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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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夜的天空上出现了星光，只是那白灼之色因街道上的霓虹灯光而显得有些微弱。八千代走在长太郎身边，与脸上镇定自若的表情相反的是内心的百般波澜。
——所以说为什么要牵着手？
自己的右手被少年的大手包裹着，八千代感受着比自己高了很多的体温，脑子中忽然意识到了身边的银发少年其实也正在成长为男人这个事实。
“菅野同学？”
“嗯？”从思绪中脱离，八千代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了二十厘米的少年。说起来很奇怪，一开始明明很讨厌这种距离差的，但是现在却好像习惯了。是因为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吗。
“抱歉呐，菅野同学不太喜欢这样吧。”长太郎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笑容：“但是，菅野同学走失了就不好了。而且现在人也有点多......抱歉呐，稍微忍耐一下。”
“诶......啊，不，没不喜欢——”突然觉得用词不太对的八千代眨了眨眼，慌忙改口：“不是，那个......嗯，总之凤君，请不要介意。还有谢谢你的好意。”
她抬起头对着少年露出了笑容。长太郎一愣，然后慌张的应了一声后，将脸别到了一边。
经过的玻璃橱窗上浅浅的映出了他浮上红云的脸颊。
“说、说起来，总觉得菅野同学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惊慌失措呢。”担心不说话会导致气氛变奇怪的少年开口了，不过他想了想，然后补充上了一句：“不过遇上妹妹的事情和妖怪的事情却就完全没辙呢。”
“......我会告诉你还有虫子么......”
“诶原来还有虫子？”
“——！”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弱点的八千代慌忙改口：“才、才不是！我只是随口说的！”
“但是不经意时候说出来的东西反而是真相哟？”
“不，不对，才不是，我才不怕虫子什么的！”抬起空闲的手拨弄着头发，八千代将视线撇向一边：“妖怪什么的我也不怕！”
“......”
“......真、真的......”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噗。”少年笑了起来，毫无恶意的，纯粹的笑声让八千代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她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呢。她可以保证自己面对任何人都淡定自若，但是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个人，自己的步调就会被打乱呢。明明知道和平时一样忽悠过去就好，但是只要这个人一靠近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菅野八千代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没关系啦。”长太郎并不知道八千代心里的波动，他只是微笑着握紧少女的手，微笑着开口：“我在这里。”
八千代的脚步瞬间停滞了。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少年不解的脸，嘴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然后她抬起左手，捂住了眼睛。
“——菅野同学？”
“凤君。”
“嗯？”
“......真是令人头疼的人呢。”
“诶？诶诶诶诶诶？！”听到这样的言语的少年一下子慌了手脚，他脚跟一转面对着少女，涨红了脸：“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哪个，果然是不喜欢牵着手吗？那个，我现在——”
“不是。”
“......诶？”少年栗色的眸微微睁大，惊讶的神色毫无掩饰的浮现在瞳孔中。八千代将手放下，抬起头看着少年，眯起眼笑的温柔。她踮起脚尖，伸出手，食指点上了少年的眉心。
“给你一句忠告吧，凤君。太温柔的话，会让人误会哦。所以如果不是自己重要的人......”
“就不要给予太多的关怀。”
长太郎望着温柔笑着的少女脸上神色微妙的转变。依旧是温柔，但是却与之前的温柔有了很大的不同。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笑着，但是为什么......感觉距离一下子就拉远了。
“否则到最后......”她淡淡的说：“或许会两败俱伤。”
仿佛树立起了一道高墙一般。
长太郎忽然想起了那座高塔。那座艺术照中拍摄的，高塔。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握紧了依旧躺在自己手心中的，那只小小的手。
“但是菅野同学......却是个温柔的人。”
“......诶？”
→ → →
到了酒店的地址后，八千代无语的发现迹部家的“家臣”早就在那里等候着了。完全不知道迹部想要干什么的八千代除了叹气只有叹气。
“凤先生，菅野小姐，请往这边。”“家臣”微笑着招呼着他们，然后视线暧昧的停留在了他们还牵着的手上。长太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顺着“家臣”的视线看向两人紧牵的手上，他白皙的脸上一下子漫上绯红。只是在夜色下，看的不是那么清楚。
“这、这个是刚才来的路上担心菅野同学走丢所以才——”
“诶诶。”“家臣”佐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么，请随我来。”
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长太郎只能困扰的笑着，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走吧，菅野同学。”
“......嗯。”八千代挑了挑眉。
手还是没有放开。
八千代真的越来越不明白长太郎。明明刚才说了那些话的自己应该是占上风的，为什么却感觉莫名其妙的被这个人反将了一军。
结果他的回话她根本无法接下去。
......为什么这个人那么超乎常识。
“对了，菅野小姐，凤先生。”佐伯前行的脚步停住，八千代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爷刚才有吩咐，在去指定的地点之前，请先做一些准备。”
“......准备？”八千代下意识的看向长太郎，对方也是一脸迷茫。
佐伯笑的优雅自然。
“您马上就会知道了。”
→ → →
“哎呀......”
“......”八千代抱着手，望着面前的场景。这里是某个大楼的顶层，玻璃盖的天顶让人可以看到夜幕。宽敞的空间里摆放着的数量少得可怜的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瓶新鲜的玫瑰。而在一面墙上，有一扇厚重的门。推开那扇门，与之前的场景不同的空间又呈现了出来。
与优雅暧昧的天顶下的餐厅不同，这边的世界交织的是智慧的碰撞声。这是个巨大的桌球舞台，抛开一边的休憩区不说，这里所站着的每一个桌球手都是极为能干的存在。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看起来质料就与其他不同的台球桌。根据身边的服务生的介绍，只有最能干的人才得以站上那个地方进行对抗。
佐伯微笑着：“这是少爷选定的地方。请两位好好享受吧。”
“......果然。”八千代嘴角微抽。放眼看去，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穿着便装，所有人正装出席。刚才迹部之所以让佐伯带她和长太郎去某个地方......就是为了换上一套适合自己的礼服。
——八千代表示，土豪的世界她不懂。
“好了，菅野小姐，凤先生，请入场吧。”佐伯微笑着，顺手将手上的面具递给八千代和一旁的长太郎。
“诶？这个？”
“这是这里的规定。”佐伯微笑着给出跟没解释一样的解释。
......敢情这里是假面舞会么？！喂不就打个桌球么拜托不要那么奢侈啊！
心里一边吐槽，八千代一边接过手冢手里的面具。很常见的半面具，底色为黑的面具上勾勒着红色的花纹。八千代将面具戴上脸，然后看向这不似真实的世界。
“呐，菅野同学。”
“嗯？”侧过头，她的身边是穿着西服的银发少年。少年的脸上带着的是一个银色的半面具，虽然主体是银色，但是是不同深浅的色调。
被挡住了半张脸的少年在八千代眼里有一些陌生。和平时感受到的纯良无害的气息不同，高挑的少年身上那种独属于男生特有的气息，让八千代莫名紧张。
尽管依旧温和绅士，但是八千代却知道这个人是和自己不同的存在。
“菅野同学会打桌球么？”
“诶？啊......以前稍微学过一点。”八千代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顺便庆幸幸好现在面具遮挡住了她的表情。
“那么，菅野同学和我一起去打怎么样？”
“......诶？”
戴着面具的少年唇角勾起美妙的弧度。他向她伸出手，等待着她的回应。
“......嗯。”
→ → →
八千代拿起放置在指定位置的巧粉，给自己手中的球杆的杆头上粉。
“菅野同学要打哪一种类型的呢？”戴着面具的少年温和的询问，他的身边站着一名侍者，看样子是来登记的。
“斯诺克吧。”八千代歉意的勾了勾嘴角：“我也只接触过这种。”
“是吗。”长太郎点了点头。此时他身边登记完毕的侍者对着两人鞠了一躬，然后将桌球整理好放在指定的位置。
“不过，虽然说是接触过.....但是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八千代将巧粉放下，然后往周围扫视了几眼。因为戴着面具，所以她很难看出谁是谁——不过离自己有些远的那两桌的人员，八千代心里倒也有个大概。
其中一桌，先不说那华丽的球技对决，就那个一本正经站在某人身后的高大男生......
除了迹部景吾以外还有谁。只是与他对决的人不是手冢国光。
手冢在他旁边的另一桌。与迹部景吾高调的球技不同，手冢打出来的球让人觉得稳重，正直，却又有极大的压迫力。
......真是的，这两个人......到底要炫目到什么地步。
一些原本在休憩区喝茶的太太们似乎被那两人吸引，拉着华贵礼服的下摆就涌向那一边。此时处于正中间的竞技桌还没有人，八千代觉得，按照这事态发展，估计最后就是手冢与迹部的对决。
“这样啊。”长太郎回应，同时顺着八千代的眼光看向那一边。只是他很快就回过头，然后将白色的母球递给了八千代：“那么，菅野同学先手吧？”
“诶？啊，嗯。”回过神来，八千代匆忙点了点头。面具遮住了表情的男孩让她无法知晓对方此刻的想法，只是八千代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八千代将主球放在了自己习惯的位置，然后弯下身，将杆支撑在手指间。
腿上忽然传来了有些凉的感觉。将球杆推出击中白球之后，八千代直起身有些困扰的看向自己的礼服。
礼服的颜色是以深红色为基调，以棕灰色作为点缀。礼服的腰部以上设计为贴身露肩的模样，从肩下连接的手袖先是贴着手臂，然后在手腕处开始逐渐变宽大，但也仅仅只是比手腕大了一点点而已。手袖部分，则是以做工精细的蝴蝶结以及蕾丝修饰。腰部的设计是束腰，然后从盆骨位置以下，长至脚踝的裙摆则是以轻巧宽松层叠堆积的大皱褶作为主体。由深红色的布料堆叠，以棕灰色布料夹在在每一层之间作为装饰的裙摆给人一种大方优雅的感觉。
平心而论，八千代很喜欢这套礼服——如果抛开裙子的左侧高开叉到大腿三分之一处，然后特意留出可以看到一条腿的间隙的设计的话。虽然有穿着配套的吊带袜，但是如果做出弯腰之类的动作的话，剪口就会上提，腿部暴露的就会更多。
虽然游泳的时候穿的泳衣比这个暴露的更多......但是环境不一样所以也不能相提并论啊。
礼服应该不是迹部选的吧......八千代觉得他肯定考虑得到打台球会导致的影响。衣服是那个店的店员所提供的，可能对方也只是以为她是去参加晚宴吧......虽然自己也有考虑到这点，但是她没想到开口会提升的那么多——当时在那里试着弯腰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提升了微不足道的一点而已......
啊。
八千代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自己当时并没有考虑到手上的动作。
......失策。
“菅野同学？”
“诶？啊，抱歉。”回过神来，八千代看着桌球。刚才已经将一个红球击进球袋，现在是要去击彩球。如果彩球得分的话，自己就可以继续打。
看好了球路，八千代走到了主球旁，弯下腰摆好姿势——
提高了的开口让她一瞬间有些分神，等反应过来，球杆已经送出，击中了主球。
看中了的彩球没有被击进袋子里。
“啊啦......”有些可惜的看着撞到了球桌边缘的彩球，八千代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就恢复过来。她侧过头看向身边正盯着自己的银发少年：“那么接下来，就是凤君。”
“......嗯。”少年迟疑了一下，然后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八千代不解的看着带着面具的少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等长太郎的局结束的时候，对方已经打进了两个彩球。八千代苦笑着撩了撩头发，心想不愧是经常和迹部一起混的，这种贵族运动真是上手。
“凤君还真是擅长斯诺克呢。平时打的很多吗？”八千代走到了主球旁边，看准了一个红球。
“不，只是偶尔跟着迹部部长他们一起去打打......再不然就是偶尔和家人出门的时候会有打台球的机会。”长太郎回应：“比较擅长的，倒是钢琴和小提琴。”
“嘿~这样啊。”八千代看着离得有些远的白球，无奈的挑了挑眉。她走到一边拿起一个三脚架，然后支在球桌上。弯下腰，八千代无视又被提起的开口，认真的将球击了出去。
这一次红球有好好的入袋。
“嗯。”长太郎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沉。八千代疑惑的看向他，却只看得到他银色面具之下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与此同时，八千代注意到旁边的球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几位男士。虽然看样子是在打台球，但是感觉注意力似乎不是那么集中。
果然只是来这里消费的有钱人？
“原来凤君会弹钢琴......我的话，以前倒是稍微学过一点。”再次弯下腰，八千代注视着杆头指向的前方。虽然只是一个菜鸟，不过并不影响八千代的好胜心。虽然不觉得自己能赢过身边的人，但是，至少要争取比分不要拉的太多。
在准备击球的时候，八千代注意到身边球桌的男人们似乎将视线集中到了这边。正疑惑自己是不是姿势不标准之前，令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站在另一边的少年走到她的左侧，挡住了隔壁球桌的男士们的视线。在八千代惊讶的视线下，长太郎微微弯下腰，伸出手将她垂落在桌子上的发执起，然后勾到她的耳后。
“菅野同学，这一局打完之后，和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银发的戴着面具的少年俯下身，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
“诶？凤、凤君——”一下子僵在原地的八千代惊讶的看着身侧的少年。脸上升温的感觉让她知道，在少年的眼里，现在的自己一定面红耳赤。
“拜托了。”微微直起身的少年微笑着开口。八千代看着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样的长太郎，脑子里乱的没法思考。而在这种情况下，击出去的球自然是失误的。
“啊......失误了，真可惜。”少年用惋惜的口气说着根本听不出歉意的话。同时，他面具下的唇角拉起温和的弧度。
八千代直起身，愣愣看着将杆撑在手指间的少年。
......她越来越不知道这凤长太郎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了。
结果自从这次长太郎接手之后，八千代就再也没能用上自己的球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