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阿浮

14、第十四章

　　陈唯出门，慢慢地在街上走。
　　她走到学校门口，意识才回来，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歪着头想了想，今天自己没课，这个时间言亮应该正在上课。
　　苦笑着，怎么说服自己让他离开，连脚都会无意识只朝着他的方向走，不是地心引力，是“言亮引力”。
　　陈唯走到教室门口看到了言亮，然后走了进去，在他侧后方隔着几排的空位坐下。
　　讲台上的老师也知道她这副样子是来找人，不是来听他课的。
　　言亮趴在桌上没看到她。
　　他是听累了？犯困了？还是一惯上课如此？
　　陈唯微笑，她是第一次看他上课，无法对照他正常上课的样子，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很少。
　　回想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只是单纯得因为相爱而在一起。对方不问，就从来不提以前；对方不提，就从来不说将来，这样的爱，很纯粹，没有杂质，奋不顾身，才会没有退路。
　　言亮位置的前一排，有小小的骚动。肇事者正无辜得趴在桌上睡着，手里松松握着的笔杆正绕着前排座位上女同学长长的发梢。睡前应该是故意的，把女同学烫得长长卷卷的发尾绕在笔上可以别的地方，女同学头一晃，别在发上的钢笔把她的头发吊着弄痛了，她娇声轻嗔，眉梢眼角掩不住的娇媚，言亮醒来，回她一笑，“抱歉，我给你摘下来。”
　　摘下钢笔，在言亮指间跳跃着，他淡扯嘴角，不屑，讥诮。
　　还是认识时的那个他啊！他没有变，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平时陈唯看不到，是因为他没有在陈唯面前表现出来。
　　这就是爱吧！
　　陈唯满足于他的爱，很感激，老天终于还是优待她的，还不曾遗忘要照顾角落里的她。
　　下课了，言亮把书一拿就要走人，陈唯叫住他，“言亮，等等，在这儿坐会儿吧，我很少来你上课的地方。”
　　言亮回头看到陈唯，没有保留他的惊喜，笑道：“什么很少，是从来不来。”
　　“来又能怎样，看着你跟女同学开玩笑？！”
　　“说什么呢！我就是看那女的不顺眼，平时说话嗲声嗲气，看人一瞟瞟的，我故意的。”
　　陈唯瞅着他，有时候，他真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很难想象，眼前的言亮跟今天所知道他是划等号的，那应该是两个世界中不同的人。
　　她忽地抱紧他。
　　“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轻易地，陈唯不会来看她上课的，言亮心里清楚，现在她有心事得站在他面前，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没怎么，只是发现了——发现了原来我爱的人有着风流的本性，没有我，随时都能找到替补的人，所以伤心了、难过了，现在，眼泪也控制不住想流下来了，在这之前，得先躲进你的怀里，以免你洋洋自得，骄傲的像个公鸡。”说着，陈唯真的哭了，言亮的衬衫上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湿湿的。
　　言亮一阵慌乱，以为陈唯是不会吃醋的，所以才故意做了这样的事。陈唯的脚步声，在只出现在教室门口走廊里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他是故意的，出发点只是想看看陈唯的紧张，喜欢她为自己紧张的样子。
　　然而看到了，他又后悔了。
　　陈唯没有紧张，没有无措，只有伤心难过，嘴上装作瞒不在乎的说着，泪水却滚滚流了下来。
　　言亮后悔，但没有解释，他只在心里下决心，不能再干这样的事了，不能再在同样的事情上载一次。
　　言亮误以为陈唯的这番举动是吃醋了，在心里暗自懊悔不已，殊不知陈唯从这一刻开始，与他母亲的对话已经深深烙进了她的脑子里，这泪水里有她太多的无助与无奈。
　　她知道，为了他好，她应该放他走，劝他走；
　　她知道，为了他好，哪怕他不肯走，家族的力量也会强迫他走，
　　那时候，她想见他一面都难，那时候，天各一方，意味着情不长久，
　　那时候……她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结局都是一样的，放他走是否会是处理这个事情的最好方式呢？！
　　陈唯还是很忙碌，好像比以往更甚。
　　言亮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在她打工的这个事上，他老是按捺着，但只要是忍，总有暴发的时候。
　　陈唯匆忙吃完饭，言亮还在吃，她却到点要走了，去打工。
　　言亮本来端着碗在吃的也放下了，冷冷得看着陈唯在玄关换鞋。
　　“我走了，你慢慢吃，碗我回头再洗。”陈唯换好鞋在门口跟他说。
　　“你都走了，我还吃什么饭！”言亮脸色阴沉，说完，就把桌上的碗扫地下去了。
　　响声很大，瓷片碎裂蹦得满地都是，陈唯在门口站着，不知道怎么接口。
　　爱情已经这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相互伤害呢？！
　　陈唯心痛难过，走到言亮跟前，道：“不去赚钱了，我在家陪着你，好不？”
　　言亮看着她的眼神，分辨她说的真假。
　　“你养我，好不？管我一日三餐，好不？”
　　言亮还是看着她，不答。
　　陈唯尴尬得直想钻到地底，这些她不会轻易说的话，这些违反她原则本来就羞于出口的话，只是因为情况的转变，她妥协了，出口了，却得不到他的回答。
　　她继续说：“其实，我也不会吃你很多东西的，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
　　“其实，像北京饭店，上回去过的地方，你一年少去一次，就够我几年吃的了。”她的话语中显出委屈。
　　北京饭店7楼谭家厅，那一餐他俩消费是三千多，言亮看过银行寄来的帐单就随手放在桌上，陈唯在整理文件时才看到的，那上面有刷卡消费的记录。
　　“乱说些什么呢？”
　　陈唯抬头看他，复又低下头，盯着脚边散落的瓷片，无措得用脚推着一点点踢到一起。
　　言亮爱怜得抱紧陈唯，轻轻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说：“你肯，我当然养了，养多久都行！”
　　这算不算是对将来的承诺？！
　　言亮的神色直至现在才轻松开来，开心地说：“为了犒劳你，今天的碗筷我洗，屋子我收拾。”
　　陈唯柔和的笑着。她特别喜欢看这样的言亮，没有对人的严厉、没有工作时的严肃、没有心高气傲的不屑……这样的特别只是针对她。
　　她本来就已经决定不去工作了，这几天忙碌，是为了还以前欠同事的班。原本今天出门是去拿工钱的，不过现在这样子，已经超过了约的时间，明天也可以拿的。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安抚家里头的这位。
　　年轻的身体，抵死缠绵，在爱情的催化下，一次一次地，直到筋疲力尽，喘息，而后满足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