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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落魄时节又逢君17 ...

  •   第十七章

      我们连抱头痛哭的机会有已经没有了——付辛博、井柏然

      天并没有亮井柏然就已经醒了,但是他不肯睁开眼睛。他深刻的知道昨天他做过什么,他已经把两个人都推向地狱,无可翻身。
      他的身上已经完全冷掉了,床上不再有一丝温度。他闻到烧焦的味道,蹭一下的起身披上衣服就出去。外间付辛博已经穿戴整齐,他背对着他,背影萧索而落寞。
      他的左边有一个火盆,蜡烛放在桌子上,他专心致志的用手指拨弄着烛芯,看着火焰摇曳脆弱而诡异。也许他是在笑,多久没有摆弄火了,他以为这个寂寞的习惯就会那样戒掉,然而当手上烧坏的皮肤刚刚长好的时候,他又回归了这种落魄。
      指甲被映成红色,而后变得焦黑,但却乐此不疲的让手指和火焰缠绕在一起,如同相依的情侣,绚烂凄美却脆弱不堪。
      然而风吹过,火焰熄了。他又一瞬间的慌神,徒然地伸着手指不知所措——
      再点上火已经是过了一会,他直接将蜡烛扔在火盆里,抱起地上那团被井柏然撕碎的衣服,一点一点地放进火里烧掉。
      他的脸接近火盆好似乞求温暖,却是灼烫的疼痛。
      “咳——嗯——”井柏然出了点声音,然而付辛博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动过。他用手揉搓脸颊。一切都结束了,他还在期望什么——
      他绕过付辛博走向门口,他想他应该回头看他最后一眼,但是最终还是没有。

      在两个月后,银帝退兵,其中的交易,只有井柏然最清楚。

      “公子,你真漂亮——”
      男人玩笑的拍他的手,女孩儿调皮的瞪着眼睛看着他。
      “明明就是嘛——干吗不让人说——”
      旁边的使女蝉沫手执梳子为他梳头,他看着古铜镜中的自己,一年了,有什么改变吗,眼神还是那么落寞,脸颊还是那么疲惫,他似乎没有变过,只是它已经身在银帝。
      银帝皇去年驾崩,本要传位于他,他拒绝了。他不愿讲话,不愿与人交流,于是他答应辅佐太子,帮助他治理银帝。而太子就是陈奕龙。
      外面吵吵嚷嚷的,蝉沫的眼神早已飘了出去,付辛博当然心领神会,他笑了笑往外走。
      他本就不是帝王家长大的,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下人大多也不怕他。此刻所有的使女都围在前厅,他倚在门前,看着那一群人,旁边的蝉沫已经红了脸。
      人群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看到他之后就向他这边走来——
      “漂亮吗——”他走近付辛博,手里是大捧的三角梅,红的繁盛妖娆,败时诡异凄艳。
      付辛博冲他微笑,接过他手里的花。他总是在他房里的花开败的时候带来一捧,他说烟雨楼后面的三角梅总是开得特别繁盛,烟花之地的植物总是妖娆而倔强——而这前一天的晚上,他也都是在烟雨楼过夜。
      “你比它更漂亮——”他的眼神最让人动情,那样专注的凝视,会让人感受到来自内心的悸动。
      然而他付辛博,能做的只是回以微笑。
      “只有他说你漂亮你才不反对——”蝉沫从旁边抱怨,他却不以为然的扶着付辛博的腰陪他进去。
      他是戴阳天,剑客。在从盛景到银帝的路上,付辛博曾经碰到刺客的暗杀,戴阳天救下他,并且陪他回银帝,这一陪就是一年。戴阳天从没说过要走,付辛博亦不想他离开。这种感情稀薄而平淡,但至少是种安慰。
      仍旧坐在镜前,戴阳天拿起梳子为他梳头,他抚着他的头发,表情沉醉。
      “孩子呢——”付辛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出声
      “在奶娘那里睡着,我回来先去看过他了——”戴阳天只是顿了顿,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个孩子,是井柏然和涵漾的儿子,盛景容不下他,他不忍,于是要求带他回银帝,他不知道井柏然是出于何种考虑,也答应了。
      他这才体会透过一个人看到另外一张脸的情状,他总是离不开那个孩子,不在身边他就会觉得恐慌焦虑。
      “公子——陛下传召——”蝉沫在外面通传,戴阳天放下梳子,为他拿来衣服。他是个剑客,却对这些乐此不疲,也许就因为对方是付辛博吧。
      “要我陪你去吗?”帮他整理好衣服,他双手环胸欣赏着他。
      付辛博摇摇头,安慰的轻抚他的手,之后离开。

      银帝的皇宫不似盛景的奢华,甚至可以说是寥落。整个回廊窄而冗长,阴暗的拐角和树木投下的阴影增添了萧索的气息,付辛博一个人走在这里,从脚底泛起凉气。
      他轻轻咳嗽,那次玩命的针灸留下的后果,中间发生的太多事使他并没有等到瑰伤的治疗,病随着心情而反复发作,但他不觉得怎样,他从来不认为活得长久是件好事。
      他的轻咳惊动了坐在回廊上的陈奕龙。好像那身皇袍并不适合他,宽大的套在他身上,仿佛是种束缚更显得他瘦小而寂寞。
      付辛博坐在他身边,抚摸他的头。他爱这个孩子,他让他有亲人的感觉,看到它仿佛就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他纯真孤单的让自己想要保护,那么不顾一切的想要保护。而他更多的是保护他的国家。
      “把杨离升为吏部尚书吧,他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付辛博突然出声,他不想再看到他对这一堆的奏折彷徨的样子。
      “好——”
      “我明天会找个老臣来提议的——”这句话付辛博说得分外无奈,虽然他是银帝的皇子,但是就因为他与井柏然的关系,银帝中没有人信任他。不管他做的决定看上去多么正确,总是有人怀疑他的居心。所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他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柏栩栩要将邯城的军队调去边境——”
      “……”付辛博沉默。
      柏栩栩,银帝将军,战功不计其数,然而却功高盖主,在这个动乱的年代,看上去似乎是有反心——他的一举一动,付辛博都要仔细思量。没有人比他更爱眼前的这个孩子,而且,这一年的时间,已经让他知道了什么是责任,一个银帝皇族的责任。

      “公子,你要不要等戴公子回来再出去——”
      付辛博冲他摇摇头,他只是想带着孩子出去走走——毕竟,宫中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有些气闷。
      他抱着孩子,在井柏然还没有来得及给他起名字的时候他就带着他走了,所以至今他仍旧没有名字。他小心地把它抱在怀里,孩子小小的头蹭着他的颈窝,孩子细腻的皮肤温柔的触感让他感觉到被依靠被温暖的幸福,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人与他相依为命的。
      他毫无目的走,却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人,待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付辛博身上没有带钱,没有任何首饰和值钱的东西,这让这些人愤怒。他们抢过他手里的孩子,付辛博惊恐的大叫。他被狠狠地推开,他们作势要把孩子扔到地上泄愤。他拼命的挣扎却被另外两个人狠狠地踩住手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哭喊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他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孩子——
      这时间总是存在奇迹,就在你绝望时,在孩子被摔下来的瞬间,他被人接住——付辛博的心脏经不起如此的大起大落,然而仍旧像接下孩子的男人爬去——
      “付辛博,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那是一个坚硬而浑厚的声音,付辛博缓缓得抬起头——是柏栩栩。

      他受到惊吓,心脏抽痛,那次以后他本是不能有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一路上他被柏栩栩抱在怀里——
      “放我下来——”
      “你最好再大声一点让全城的人都看到你现在的狼狈样子——”
      付辛博不再出声,直接被他抱到将军府,如果是大将军柏栩栩送付辛博回府,这恐怕会引起朝野的震动。天上下了雨,两个人身上都被淋湿了。

      付辛博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这衣服宽大的像是戏服一样,他必须用手拉紧领口才能让衣服不掉下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那么瘦穿女人衣服比较合适——”柏栩栩坐在桌前喝起热茶,丝毫不为所动。
      付辛博不太高兴得看了他一眼,孩子已经被抱出去睡了,他才能安心得坐在这。
      面对柏栩栩让他有点局促不安。虽然他被认为最有篡位的可能,这让付辛博长期以来对他心存顾忌,然而两人并没有多大交集。
      “杨离做吏部尚书是你提议的吧——”柏栩栩突然说话让付辛博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开口就是政事。
      “是——”付辛博回答的很诚实,他知道以他的头脑和经验,自己小小的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你做的决定都很正确,我从未反对过。”柏栩栩的表情则显得很轻松,毫不在乎。
      这一夜,他们一共续了四壶茶,尽管两个人的谈话仍旧有顾忌和保留,但仍旧是相谈甚欢。一个晚上,让他们有英雄相惜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戴阳天亲自来接他的,他忽略掉旁边的柏栩栩,径直拉着付辛博进轿子,付辛博看得出他眼中的悔恨。
      而在上轿的瞬间,付辛博突然开口
      “你会背叛银帝吗?”
      “呵呵——”柏栩栩突然大笑,“那你呢,你不也被说成了同样的人——”他颇有深意的看着付辛博“传言往往不可信任,事实才能证明谁是站到最后的人——”

      起轿了,付辛博感到一切都如此值得。
      柏栩栩看着他们离开微笑,他感动与他的诚实。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方最终章
    敬请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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