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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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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雪饮在玄玉身后附耳几句,玄玉倒是露出几分惊讶神色:“皇上竟然有这般打算?”一边的德妃听到此话,怀疑地转过头,雪饮识相地退下,玄玉自顾自的喝了口酒,道:“德妃姐姐,妹妹先恭喜你,免得一会儿恭喜的人太多,姐姐就将我忘了。”德妃一头雾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玄玉略勾勾嘴角,不再说话。
江天决坐在露台正中,想着往年的日子,还有太后皇相伴,如今竟也一个不剩了。若萱在边上笑:“皇上是在追忆往昔吗?”江天决苦笑一下,若萱压低了声音:“母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总是昏一阵醒一阵的,我已叫太医悄悄去瞧了,太医的意思是……”江天决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若萱毕竟还是长姊,叹了口气:“皇上明日下了朝,去看看吧。见一面少一面了,母后抚养你长大,也算是半个亲娘了,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江天决似是不愿意多谈,随即转了话题:“近日你和驸马怎么样了,听说你最近就住在棠梨宫里,都不回去了。”若萱喝了口酒:“皇上怎的说起我们夫妻的事了。你也知道,当初嫁给他是先帝为了笼络薛家,他有自己最爱的人…….我就算是公主又怎么样。”说着苦笑道,“他的心里始终没有我,可我还是傻……”江天决刚想说话,却见玄玉举着杯子起身:“皇上,臣妾有句话想说。”江天决点头,玄玉笑道:“玄丞相为燕朝立了如此大的战功,百姓对他感恩戴德,臣妾今日就为玄丞相讨一个赏赐。”江天决以为是昨天她说的事,正犹豫,玄玉已接着道,“玄丞相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可却仍未娶妻。世人皆知我们秦玄两家,是世交。玄伯伯想的,便是家父想的。”江天决一时倒有些惊异,道:“听爱妃的意思是已有了合适的人选?”玄玉点头:“玄丞相也算是我的大哥,那些庸脂俗粉,臣妾自然是不屑‘举荐’给玄丞相的。臣妾听闻德妃娘娘的妹妹,闺名芝芳,二八年华,生得和德妃娘娘一般貌美,恭俭贤良,私下想着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与玄丞相也算是般配。”江天决看着她许久,点头称许:“朕也觉得极好……”
玄若本在一边同苏琬说话,听到玄玉提起玄琛,已经止了话头,如今听到这里,索性一下起身:“我不同意。”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如此违和的音符,倒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的小宫嫔已经悄悄议论开了,江天决颇为玩味地看着她:“贵妃是觉得德妃的妹妹还不够好吗?”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还是你已有更好更合适的人选?”皇贵妃在一边,想着曾经娴妃同自己说过,玄玉与玄琛有私一事,倒也明朗几分。
玄琛静静坐着,脸色虽看不到任何波澜,却已悄悄攥紧桌下的手。唐珎起身道:“臣妾也认为将华家的二小姐许配给玄丞相颇为不妥,臣妾虽没读过几日书,但也知道门当户对的道理。”德妃脸色不太好看,道:“这么说,唐昭仪是觉得我们华家配不上他们玄家了?”唐珎本就是个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人,在宫中实在的得罪人,但她却是不怕,众人知道江天决宠她,所以还不敢议论。唐珎一笑:“华家刚刚因为华芸大人的事受了牵连,娘娘说嫔妾说得有没有道理。”江天决挥手道:“朕已说过,华芸是华芸,华家是华家。”说着转头对着庄公公道,“去宣华家二小姐入宫。”玄若知道此事要还转的几率已经微乎及微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臣妾身子不太舒服,就先回宫了。”
德妃此刻才明白玄玉说得恭喜是什么意思,悄悄道:“妹妹如此帮我,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才好了。”玄玉微微一笑:“德妃姐姐说得是什么话,当初妹妹说了要助姐姐一臂之力,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的。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自然是要荣辱与共的。”德妃举杯敬酒。
若萱在席上颇为不满:“这便宜都让祺妃一人占去了,她也太会做人了。”江天决撇头一笑:“是啊,玉儿的确是太会做人了。”正说着,华芝芳已被庄公公带来,江天决并未仔细端详,便道:“玄爱卿觉得如何?”玄琛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起身上前:“臣全凭皇上做主。”江天决哎了一声,道:“朕在问你的意见呢,你喜欢的话,朕便为你们二人主婚。”话虽如此,隐隐已透着不容拒绝。玄琛认命地闭上眼睛,叩首:“臣觉得极好,谢皇上赐婚。”
玄若气呼呼地回宫,取下头上的碧玉簪子,云月要上前为她宽衣擦拭,却被她赶了出去。想起当初快要进宫时,终是等来那个熟悉的人,他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马着急地赶来,也不顾满头的汗,拦下她的马车。玄若只是瞧着他哭,不知道说什么好,玄琛犹豫半天,终于伸出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若儿,不要再哭了,眼睛都肿了,皇上该不喜欢了。”玄若一把抱住他,也不管宫门外侍卫怎么想,玄琛的手在空中悬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抱住她,只是笑:“傻徒儿,别哭了,师父会想你的……”玄若打断道:“我昨晚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做你的徒儿了……”玄琛不再说话,慢慢推开她,将玉簪掏出,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玄若生气地一把抓过玉簪:“从小你就不会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可是你不说别人就永远不会知道了。玄……师父,你真的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吗?”玄琛狠了狠心:“又在说什么胡话,进了宫中可不能这样胡闹了,快进去吧,要迟了。”
玄若就这样想着,过了许久,屋外嘈杂起来,知道是苏琬回来了。云月与她的丫鬟说了几句,悄悄推门进来,似是怕她生气,不敢说话。玄若不满地起身:“怎么了?”云月本想敷衍了事,见她的脸色已十分难看,叹了口气:“皇上赐婚,将华家二小姐许配给玄大人了。”玄若征愣在那儿许久,不解地道:“玉儿为什么要这样呢?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待众人走了,玄玉特意走在最后,德妃本想等她,却见玄玉身边的小宫女过来道:“主子说了还有事,请德妃娘娘不用等她了,若是有事,明日就到玉华宫一叙。”德妃虽不知道是什么事,却还是听话地走了。
雪饮扶着她往冷宫走去,不安地道:“主子,奴婢听说冷宫里都是犯了错的妃子,还有的在那儿自尽,阴气和怨气实在是太重了,主子若是真的想去,也该挑白天吧。”玄玉本就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你懂什么,白天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这样公然往冷宫去,只会惹人闲话。今日大家的眼睛和心思全放在德妃和阿姐身上,趁着这个机会去不是更好?”
正说着,已经走到冷宫门外,门外的侍卫见是她,忙行礼道:“娘娘还是白日里来。”玄玉摆手:“不用了,你们把门就好,我们自己进去。”雪饮提着灯笼,瞧着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的,本来就害怕,如今更是敏感,哆哆嗦嗦地道:“主子,奴婢真的怕。”玄玉拍了拍她的手:“你怕什么,若是真有鬼魂,那怎不见我的孩子去找他们报仇。”正说着,眼前忽地白光一闪,雪饮吓得将灯笼扔在地上,惊叫起来,玄玉呵道:“慌什么,把灯笼拿起来。”雪饮闭着眼睛,慢慢蹲身,拿起灯笼就往玄玉那儿靠。玄玉提高声音道:“是谁在那儿装神弄鬼的,本宫今日无心同你玩这把戏。”说着问雪饮道,“哪个是秋嫔的地方?”雪饮定了定神答道:“东边第四个。”玄玉径直往那儿去,雪饮将门推开,屋子里只有一点微弱的烛光,雪饮将灯笼打高,才照见正在打盹的秋嫔。
秋嫔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涣散,比上次见还要疯些,已经不认识玄玉了,自顾自地抓头发上的虱子。玄玉冷嗤一声:“秋嫔妹妹,姐姐来看你了。”秋嫔并不理睬,雪饮叹了口气:“主子,如今这样,真的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玄玉似是不甘心,上前一把将她拉起,抓过她摇晃起来:“你给本宫装傻就能躲过去了吗?你害的本宫没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你以为你疯疯癫癫的本宫就能原谅你了?”秋嫔突然笑了起来:“什么孩子?我没有孩子。”说着反倒一把抓住她,“表姐,我真的听你的话,喝了你的药把孩子打了,表姐不信就让太医瞧瞧。”玄玉倒是一愣,装作皇贵妃的样子:“真的吗?”秋嫔点头:“当然是真的,表姐你不知道,昨晚我留了好多好多的血,但是表姐的话,我怎敢不听呢?”说着献媚一笑,“表姐说过,一定会一直保我安康,表姐说的话,可还算数?”雪饮不安地道:“主子,走吧,她如今疯了,万一伤到主子,可不好了。”玄玉深深叹了口气:“你也算是个可怜人,只可惜你那个表姐,是个阴险之人,如今你这样,倒真的不管你了。”说着转身,秋嫔见她要走,忙一把抱住她:“表姐,表姐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不想在这儿接着呆着了。求表姐带我走,我一定一定听话。”玄玉想着她许久没有洗澡,身上又臭又脏,不耐烦地使劲甩开她,赶忙走了。
却不料刚走到院子,原先的白影又一闪而过,雪饮刚要叫出声,却觉得脚边跪了一个人,忙打灯笼去看,原来是个小宫嫔穿着白衣跪在地上。玄玉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拨开油油的长发,露出满是油污的脸:“贤妃娘娘今日终于到这儿来了。”玄玉只当是说琯悦,没好气的说:“本宫是祺妃,不是娴妃,没想到你在这冷宫里还认得娴妃。”小宫嫔哈哈笑了起来:“嫔妾怎会认错,贤妃娘娘不要同嫔妾开玩笑了,什么祺妃,听也没听过,是不是娘娘给自己起的封号?嫔妾也给自己起过,丽妃,怎么样?娘娘可不要告诉皇上……娘娘进了这儿,也见不到皇上,也对,那就给祺妃娘娘请安。”玄玉知道又遇见一个疯子,大为晦气,刚想发作,小宫娥笑道:“也不对,你如今也不是娘娘了,和我们一样,都是贱婢……”玄玉不再理她只往宫外走,小宫娥喊道:“王娴淑,说了你还不愿听是吗?你出不去的。”
待出了冷宫上了步辇,玄玉坐在位子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王娴淑是谁?”雪饮宽慰道:“也许是她从前的同人,宫里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嫔妃吧。”玄玉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人也是可怜,没了皇上的恩宠,也就只能在那个发霉的冷宫里发疯……”说着突然摸到腰间挂着的玉坠不见了,更觉晦气,雪饮忙道:“一定是掉在秋嫔那儿了,明日奴婢派人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