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戏梦》汤***学

7、第 7 章

　　第七章

　　黄药师单手将药方写好的时候，赵老爷已经到了。虹染正在向他解释赵婧病倒的原因，但说的却不是他知道的那一个。

　　“小姐只是这几日晚上抄经书累着，才会昏倒。”嫣染缩着脖子垂首看着自己的鞋面，接受黄药师的打量。她不能让赵老爷发现，不然就更难解释。

　　黄药师冷笑一声，抱着蓉儿走出书房来到外间。

　　“黄贤侄？！”赵老爷看到黄药师在这里很是意外。

　　黄药师直接将那张救命的药方交给虹染，让她立刻去抓。虹染听命离开，走之前担忧地看了一眼书房的房门。

　　“赵世伯可以放心，令嫒很快就可以醒来。”虹染离开之后，他才为心急不已的赵老爷解惑。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黄药师肯定的话语，赵老爷才放下心来。“我这把老骨头可再也受不了什么打击了！”

　　黄药师知道。

　　赵老爷本身年岁已高，三年下来体内积累的砒霜量已经深入肺腑，即使清除余毒，也无法挽回对身体里的损伤。就如同躺在床上的女人一样，赵婧身上甚至更厉害。这毒是从她分娩过后正体虚的时候开始下的，虽然她明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发黑的指尖和紊乱虚弱的心跳上就知道毒素也已经开始毁坏她的五脏内部。

　　郁结的心情更是加速了毒素的深入。这一次大悲昏厥，就可以看出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黄贤侄，老朽今日倚老卖老，求你能看在我和你父相交多年的份上，答应老朽一件事。”赵老爷突然双膝磕地，跪在黄药师的面前。

　　“赵世伯！”黄药师惊呼一声，就要去扶赵老爷。虽是随性之人，认为世间礼教皆为狗屁，却也是敬重忠臣孝子之人。当初即使没有九阴真经，他也会想办法帮助这位一直记挂自己父母的世伯。

　　“贤侄今日已是能人，只求你能将我这可怜的女儿和外孙女一同带离这虎狼之地！”赵老爷拉着黄药师的衣袂，不让他扶自己起来，声泪俱下哀求。“求求你，就带她们去吧！金国也好蒙古也好，只要逃离这大宋境内，无论何地都行！”

　　老父的拳拳之心，感人至深。

　　※※※

　　赵婧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虹染正靠在她的床边，看到她睁开眼睛，惊喜地叫了出来。

　　“小姐，您醒了？”虹染将赵婧扶坐起来之后，赶快将一旁温在炉子上的药到了出来，这是黄药师特地交代的，等赵婧一醒来就要服下的。虹染手脚利落地将药渣滤出，将那一碗褐色的汤药端到赵婧床前，正要拿着勺子喂她服下。

　　刚刚苏醒脑子并不是十分清明的赵婧无力的靠着床帏，就着她的手喝下一口，当喝下第二口之后，她一把推开虹染直接侧身趴在床边一口吐了出来，不停地呕吐起来。吓得虹染赶紧将药放到一旁的小案上，腾出手去拍扶赵婧的身体。

　　“虹染......咳咳......我没事......”这是赵婧的习惯，她在现代就养成的习惯，中药都是一口喝尽的，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的身体会自动排斥。这一点虹染不知道的。

　　赵婧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将喉头的不适渐渐压下去。虹染忙碌地收拾这一团乱局。

　　“虹染，莹儿的事你们没有告诉父亲吧？”

　　赵婧的话让虹染手上扫除的动作猛地停住，不安地眼神看向平躺在床上直直望着床顶的赵婧。“小姐，嫣染正藏在我屋里，我们没告诉老爷。”

　　“那就好，父亲的身子经不起这么大的风波。你去把嫣染叫来，我还有些事要问问她，另外去请齐泽羽过来一趟。”

　　“这药是黄少爷交代你醒来就要喝下去的。”虹染惦着那一碗能救赵婧的药，早上赵婧吐血昏厥的场景真心吓住她们。

　　听到黄药师的名字，赵婧一愣，神色不明地望着那碗褐色液体。这世间，能让黄老邪诊治开药，也算是不枉今生了！“等它凉凉，我再喝。”

　　“好。”虹染退了出去。

　　赵婧靠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汤药上的白色烟气出神。

　　“小姐。”嫣染走进赵婧的卧房，就看到她失神的画面，那一碗药上的热气也快散尽。嫣染直接将药碗，端到赵婧手里，拿出里面的汤匙。

　　赵婧冲着嫣染牵强地一笑，屏息着将碗里的苦汁一饮而尽，又把空碗递还给嫣染。

　　“莹儿，现在在哪儿？”母亲呼唤着爱女的名字，嘴边残留的苦涩比刚刚咽下去的汤药还要苦。

　　“奴婢不知，事情发生的时候，崔纪氏很快的赶了过来，我们就被关了起来。甚至连他们有没有去捞莹儿小姐的尸首都不知道。”说罢，眼中的泪珠就滑落下来。莹儿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嫣染帮忙照顾的，就像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现在在她的保护下莹儿发生了这种事，她更是悲从中来。

　　看着嫣染不住滑下的泪珠，赵婧一直强忍没有掉下的泪水也涌上眼眶，只是默默地掉着眼泪。她从来都不愿自己沉溺在身体的伤痛之中，因为她的心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开始血流不止，现在只不过是在千疮百孔的心房再生生地剜去一半的血肉。

　　她早已对痛楚麻木，即使这痛楚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

　　“小姐，齐总管来了。”虹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婧赶紧拭去颊畔的泪水，平整心情之后，才让齐泽羽进来。

　　“小姐。”齐泽羽行了礼之后，赵婧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虹染将自己顺道一起拿来的食物摆在赵婧床前。

　　“虹染、嫣染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和泽羽哥说些事情。”

　　齐泽羽这才抬头看到一直立在赵婧床前的另一名丫鬟就是嫣染，心中一诧。原本听闻小姐突发急病，就觉得事有蹊跷，现在更是心中隐隐不安。虹染和嫣染看着赵婧和煦的表情心中很是不安，但也还是听话地退下。等两人关上房门走远之后，赵婧才将视线转到齐泽羽身上。

　　“泽羽哥，之前托你办的事，现在怎么样了？”赵婧端起粥碗，小心地吹着上面的热气。

　　“时间比较赶，我就按您的意思，跟下面人说了，以后的出路也全都安排好了。”赵婧在回府的第三天，就去齐泽羽住的院子里看望马上要出月子的云染，也将她以后的安排详细的交代给齐泽羽。这几天他一直都在为这些事情奔忙。

　　“现在需要你加快节奏，就在这几日将那些可以送走的都送走，不行的就直接丢了。店面只要收起来就好，千万不要走漏一点风声。”今日此事一出，不知道那纪氏还会有什么后招，赵府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她一定要安置好。“我怕这两日，崔府会有人上门，切记不要惊动我爹！还有那几个人......也都给我看严了！”

　　“是，小姐。”齐泽羽虽然关心今日到底发生何事，但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赵婧的样子看上去也是不想多说的。

　　※※※

　　这边赵婧如何悲痛不说，另一边崔府此时可是快翻了天了。

　　自从昨日得知自己儿子将那小贱人的女儿推到湖里之后，崔纪氏就心急火燎，赶忙让人传话让她哥哥从临安回来。

　　原先她只需要等那个老不死的和那个贱人死了之后，顺理成章地替年幼的小丫头接收赵家所有产业。但现在小丫头死了，这赵家这么大的家业最后会落到谁手里也说不定。前天刚有人传来消息说赵家来了一位男客，据说是赵老爷的远房亲戚，可别是来继承家产的。

　　这是她几年来精心经营的大计，可不能在最后的节骨眼上毁于一旦。想到赵家那堪比国库的丰厚家产，崔纪氏更是心动不已。

　　今天早上又有人来传，昨日关起来的那几个人里跑了一个，还偏偏是对小贱人最忠心耿耿的那一个。现在她正等守在赵府的那几个人来回报消息，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好能做出对策。

　　“妹妹！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崔纪氏的哥哥纪高逸快步进了正堂，昨日接到消息之后，他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现在什么情况？”

　　“赵府还不知道这件事，据我的人说，今天早上跑掉的那个丫鬟没有回去报信，而且现在她想回也回不去了。”崔纪氏已经对嫣染下了格杀令，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赵家人见到她。

　　“都是你惯得好儿子！”纪高逸狠狠地骂道，全然不顾忌那是自己的亲外甥，说来也是崔纪氏的丈夫两年前就被劫匪杀害之后，崔家就只剩这一根独苗，崔纪氏更是把儿子捧在手心里疼爱着。

　　这次就是偷听到自己舅舅和娘亲的对话，就将那个年仅三岁的妹妹给亲手推下湖，还阻止其他人去救，眼睁睁看着那个年幼的生命消逝在冰冷的湖水中。

　　崔纪氏赶来的时候，他还张狂地大笑着，弄得一干下人人心惶惶。

　　一条幼小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冰冷的冬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