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拾梦》月桂树下

9、西市

　　长安城就是隋朝宇文恺设计督造的大兴城。除宫殿、衙署之个，长安城里，由南此十一条街和东西十四条街，形成许多方格，一个方格一个坊，共有一百零九个坊和两个市。正是“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东西两市是长安的商业区，两市设有围墙，内有沿墙平行的街，街宽皆14米许，各有220个行业，“四方珍奇，皆所积集”，两市内各开井字型街道，每条街宽达16米，被井字型街道划开的九个区四边临街，各行业店铺均临街而设，铺面一般有6米宽。
　　两市的商业活动十分繁荣，所有中外各类货物都在这里集散。不少长安人以此为据点，“求珠驾沧海，采玉上荆衡……北买党项马，西擒吐番鹦”，十分活跃。早上打鼓三百下，咚咚之声表示市场活动的开始，到日落西山的时候，鸣钲三百下，商店便闭门打烊。这种日入而息的制度，不仅适于两市，而且通行于全城。西市有绢行、装饰品行、大衣行、秤行、果子铺、药行、金很行等，今人常说的“买东西”就源于此。
　　褚府在平康坊，就位于东市的西北面，其实近得就只隔着一条街，但东市附近，贵族高官的邸宅较多，人口较少，市场不及商贾云集的西市热闹，只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我要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在东市肯定不会有，所以我们只有舍近求远，乘着辇车向西市方向走。
　　西市位于皇城西南方向，南北长一千多米，东西宽九百多米，也占有两坊的面积，位置大约在现在的西北工业大学一带。两街道宽十多米，相当于今日之四车道大路，两旁成行成列的种植槐树并挖沟渠以防雨季，排水道里装木板，其奢华程度可见一斑，石板铺桥铁卡镶嵌牢固做工讲究。
　　我的整个大学生涯是在长安叫做西安的时候度过的，此刻我终于站在了长安的西市街头，摸着簇新的城墙，看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的身着唐装的男女；《南部新书•已》记载的：“胡人慧眼，善识宝，西市胡人贵蚌珠而贱蛇珠……”；酒肆中貌美胡女的歌舞，经商胡人举觞痛饮，文人墨客的畅饮赋诗, 耳边偶然传来的昆仑奴和东南亚各国艺人们用不同语言的交谈声……已分不清似梦似幻？李白曾赋诗赞曰：“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白居易也曾赋诗：“东邻有富翁，藏货遍五都，东京收粟帛，西市鬻金珠”。正是金樽美酒、胡姬妍艳，一片异国情调、旖旎风光!
　　什么都很新奇，什么都很喜欢，真希望自己此时长出十双眼睛十双手才看得够摸得够，年公子紧紧握住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了。在货品那么丰富地市场我很快就发现了我要买的东西，一块宝蓝色金条纹的绸缎，只要将布剪成一个个椭圆再缝到裙摆上就成了，另外我还买了几根飞鸟的羽毛做头饰。年公子奇怪地看着我买的这些东西，但什么也没问，只管付钱。走了一上午终究是觉得累了，我们俩好象都忘了早上发生的那一幕，开心地有说有笑，肚子不觉也有点饿了。看好多人边走边吃饼子，我也缠着他给我买，是胡麻饼，用面一斗，羊肉两斤，葱白一合，豉汁及盐熬令熟，再炙成的油煎饼。饼皮香脆饼里的肉馅鲜美，再就着高昌的葡萄酒，真是美味之极。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市场，我们向平康坊方向行去。在西门之南就是我们的府第，门匾上两个大字“褚宅”。刚进府门，就见春梅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到我们进来，急忙走过来，看着年公子说：“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找你过去，说是欧阳先生和虞先生要看你的书法是否长进，还有就是二少爷也回来了，太原公子也要在府上小住几日”。年公子转头对我说；“你先回房，过会儿我来找你”。说完就急步和春梅走了，春梅走了两步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我两眼，跟刚才注视着年公子柔情似水的眼神真是判若两人，我吓得心里一惊，原来这小妮子的心都在年公子身上。
　　我回到房里，小红也跟了进来，她说：“你又吃春梅的杠子了吧，刚才她过来好几趟，说是有急事找年少爷，听说你们上街去了，脸都气绿了”。我才不在乎她怎么想呢，为一个小弟争风吃醋范得着吗？小红又道：“谁看不出年少爷的心都放在你身上了，等明年少爷娶了亲，再把你收了，不就行了”。我不以为然地说：“我可不作妾，也不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小红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你还真把自己当这家的小姐了，老爷夫人再喜欢你，也不会让年少爷收你为正室，谁家少爷不是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作妻子，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不都是这样。除了这一条，少爷们就是再收多少个喜欢的，老爷夫人也不会干涉”。
　　停了停小红若有所思地说：“你看春艳。”见我又是一脸茫然，解释说：“就是春梅的亲姐姐，那天绣房里见的那个。”“噢，是那个漂亮的姐姐”。小红点头，说：“她的心思都在大少爷身上，不过大少爷身边女人这么多，还经常和别家公子到怡红楼，大少奶奶又是个泼辣吃醋的主，所以大少爷一直没敢收了春艳，听大少爷房里的下人们说，两年前春艳就把身子给了大少爷了”。哎！我心里不禁感叹，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呀！说到这小红也一改她大咧咧的脾气，跟着我叹起气来。
　　我把布料剪了一块，塞到她手里，说：“快帮帮忙”。一边把我剪好的一个椭圆形放到她手里，“照着这样子剪”。小红笑着说：“你又在搞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堂？”我边剪边回答：“到时你就知道了”。
　　有了小红的帮忙，活计进行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剪完了，我点根蜡烛轻轻用火苗把毛边燎了去。就赶紧把东西送到绣房。裙子已经做好，非常合身，又告诉师傅们把这些孔雀眼缝在裙子下摆。万事俱备，只等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