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未央》》由*儿

7、结局

　　“启禀公主殿下，城外的军队已经全部按您的部署就位了，只等您一声令下。”靖元已经跟了我好多年了，我对她的办事一直都是极为放心的。
　　宫里在为准备出嫁的嫁妆，我却为他们寻了一个更好的去处。自古谋权篡位都是一样，都是要血流成河的。
　　奇怪的是，计划一步一步地进行着，越是临近那一天，我却越没有把握。可好不容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拿自己的性命赌一把吧。
　　父皇，你不给我的，我只能自己抢。
　　“后天晚上，攻进皇城。”我冷冷地说着，心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那感觉好奇怪，它像是已经离开我的身体，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那皇上……我们？”面对靖元的一问，我也迟疑了。允贤？我该怎么对他？
　　“我亲自去，你们谁都不许动他。”
　　“是。”

　　那天傍晚，夕阳在山头挂了很久，很久。
　　待到夜色才全部暗了下来的时候，皇城内外早已经一片厮杀了。
　　1个时辰还不到，因他们没有丝毫的防备，皇宫很快被彻底包围了。
　　靖元护着我去了重华殿。殿内只有允贤和一个太监。那太监忠心得很，为了保护他，撞在了靖元的剑下。
　　“我一直在等你。”允贤的声音很沉重，他慢慢的站起身，没有一丝惶恐，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每一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他看着我，满眼竟是再也无法治愈的伤。
　　“我只要拿回我的东西，没有为什么。”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温暖的话，从来都没有。
　　“可他们都是无辜的。”他指着殿门外，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第一次与我这样大声说话。他恨透我了吧，恨吧，早就该是这样的。
　　“那是他们的命，谁都怪不着。”本来就是这样的，我的命运又该怪谁呢？
　　“那你又要怎样对我？”允贤越走越近，似乎我任何的举动都无法阻挡他。
　　殿外兵刃的响声在一瞬间，一阵盖过一阵。又厮杀开了。我都能听到流血的声音。
　　“皇位只有一个”，我顿了顿，眼神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皇帝也只能是一个。”他应该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哈哈哈哈，姐姐，我觉得我真是可笑，一直以来，我最最心爱的，在乎的姐姐，竟想要我的性命。”他仰天大笑，像疯了一般，那样子实在让人有些害怕。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勇气再回答他的话，这一切已成定局，历代王朝不都是这样的吗，不拼个你死我活，是收不了场的。
　　渐渐的，殿外没有了声音。
　　这里也该有个了断了。
　　毫无准备的……
　　殿门被“哐”的一声打开了……那声音怔的我心中一慌。
　　“臣等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肖卫，是肖卫。我如同做梦一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怎么会……怎么会……
　　“退下。”允贤只是紧锁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肖卫，没有任何的表情。
　　“陛下！”肖卫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住我，因为他知道，这里比外面要危险得多。
　　“朕要你们全部退下！！”允贤大声的呵斥，划破了整个皇城的寂静。肖卫只得缓缓退出了大殿，而他的眼睛依旧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开过。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我觉得好累好累，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原来，只是才明白，原来人走到了绝境，是不会害怕的。
　　“是，我知道。”他的眼神里有了太多太多的心疼，眼泪却始终在眼眶里，再也不愿意为我留下一滴来。
　　“什么时候？”我是犯了傻吧，这样的问题于我还有任何的价值吗？
　　“那日我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为何不告诉我。”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看着他，他像是比我更绝望，更痛苦，更不想失去，那些心上牵挂的东西。
　　“你还真的是可笑啊，我若告诉你，你会答应吗？”我冷笑着，心里却明白，也许我在乎的东西，在他的眼里真的不重要。
　　“我会！因为我在意你。你知道，那年我无意间听到你并非父皇您所生，我有多高兴吗？”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我知道，他没有撒谎，一点也没有……“走到这一步，你信不信都不要紧了，来吧，你还有机会的，我给你机会。”他将一把长剑放在我的手中，纹丝不动的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缓缓举起那把冰冷的剑，朝向他，母后，父皇，外公，菡贵妃一一出现在了我面前，这一刻，我已经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对的还是错了，这条路已经被我走得没有了退路。
　　可是，我再也下不了手了……
　　“啊……”
　　只觉得鲜血在一瞬间渗了出来，浸满了长袍。
　　“允雯……”允贤绝望的叫声里，再也喊不回他最想留住的东西。
　　“啊！！！”这一声嘶吼，惊了苍穹，那是允贤的声音，那一把剑直接刺穿了心脏，靖元倒在了血泊中。她的眼睛迟迟不肯闭上，眷恋，错愕，遗憾，还有痛苦，她看着允贤：“陛下……陛下……”直到最后。。。。。
　　我终于懂了，又是一个为了爱的人。我也输了，同当年的母后没有什么两样，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可我一点也不怪她，她刺醒了我，解脱了我。我倒在允贤的怀中，背上的血不停地往外流，我望着他，没想到我眼里最善良的弟弟，竟然也可以这样狠心，为了我，杀了那个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姐姐，你没事的。”他的手掌紧紧盖住我的伤口，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活下去。
　　“我不想伤害你的……”我没有胡说，我不想伤害到他的。
　　“我知道”，他的身体在发抖，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束手无策，“别离开我，好不好，别离开我……”
　　我嘴里的鲜血一口一口往外吐出，溅到他的脸上，和他的眼泪混合在了一起。我紧紧拉住他的手臂，“我想去凤仪殿……带我去凤仪殿……母后……”
　　我想我的母后了，想念我的小时候，最好不是在皇城里，而是在一个普通人家，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只有我们四个人……
　　允贤将我打横抱起，我不知道，这四周弥漫的血腥味，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天空好像有些下雨了，冷冰冰的水珠子，一颗一颗滑落在我的脸上。我不知道允贤抱着我走到了哪里，我只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最后留在眼底的是允贤和他身后，那困了我一世的红瓦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