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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落魄时节又逢君(大结局) ...

  •   第十八章

      红唇蛊,倦眉毒,再凄绝娇艳又如何,怎敌得过时光匆匆路漫漫,念与不念,爱与不爱,被时光晃了眼,刺得一路泪水——付辛博
      我见神托着黄金凤羽嘲笑,我见你凝着幼悲转身,我见我满腹衷情,北风吹散,化作尘土,不知何在——井柏然

      当年井柏然会送他回银帝他也有所预料,盛景对于井柏然来说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单纯了,他代表占有和胜利,同时那也是他的责任。这种责任在来银帝之前,他不懂。但当他来到这里,自己身上牵挂着无数人的希望和性命的时候,牵挂着一个国家的命运前途的时候,他才了解这份责任有多么重大。他知道井柏然的决定与爱无关,换作是他,想必也应该会这样做。为了自己的国家,无可厚非。
      所以当他看到盛景的战书的时候,他分外冷静。
      所有银帝的重臣都围坐在一起,当这份战书拿上来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出来,上面的字是井柏然亲自写上去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地瞟向付辛博,他苦笑着,为什么他永远都赢不来信任。他呆在这个国家,真的只是想好好帮助小龙,尽他应尽的责任。
      “现在盛景皇已经呆了二十万大军向我国西部攻来。在聊城,盛景派出的是战神谭旭。此人数建战功,未尝败绩。而聊城是银帝唯一的屏障,所以聊城一定要守住”柏栩栩说出这番话,眼睛从未从付辛博身上挪走过。但不同于他们,他更多的是期待。
      “我知道了——”陈奕龙还是静默的坐在那里,大大的眼睛看着付辛博。
      “那我们应该派谁去聊城?”柏栩栩把战书和前方战报一起放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你说呢?”李奕龙的眼睛始终都没有挪过地方,那双大的奇异的眼睛此时令人害怕。
      “应该让我去”付辛博虽然被所有人注视着,但他仍旧说出了他所想,并且掷地有声。
      “不行”同样干脆而坚定,说话的是陈奕龙。
      “小龙——”
      “别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分外坚持。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我是最了解井——”
      “我让你别说了——”
      陈奕龙几乎是吼了出来,那双眼睛瞪得更大,付辛博讪讪的闭上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明天会作具体的安排,你们都先下去”过了一会,看着众人都没有动,他再次喊出来“你们都给我下去——”
      这样的小龙让付辛博感到吃惊,梦游般的回到府邸。

      “说吧,怎么回事——”戴阳天把它放到床上,微笑着在他面前坐下。
      “这几乎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即使聊城能拿下来,死伤必定不会少,一个谭旭已经够我们受的了,倘若井柏然的十万精兵也到的话——恐怕一个人也别想回来——”他深知井柏然这一年励精图治作了多少努力,此时的盛景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而银帝长期内乱,朝廷内部也满是猜忌,怎么能和盛景相比。
      “所以陈奕龙不准你去?”
      “在这个国家他也许只能相信我一个人,他不会允许我去的——”
      “那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请柏将军过来吧——”
      “什么——”戴阳天心里有一瞬间的惊讶,却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想再能商量的人只有他了——”付辛博的表情迷茫,他真的困惑了。

      “柏大人——”
      “嗯?”受到付辛博的邀请他马上就过来了,显然他们已经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讲了。
      “我这次叫你来是来研究怎样对付盛景”
      “你有什么想法?”
      “聊城地理位置重要,一定要拿下来,这里可能是战斗的一个转折,也可能是银帝灭亡的前奏”
      “这我知道,在陛下还没有作决定前我已经点了五千兵马去聊城,而且已经派了张圣启去了,他曾经也在井柏然手底下多年,对谭旭也多少有点了解,派他去应该会拖延多一点时间——”
      “……”付辛博有点惊讶得看着他,他竟然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
      “不过我说的是他可以暂时抵挡谭旭,但只要井柏然带兵赶到,张圣启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这点我知道”现在付辛博才明白柏栩栩再送他回去的那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传言往往不可信,被传为最有反心的柏栩栩才是会为银帝战到最后的人。
      “那你想的——”
      “其实我才是最该去的人,我从小便开始学习兵法战术,谭旭的作战方式大多都是沿用了井柏然的手法,我接手也比较合适。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太了解井柏然了,只有我才有资格在战场上与他斗法,我们才会有转机——”付辛博说得很激动,他的心脏微微的抽动。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终于知道井芊慕从小教他政论兵法都是做什么用的了。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对井柏然的了解远比我们多,而且国中不可无人,你没有能力压制国中这帮大臣,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但——”
      “他拒绝我拒绝的不留余地——”他把头埋在臂弯里,这让他怎么办。
      “……”柏栩栩沉默了一会,“想没想过他为什么不让你去?”
      对于柏栩栩突然这样问,付辛博愣了一下,柏栩栩则自顾自的讲——
      “他还怕你在战争中受伤是一部分,但以我十多年来对陈奕龙的了解和他对你的态度,我想他是因为——他怕你跟井柏然离开银帝。”
      “什么?”付辛博瞪大了眼睛看着柏栩栩。
      “当初不惜以武力攻打盛景逼你回来的是他,他一直觉得你是不得已才回来的,在感情上他十分依赖你。在你的陪伴下,他竭力去做一个好的君主,这一切都是要做给你看的,他要你在这里忘掉井柏然。现在他更是离不开你,他怕你离开。而这次聊城之战,两方实力悬殊,井柏然亲自带兵,他更不可能让你跟井柏然见面的,他怕你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啪的一声,付辛博把床边的茶几打翻。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他是小龙最信任的人,他也尽全力做得对得起这份信任,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小龙就没有相信过他。这未免太可笑了——
      “怎么了——”听到屋里的声音,戴阳天第一时间推门进来,右手抚在他的剑上。
      柏栩栩看着付辛博痛苦而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深深的皱眉,站起身来,顿了顿,看了一眼戴阳天,之后离开。

      盛景对银帝的战争已经有两个月了,表面上在聊城张圣启依旧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明眼人都知道,这种优势是不可能维持多久的,井柏然的大批精锐将会在四天之内到达。
      银帝内部,各种传言四起,有人说付辛博曾经宴请过大将军柏栩栩两个人的关系不正常。有人说付辛博生了一场重病,现在卧床不起。有人说一向偏向他的王已经跟他闹翻,付辛博已经倒势。更有人说起是付辛博已经被盛景皇秘密接走。银帝人心涣散,所有传言的主角付辛博也确实生了重病,而陈奕龙也从来没有来看过他。

      “唔——”
      “怎么了”
      付辛博又在呕血了,戴阳天小心的拭去他嘴角的血迹然后扶他躺下。付辛博的眼光迷离而涣散,像是灵魂里开了躯体。
      “刚刚柏大人来过了……”看到付辛博的眼睛眨了几下表示他在听“柏大人自己请求去了聊城,其实国内除了他根本无人可用了……他要你好好养病……如果还有一丝希望都不要放弃陈奕龙,不要放弃银帝……”
      戴阳天清晰地看到付辛博眼角爬下的眼泪——
      所有人都没有相信过他,他们都觉得他们曾经的那段感情是两个国家的阻碍。但是,当年井柏然是多么决绝地断掉一切。所有人都知道井柏然再送他走的那夜燃放了全城的烟花,他们都以为这是他们的缠绵,但只有他知道,这是一场告别,对他们过去的一切的告别——而他也知道,在回银城的路上他们所遇到的刺客是井柏然派来的,他不会放虎归山让他自己为难的,付辛博和那个孩子都已经成为了他的硬伤,为了他的国家,它理应这么选择。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过他。为什么没人相信。

      “前方的人已经回来了吗?”付辛博在桌子前翻阅成堆的公文,只有看到戴阳天的时候才抬起头。
      他知道柏栩栩那边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差了,井柏然带兵打仗的才能终究是没有人能比得了的,更何况还有那十万精兵几乎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柏栩栩只有不到六万兵马,手下可用的人也寥寥无几,能耗到现在是属不易。虽然小龙不准他去聊城但他根本不可能坐视不管。他每天都会派人去打探前方的战势,然后根据情报作出一些应对的方法。他答应柏栩栩还有一丝希望都不放弃小龙不放弃银帝。
      “这是刚带回来的消息,你自己看吧”戴阳天的脸上没有笑容,僵硬的伸出手,把战报递给付辛博。
      付辛博看着他的神情已经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手有点颤抖接过东西,之后缓慢的打开。
      “什么——”付辛博在看到开头的几个字后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不……绝对不可能……绝对不是……”付辛博用手扶着头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转来转去。
      “……”戴阳天不忍心看着他这样,捉住了他的肩“这是真的,柏将军已经死了,现在柏将军的尸首正在——”
      “不!不要说了——”付辛博用手堵住耳朵顿在地上,他无法接受柏栩栩的死,身边的伙伴一个个死去,下一个又会是谁——
      他身边有呼啸的风声,震耳欲聋,脑袋里如洪水奔腾,来回的翻腾敲击,心脏像是要破胸而出,它以极端的速度跳动。
      他缓缓的睁开带着雾气的眼,手伸向戴阳天的脸,戴阳天向他身边挪了挪,把他的手放到他脸上。
      他的手冰冷而粗糙,僵直的没有活人的气息。
      “阳天,你不会死的是不是——”一句话,它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渴望它能够给他肯定地回答。他再也经受不起身边人的死亡了。
      他的样子让戴阳天动容。他是一个剑客,在拿剑的那一刻就已经把生命放到了第二位,剑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但滴在他手心的那滴眼泪让他的生命记挂着另一个人的情感,他不能死,他答应了。

      柏栩栩的尸体在第三天被运回来,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张圣启的尸体。聊城失守,银帝全军覆没。全攻上下陷入一阵恐慌,人们纷纷出逃,诺大个城里白天居然见不到一个人影。能走得都走了,留下的都是走不掉的,舍不得的。他们要和这座城一起消失。

      “蝉沫,把孩子抱来,把戴阳天叫进来——”付辛博在这一天郑重的梳洗穿衣,坐在正厅之中,他抱着孩子看着走进来的戴阳天。
      “现在盛景的军队到哪里了——”付辛博开口语气平缓。
      “大概还有一天就到银帝城了”
      “哦——我一直在想,柏栩栩将军的死,就在几天前我刚给他布置了一套防御系统,假如使用的好,他不仅可以保银帝没有多大损失,甚至可以重创盛景军队,可这非但没有奏效,反而银帝还全军覆没。在以前的交锋中,我就感觉到,井柏然似乎可以预测我军的行动,我不怀疑井柏然的能力,但是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这不是巧合,而是银帝有内奸。而看过这些计划的人——”付辛博突然站起来,把孩子放在椅子上面对着戴阳天,戴阳天的右手扶上了那把剑。
      “为什么是你——”付辛博已经无力了,他的喊声已经那么虚弱了。
      “……对不起”戴阳天的手从剑上滑落。
      “为什么每个人都只会说对不起,我要那么多对不起做什么!你们到底都要干什么!”仿佛是用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他跌坐在地上,孩子哇一声的哭了起来。
      “不是你想得那样——”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居然是闫安。
      “你怎么在这”付辛博很吃惊,他哄着孩子,但还是哭泣不止。
      “当年,你也知道他做了他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当时你们根本无法相互面对。他问过我,他要怎样,我说你们应该分开一阵子了。他同样懂得你的挣扎,你们之间禁忌的仇恨的关系都令他必须让你们有时间去包容去释然——于是他放你走——”
      “你不要说了——”付辛博烦躁的打断他,他不想听下去,他不想任何人任何事左右他的想法。
      “至少你应该了解真相——”闫安等着眼睛冲着他喊,井柏然同样知道他有多倔强,所以才会叫闫安来把“他以一年为界,他要以一个国家的灭亡来结束仇恨。他不要再继续。他虽送你回银帝但从不放心,他便设计了暗杀的桥段让戴阳天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他很想尊重你,所以采用这种方式来结束,用这种方式相爱”闫安看了看他,他不忍心看着两个人这样啊,明明是相爱——“如今大局已定,印成注定灭亡,你跟我回去吧”
      “回盛景?”
      “是,盛景的队伍已经兵临城下了,他让我带你先回去。”
      “……”沉默了好半天之后,他只有一句话“我已经无法回去了”
      “人的感情是不可计划的,我已经可以理解当时落枝对于银帝的感情了。落枝死了,这种责任却在永生中轮回。银帝人的灵魂永远守候着这份责任。同他当年一样,我的决定与感情无关,我会不去了……即使我承认我爱他”

      城外鼓声阵阵,盛景的军队已经到了银帝城下,一切都是攻城的前兆,而井柏然以就是那身红色的铠甲骑马站在最前端,他此时已经是一个极具统治力,君临天下坐拥江山的王。
      鼓击过第九十七下,城墙上出现了一抹白色。
      他依旧美丽,凄艳而妖娆的不可方物,风吹动他的头发,一如以前披散的随风飘动,不真实的飘逸和灵动。
      他那样坦然地迎风而立,坚强而倔强,有着铮铮的傲骨,纤瘦身躯里高贵的灵魂。
      他笑了,嘴角开出残败的花,笑得让人感伤而沉醉。
      然而,就在人们都在沉醉之时,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的举动——他居然把怀里的孩子从高高的城墙上扔了下去。
      井柏然足够灵敏的迅速施展轻功去接那个孩子。他还是在笑,甚至笑得更甚,他知道他一定接得到,而就在井柏然马上要接到那孩子的刹那,付辛博纵身一跃,那抹白色急速的坠落,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他知道他不可能接到他。
      “不——”井柏然亲眼看着付辛博从自己眼前掉落却无能为力,他感到彻骨的寒意。
      而同时,戴阳天向城墙跑去,慢了一步,却不迟。就在付辛博马上要落到地上的一刻,他接住他,两个人都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都失去了知觉。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井柏然的习惯仍旧没有变,早朝过后就会在聆月阁外面坐坐。三年前的那一跳,付辛博重创了头部,之后就谁也不认识了,总会作出一些幼稚的事,已然是疯了。但他依旧每天坐在窗口等待,他也会在楼底看着他。看一会,之后离开。

      他是一个很好的皇,深受百姓的爱戴。有一个皇后,很多的嫔妃。但他们都知道,他最爱的,并且只爱的事令月阁里的那个男人。没人见过他。

      他没有给他名分,因为它已经有了太多女人,他不能跟她们相提并论。他只是爱他,只爱他。

      付辛博每天都坐在聆月阁的窗口。其实他没有疯,那天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是戴阳天再次救了他。戴阳天曾经答应他,他一定不会死,然而……他终究还是死了,而他付辛博却活着。他不知道他要怎样面对他还活着这个事实,所以它只能逃避。他装疯,骗过很多人。每天安静的坐在这里,他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他爱他却只能每天从窗口望望,他也爱他却徒然的等待死亡和重生。有时候相爱是无法相守的,即使相爱了历尽艰难相守了,却无法真正直面彼此。一种无奈……一种无奈……

      我感谢在我的生命最繁盛的时候离开你,却从未想到在落魄时节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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