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初见 ...
-
今天就是老爷的六十大寿了,我特地起了个早,从夫人房里一出来,就赶紧到绣房把舞衣拿了。做得很好,我非常满意。接下来就是要找个僻静的园子练一下舞蹈动作。后花园的假石山后有一条小径,顺着走进去是一片竹林,竹林边有一块空地足够我折腾的了。我找了块石头坐下,把绢鞋从怀里拿出来换上,拉起裙边一角别在腰带上,露出了修长的大腿。
弯腰压腿做一下准备活动,这几年基本功没丢,平时除了练舞还练瑜珈,有了舞蹈的功底练瑜珈还真是游刃有余,所以生完孩子后体形一点都没变。突然想,如果我身为人母,又老又丑,那林启华还会爱上我吗?我甩头不再想这些。
口里轻轻哼着音乐,我忘情地舞动着身体,雀之灵虽然也是孔雀舞,但它不同于传统的孔雀舞。它的动作更加抽象,体现的是一种意境,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传递着一种情绪一种感情。这是我们家乡的一个著名的舞蹈家自创出来的,她的原生态艺术,在她多年的坚持和不懈努力下,震惊了全世界。
我跳得不如她的万分之一,但是当年在学校的“迎新生晚会”上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厚重的黄土地上,在位于历史名城的校园里,我象一个从天而降的精灵,轻盈舞动着衣袂,连宁锦这个大四的学生会主席,都将目光投向了我,并最终将一个西北汉子粗犷的爱恋揉进了我这个南方小女子温婉的情怀中。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也是全人类的,不论这种艺术是否跨越了省界、国界、还是千年的历史长河。
“拍拍拍”传来了三声击掌的声音,我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竹林边站着一个男人,他缓步走了过来。他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头带幞头、圆领袍衫、马皮六合靴,既具儒雅气,又有骁勇风。在富贵相中有一种不受束缚的人性的酣畅。张扬,但不故作潇洒;随意,一切都在自然而然之中。总之有一种大气、霸气,霸气之中又显现着谦和。我怔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目光如炬,眼神里自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威严。
他的眼神从我的脸上滑向我裸露着的大腿,我一把把裙子扯下来,俯下身向他行礼,可能是太惊慌了,脚踩到裙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把手伸给我,我拉着他的手,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我狼狈之极,衣衫不整,还满脸是汗,我用手揉着屁股,他笑问我:“你刚才跳得是什么舞,我从未见过,看起来很有意思”。我心想你当然没见过,因为你晚生了一千三百年,“是孔雀舞”。说着我在石头上坐下,准备换鞋。
“讲给我听听好吗?”他柔声对我说,我也不好推辞,说:“ 在南诏国有一种民族叫做“傣族”。他们把孔雀作为自己民族精神的象征,孔雀舞是傣族代表性的舞蹈。孔雀作舞有严格的程式和要求,有规范化的地位图和步法,每个动作有相应的鼓语伴奏。孔雀舞的内容,多为表现孔雀飞跑下山、漫步森林、饮泉戏水、追逐嬉戏、拖翅 、晒翅、展翘、抖翘、亮翅、点水、蹬枝、歇枝、开屏、飞翔等等。感情内在含蓄 、舞蹈语汇丰富,舞姿富于雕塑性,舞蹈动作多保持在半蹲姿态上均匀的颤动,身体及手臂的每个关节都有弯曲,形成了特有的三道弯舞姿造型,手形及手的动作也较多,同一个舞姿和步伐,不同的手形或手的动作,就有不同的美感和意境”。
怕他听不明白我边讲边比划着,他兴趣盎然着看我,仔细地听着。我讲的唾沫横飞,他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我清了清嗓子说:“也就是说,这种舞蹈,如同你们练的书法,学会基本动作只是如同学会字型,是否应用自如,自成一派,要看能否把舞中的意境传达出来”。听了我最后这一句,他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小纤,原来你躲在这里”。小红又冲着我大声喊,我不想让小红过来,就赶紧朝她跑过去,一把把她拽走,“那人是谁?我还没看清楚”。小红一边拧身向后看,一边被我大力地拖着走了。我向后一瞟,那人正弯腰把我的舞鞋拾起,拿在手上端祥。不管这许多了,我拉着小红走了出去。
小红说:“郭管家让大家到备膳房去,有事要交待。我一看你不在,就赶紧寻了来,你在这干什么呀?”我道:“你就别多问了,我以后再告诉你。”
到了备膳房,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侍女童仆,郭管家仔细分派各人负责的事情,厨子的,打杂的,传菜到厅上的,摆碗撤碟的,引座的,加水倒茶的,连负责招呼车夫们歇脚用膳的地方,寿礼摆放和登记入删的人都一一点到了,我心下也佩服郭管家细致周到的办事能力。各人有各人的事,唯独我没有,大家也不以为异,而我也渐渐接受了我的与众不同。
郭管家分完工作,问各人还有什么事,他想的已如此周密,别人还会有什么问题。他也不再多说,就让各自散了,大家分头去做准备。我没事可做,只能独自回房去,刚走进长廊,就听到身后有人说:“小姐,你还好吧。”我被吓得转过身去看向来人,原来是郭管家,他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我却毫无察觉。
他弯身向我行礼,说:“园子里人多眼杂,本不该叫住小姐的,可是事情紧急,昨晚小姐又未按时赴约,所以老奴才自做主张,望小姐见谅!”见我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他一时不知道是否该接着讲下去。
我的心乱作一团,紧张得想叫出声,可他的样子并不象是要伤害我,就故作镇定地说:“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他微微躬着身子,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低声说:“寿宴那天齐王不能来了,我们的计划无法实施了。” 忽然,他的嘴角泛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说:“不过,我看到秦王看小姐的眼神,齐王来与不来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心一惊,不知如何做答,正在这时,一个男仆朝我们跑过来,郭管家瞬间挺直了身子,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那男仆跑得满头大汗,急冲冲地说:“管家,刚才我和小六去库房清点灯笼,发现破损了不少,那些能用的可不够晚上宅院里点的。”郭管家听了一言不发,向库房方向走去,那男仆赶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