆

9、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刻的夜，是那样凉，那样冷啊，可是李沫晗的右边脸，却烫的厉害。杜希玥会是这样反应，她还真的没有预料到啊！可是，她不是早都在心里提醒过自己了吗？不能告诉她！她舍不得呀，舍不得她们之间这段亲密又难得的友谊，就是单叫她自己一个人难过，她也愿意，她不愿失去她啊。
　　李沫晗慢慢地爬上了天桥栏杆，坐在杜希玥刚刚坐着的地方，仰首是挂满星辰的夜空，低头是桥下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这繁华又美丽的一切，她的心里，突然觉得很空，很空。但是，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哭。

　　“晗晗，晗晗，你在哪儿呢？”从不远处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里流露着焦急。

　　是爸爸的声音！李沫晗听出来了。

　　“爸爸，我在这儿！”沫晗立即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应到。

　　李爸循声赶忙跑了过来，一看到女儿正坐在栏杆上，他着实吓了一身冷汗！

　　“晗晗，你千万别做傻事啊！有什么想不开的，跟爸爸说啊，可不敢一时冲动啊！”李爸着急万分啊。

　　“爸爸，我，我……”看到爸爸，沫晗突然情绪有些激动，有太多话想跟爸爸说，却又不知说什么了。

　　“怎么了，晗晗？你听爸爸的话，千万别激动，你就坐在那儿别动，等爸爸过去啊！”李爸说着一下子飞快朝女儿奔了过去，还没等女儿反应，他就一把把女儿拦腰拽住抱了下来。

　　总算是有惊无险了呀！

　　倒在爸爸怀里的李沫晗，瞬间泣不成声，好像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突然得以爆发了。

　　李爸没有打扰女儿沉浸在无休止的哭声中，他摸了摸女儿的头，不禁觉得有些心疼。这么多年，他一直尽量让女儿过得开心，妻子总希望女儿在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他们夫妻俩都努力尽他们所能给女儿最好的条件。沫晗从小就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会给爸爸妈妈提什么要求，她总是尽量按妈妈的要求去做事。从她小时候的玩具，到她上学时的学习用具，再到她的穿衣打扮，甚至她交的朋友，她都尽量按妈妈喜欢的风格去做，她一直努力地做一个让父母不操心的小孩。所以，这麽多年，她其实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直到林翊瑭出现，她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竟有一个人，让她第一次，如此心动。

　　或许是哭得太久有些累了吧，沫晗终于止住了抽泣。李爸看怀里的女儿情绪终于有些平静了，关切地说：“傻丫头，现在可以跟爸爸说说怎么回事了吧？”

　　李沫晗仰着脖子望着爸爸的眼睛，又一次止不住地哭出了声。“爸爸，我真的错了吗？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希玥的，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呀？爸爸，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丫头，你说的‘他’是不是上次你生日那天我在你们校门口见的的那个小伙子啊？他叫林翊瑭对吧？”李爸一脸从容地望着怀中的女儿。

　　李沫晗被爸爸猜中了心事，脸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刚才只有一边发烫的脸，现在竟两颊都泛起了火烧云，她小声嘟囔着，“你怎么知道啊？”

　　虽然她声音很小，但爸爸还是听清了，轻声一笑，有些得意。“你是我女儿啊，你心里想着什么，我这当爸爸的能不知道？”

　　李沫晗一脸疑惑，听爸爸继续讲下去，“你生日那天我去接你，就看你看那小伙子的眼神不一般啊！后来有好几次你夜里说梦话，你妈妈去你房间看你，你总是说什么‘你不要走啊！我求求你了，不要去美国！’。有一次你竟然都在梦里哭了出来，嘴里还念着‘林翊瑭，你一定要等我啊！’你妈妈好几次都问我你这是怎么了，我一听她的描述，就知道，你是喜欢上那个叫林翊瑭的小子了！”

　　“可是，他心里已经有别人了。爸，我或许该放弃了！虽然我真的很舍不得，真的很不甘心。”李沫晗又恢复了平静，心若死水，波澜不惊。

　　“傻丫头啊，你这一点可真的不像年轻时的我啊！那是为了追你妈妈，我可是使尽了招数啊！死缠烂打、软硬兼施，虽然有很多竞争对手，但最终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把你妈妈征服了的！我的女儿可不能这么懦弱哦！放手去追他吧，老爸支持你！”李爸这话说得还真是慷慨激昂啊！

　　“可是，爸，他去美国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更不确定，他是否还会回来。”李沫晗有些失望地说到，她，大概是为自己失望吧。

　　李爸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我的傻丫头啊，他去美国了又能怎样？就算他去天涯海角，你还怕自己找不到他？不用担心啦，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愿意。如果将有一天，他注定会回来，你愿意一直等他；如果他注定不会回来，你愿意去找他，不管天涯还是海角。孩子，你可以做到吗？”

　　李沫晗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此刻当然相信她愿意这么做，并且一定可以做到了。只是，她又想起了希玥，想起了林翊瑭要谢谢的那个送礼物的女孩，不禁又伤感起来。她，有一次陷入了沉默。

　　李爸看着女儿沉默的样子，想起她刚才说她不是故意要瞒希玥的那句话，一下子就猜到了女儿在想什么。

　　“孩子，你要明白，爱情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的，但这绝对不是与人争来的！爸爸不希望你将来后悔你没有为自己想要的幸福而去努力过，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何必在乎那么多呢？记着，开心最重要了。”

　　李沫晗听懂了爸爸话里的意味，她默默地点了点头，靠在爸爸怀里更紧了。这一刻，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不需要跟爸爸说谢谢，她懂得，爸爸更懂得。

　　“是啊，我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呢？我要为他做些事情，我要告诉他，我爱他。即使，他不爱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一刻，李沫晗在心里这样想到。

　　星空下，微风中，天桥头，父女俩就那样安静地靠在一起，看着桥下车来车往，那是一副多么温馨的画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