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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陈唯已经整理好随身物品,就等着言亮回来作一下告别就走,可是,他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这两天,陈唯把言亮的家全收拾了一遍。
      所有晾干的衣服叠好、收起,放入柜中,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又回到柜门旁,打开,拿出他的衣服,闻着衣上洗衣液的味道。
      其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这个味道。
      在一起的日子,洗衣液、洗发液、洗手液、肥皂都是合用的,一起忙碌在厨房的满身油烟味也是一样的……这些难以割舍的爱的味道啊!
      陈唯忍不住要跳起来,继续这样留恋与事无益。
      她急忙拿起早收拾好的东西,在门边留下钥匙,开门,关门。
      言亮就靠在门边的墙上,看样子已经有些时候了,陈唯在屋里的时候,他没进门,就在门口。
      他们沉默着,陈唯上前一步,在他面前动了动唇,最后什么也没说。
      擦身而过之时,言亮用力握住她的手,身形相背,他低哑着嗓子,说:“别走!求你!”
      陈唯艰难得压抑着,忍不住哭出一声,甩开言亮,马上用手蒙住嘴,快步离去。
      423寝室里,陈唯的床上被堆着其他室友的冬被,显然,她的床上空间被合理利用了。
      “我回来了,回来住!”陈唯打招呼。
      几个正巧在寝室的同学,就识趣地把自己的被子取回去了。
      崔敏最高兴了,以后又不缺说话的人了。
      但高兴归高兴,陈唯搬到言亮那儿住的事,大家都知道的,这一下子又回来了,保不准她们又要说长道短些什么。想到这,便悄声问陈唯,“怎么了,分手啦?”
      陈唯木然地回答:“是,也不算是。”
      崔敏一白眼,上回说这个话的时候,陈唯请自己吃了一星期的饭,因为她是恋爱了。
      现在又说这话,自己能不能自动归纳为是已经分手了。
      崔敏再投眼过去,就是担忧的眼神,不过感情这回事,外人帮不上忙。
      果不其然,陈唯搬回寝住,“明眼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被言亮甩了,立时传得沸沸扬扬。
      胡心是最得意的人,从言亮跟陈唯开始交往的那天起,她就预期着这个结果,现在谣言漫天,说不定就是她在背后宣扬的,但是崔敏没亲耳听她说过,拿不住她。
      陈唯正常上课、找工作,回学校住的第五天,她在酒吧找着了工作,当迎宾小姐,晚上8点干到12点,月薪三千,照这样算,下半年的学费就不成问题了。
      言亮整整五天没有出现。
      没有言亮,陈唯一天吃三个包子,白天没课就窝在寝室睡觉,晚上走40分钟到酒吧,回来睡下通常在一点多了。
      行尸走肉过日子,无所谓甜苦。
      傍晚,女生宿舍禁门管理的大妈在喊:“423寝室,陈唯,有人找”
      陈唯上完课才睡的,睡得正香呢,崔敏没舍得叫她,帮陈唯应了一声,探头到窗外看,看是哪个不长脑袋的这时候来找人。
      就听崔敏大嗓门嚷着,“是言亮,言亮!”
      本来就是午后小睡,这一嚷,陈唯就醒了。
      陈唯下楼的脚步跟飞一般,总算像个人了,是否就是为了在等他呢?
      言亮明显苍白了些,短发,穿着熨得笔挺的黑色西裤,白色短袖衬衫松松的随意塞在西裤内,脸上不修理的胡子青渣,看着陈唯的眼里带了一抹沧桑。
      陈唯直直撞进他的怀里,头抵着他的胸膛,抱紧他精瘦的腰身。
      言亮双手抱着她的头,让她的脸更贴近他的。
      他已经猜了她很久了,猜她为什么能这样绝情,猜她为什么会轻易放弃他,评估她对自己的爱意,他没想明白。无法再撑过一个没有她的夜晚,他跑来求个明白。
      她扑进自己的怀里,像仅仅只是出外分别了五天而已。
      他欣喜。
      学校旁边的小饭馆,他们一起在那儿吃晚饭。
      陈唯给言亮夹菜,说:“多吃点,今天我掏钱。”
      言亮吃着她夹过的菜,终于开心地笑道:“知道自己的不是啦?!想赔罪,这样可不够。”
      陈唯脸色一僵,没有说话。这顿饭已经欠他很久了,都清了吧!
      言亮看着她的神色,只一愣,便皱起眉细细地嚼着饭,每咽下一口都咽得很困难。
      他慢慢吃饭,陈唯也吃得很慢,两人都知道,吃完饭有话说,尽量维持这一刻的宁静。
      吃完饭,陈唯往要学校的方向走,她要说的话只需要从饭店到学校路程就够了。言亮一把扶在她的腰上,半圈着她的腰身,拥着就往学校的反方向走。
      “我们得好好谈谈!”言亮说。
      “嗯,说吧!”陈唯站着不愿走。
      “我要求把一切还原。”
      还原,还能么?9月份开学,自己就读大三了,那个时候,言亮大三毕业,他应该在哪里?
      陈唯摇摇头,说:“我找了工作,在一个酒吧当迎宾接待,不是吧台的促酒小姐会安全得多,赚几个月,能够付大三的学费了。”
      “那儿环境复杂,你教我怎么放心你。”
      “不用担心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为了你,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陈唯用渴求的眼神望着他。
      “那你搬回来住。”
      “不!”陈唯脱口而出。
      他总是要离开的,若是自己再搬回去绊着他,他怎么走得了,而自己,若是一天不习惯离开他,教以后怎么离得开他。
      “为什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家里吗?现在你要去酒吧打工,我拦不住你,你的学费问题解决了,为什么不肯搬回来住?”
      陈唯不说话。
      “说不出理由,就马上搬回来,我跟你现在就回寝室收拾。”
      “不,不,言亮!”陈唯用求饶的语气恳求他。
      陈唯看着他的脸,言亮也在看着她,冷冷的嘴角一抹讥色,陈唯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冰冷的神色,这样令人心痛的神情从来不是给她的。
      她确实说不出为什么突然要搬离,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真相不能说,在言亮的思想里,她从来就不知道他要出国的计划。
      她只能用哀求唤他:“言亮,言亮!”
      言亮放弃咄咄逼人,暂缓一马。
      他忍着怒火,两人刚刚有转寰的余地,他不想闹得不欢而散。
      他很不甘愿送地陈唯去上班。
      酒吧上班的第一天,是言亮送陈唯去的。
      陈唯的耳朵里塞着纸巾球,笑得面颊发僵,站得脚直挺挺曲不过来,看来,什么样的钱都不是好赚的。
      第一天上班,老板对陈唯是满意的,她不像其他年轻女孩子一样多动,也不会偷偷拿着手机发短信。
      陈唯下班,发觉言亮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杯温热的奶茶,一杯是纯奶茶,一杯是有珍珠的。
      一时,陈唯眼里望出去的车灯都是十字星星,光亮无比,眼眶湿润,撑着,笑着,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份感动,让陈唯头脑发热就跟着言亮走,一到言亮的家,饥渴的拥吻,急切的四肢交缠着,热烈的温存。待到天明,陈唯清醒时,马上便后悔了,心里暗自下决心,再不能糊涂了,还有多少日子了!
      第二天,言亮照旧等她下班,除了奶茶,还有一块小甜点。
      陈唯感激于他的细心,但却没再糊涂得跟他回家,推说自己累了,明天有早课,她坚持回寝室,言亮也拿他没办法。
      此后,第三天、第四天……言亮都会准时来接她,每回来都带吃的,他知道她工作得这么晚,肯定累了、渴了、也会饿。
      陈唯承受着他对自己的好,心理却渐渐焦急,这样下去怎么办呢,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走呢?
      言亮天天来接陈唯,陈唯由先前感动,到后来总劝他不要来了,言亮不听,她便不再理他,他带来的吃的她也没碰。
      两人犟起来都这么倔,你不要我来,我偏来;你偏来,我就不理你。
      言亮再次发火:“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又怎么了?”
      “你每天这么晚从家里出来,还在读书呢,长期这样也不好。”
      “你不也一样。”
      “我是没办法,为生活所逼。”
      “什么没办法,我这儿能给你出上百个主意呢,个个都是办法,是你自己不爱!”
      “你还不明白么?我得靠自己!”
      “靠自己?你能靠自己什么?漂亮的脸蛋,高挑的身材?”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言亮别开头,“事实是这样,你要是长得不好,人家也不会让你当什么迎宾小姐!我能放心吗?你今天为生活所逼来这样复杂的环境谋工作,难保他日不会因为生活所逼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谋生存!”
      “你……你为什么要说这样伤人的话?你知道,你知道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你知道,你……原来,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你一直觉得钱能解决一切问题,花钱就能买下我的尊严,你从来打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一个花钱就能得到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 陈唯大声说出这些,说到后来,身体激动得打颤,隐隐无力地摇晃。
      言亮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抱住她的身体,却闷着声死不认错。
      她笑着,却满脸都是泪,若不是言亮抱着她,她肯定跌倒在地上了。
      言亮摇晃着她的身子,试图让她清醒,她却始终在笑。
      言亮用嘴封住她的嘴,片刻,笑声停止了,可亲吻的娇唇却是冰冷的,她根本无动于衷。
      “你清醒点!”
      “我现在很清醒。”
      她慢慢地说:“对不起言亮,我要跟你分手,从现在开始。”
      “你说什么?”言亮似没听见,直觉这样问道。
      “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分-手!”
      这回他听清楚了,出口的却仍是:“你说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分-手!”
      言亮舔了舔嘴唇,“你是说……”
      “你没听错,我是说分手!”
      心咚得一声,被一榔头砸碎了,言亮扶在她肩上的两个手骤然滑落。
      早在她说第一遍的时候就听得分明,但他就是不能相信这样两个字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她笑,悲凉得笑,她正发愁怎么让他离开,他却在这个时候送上了这样一个“理由”,很适时。
      天已经很热了,可是两个人的心里,却跟大冬天降霜一样,冰凉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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