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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耶律齐 ...

  •   她在这时睡去,在那时醒来。中间不知隔了多少时光。一天,一年还是一生?

      屋子里的空气比起外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全靠了燃着的柴火好大好大的一堆。炽热的气温凝聚在极有限的空间里,将脸烤的烫红。可是热归热的却始终是局限在脸上四肢依然是冰凉的,用冰冷的手心捂住了脸颊好降降温。再向后挪了一些缩到角落里。冰天雪地里热气固然可贵,但过于虚浮的炽热这样铺天盖地的扑面而来,让人不免窒息。

      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些了,才从昏沉的脑子里挤出空间思考。这是个木屋子除了中间那堆烧着的柴火什么也没有,倒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是谁把她捡了回来呢?

      记得为了逃命拼力的奔跑着,什么也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想着要活着,要活着。可能就是这念头激发了她的潜力,也不管东南西北的就向前奔着。一定是奔了很长很长的路,只到她猛的一回头才发现,早看不见之前走的山道了。甚至连山也不见了。四周只剩下白茫茫的一遍无边无际的。那白色映着阳光扎在眼珠子里是刺痛的,痛的让她总是睁不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喘的喉咙里了阵腥甜。难受极了,所幸闭了眼睛脚一软整个人便趴在了雪地里。
      总算是从匪人的刀子低下逃脱了,人也松驰了下来。本就是靠提着一口气压下的疲惫便随之涌了上来。脑子里再不能思考别的什么,恐惧危机想要生存,那些支撑着她生命的意念消失的不无影无踪。只想睡,闭起眼睛睡了。

      李妍的身上依然是穿着那件的嫁衣,大红色的。上面凝结着不知是谁的血迹干涸了摸上去硬邦邦的一块。头上的珠叉在路上奔逃的时候早就松落了不知去向。伸手摸了摸头发想乱的不成样子了。索性一把拔了发簪让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她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才发觉大腿酸的不能动弹,握着小拳头一边捶着一边向门口移去。这屋里只有她一个,至少想要弄清楚这是哪里,是谁将她救了过来。

      门啪的一下子打开,刺骨的冷扑面而来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这应该是傍晚的时候吧,天还没有黑透,透着暗蓝色将本是白色的雪地也染成了一片幽幽的蓝色。她是最不喜欢冬天的傍晚,阴冷诡异。天黑却不黑透,留了一些看不清的光线来吓唬人。看得见,却看不清。像要是冷不防从什么地方坚个黑影子出来。

      怀着不安,匆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原先那遍无边无际的白色。便转身抛手关上门,却没有见到啪的关门声,门像是被什么搁住一样依然是开着的。
      外面的寒气从背后呼呼的吹过来,心一下子被吊到了嗓子眼着,咬了咬牙,回头一看。真的有个人影子立在门外头,一只手正抵着她要关上的门。李妍惊的一下子尖叫了起来,人往后踉跄的退了几步才觉得腿酸的不行,人一软顿时一屁股跌座在了地上。

      “公主,没事吧?”

      那人手上提着几只野兔,应该是才打到的。插着箭的伤口还卟卟的往外流着血。他嘴里叫着公主,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尊敬,眉头微皱着像是不高兴不耐烦的样子。走进屋里顺手带上了门,看了一眼仍然呆座在地上的女人向她伸手像要扶她。李妍因为惊怕,一面也出于男女有别未接那伸来的手掌,只是一脸防备的又向后挪了几寸。

      男人的手在空中僵了一僵,收了回去。“公主受惊了。”

      “你是……獠人?”李妍战战兢兢的开口,言语之间还有不可抑止的颤抖。似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眼睛怔怔的看着那个男人。

      没有印像中獠人爱留的络腮胡子,只是泛着青色的胡渣,眼睛是骄傲的,深沉平静略带着不满,这和她十多年来见到的男人截然不同。那人的身上不带丝毫柔弱的儒雅,从眼神到五官四肢全是刚硬的线条。实敦敦的站在她面前,像是过年家家户户贴在门上的门神。板着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我是獠国人,皇上派来负责迎亲的将军。我们在钰门关遇上了山匪因此迎亲的队伍被冲散了。”
      “是你救了我?”
      “打退了山匪发现公主失踪了,派人去察了知道公主并未被掳。所以断定是慌乱中走散了。便四下派人寻找。我找到公主的时候,公主已经晕在雪地里了。”

      她还真是能跑,从失散的地方到这里足有五里。难以想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会跑的这么远。找到她时,她趴在雪地里脸朝下整个人脸都埋在了雪里。像是死了一样。不过他若是再晚上一刻,她就真的要死了。被冻死,或者是闷死。

      “谢谢你。”李妍看着他回答。只见他低着头讲话时手上的活上的也不停着,干净利落的弄着那只几野兔。剥了皮,取出内脏再从外头弄了一些雪进来化了雪水将兔子洗净。串了木叉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李妍头一次见人杀洗动物,她并不忌荤食却从没想过自己吃的那些美味竟然有这样血淋淋残忍的过程。忍不住别过头去。那人就着雪水洗了洗沾满兔血的手,便站在火堆边翻烤起来,动作熟练。很快,烤兔的香气便渐渐的蔓延开来。也许刚才是饿过了头,现在被这香气一吊肚子里便震天的打起鼓来,早忘了角落里那堆血淋淋的内脏皮毛,眼睛发亮的看着冒起油光的兔肉。

      “里边还没有熟透,要再烤一会。”

      被人这样一说,李妍只觉热浪直直的向脸上扑来烫的炽手。尴尬的动了动身体,
      “我这里昏了多久了?”
      “差不多二天了。”

      二天了,他一直在这儿守着她?她抬头看着他,他专心的看着兔肉。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本来她也不是什么公主,虽然说出生名门,但也是因为出生的问题从小到大在相府里受尽了委屈。她没有娘,家里也没人护着她。说的好听点是个小姐,其实连大夫人身边得宠的丫头都比她过的舒坦。这回虽说是封了公主,却是明摆着过来送死的。自古被送去和亲的女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康国建朝之今有四次与外族和亲,四个女人都死的很早。最短的一个只挨了三个月。因此听到皇帝在皇亲外臣内选人代为和亲,每家的小姐都如临大敌,最后圣旨是下到他们家来了。听说是父亲特地从皇帝那里求来的,为此四姐姐李婉哭了三天最后倒是床上病了。家里商议着最终是把她给献上来了。李妍其实早有预感了,大哥和二哥前阵子都被刚登记新皇封官封王受了莫大的皇恩,总是要寻个机会报达的。李婉是大夫人嫡出的孩子,那舍得送走。哭着病倒不过是个借口,也给了抬阶她下,其实就算她健健康康的也论不到她出来。
      唉,如果那天倒在雪地里的是李家的小姐,这个男人恐怕是连看也不肯看她一眼的吧。纵然是给人牺牲了才得来的封号,也总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真的是公主的话此刻应当是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个男人的照顾,但是李妍不是所以带着一种卑微的惶然。她又对他说了声谢谢,随后问他怎么称呼。

      “我叫耶律齐。”姓耶律的?獠国的皇室也是耶律的,那这个不但是个将军也是个皇室姻亲。
      见她瞪着眼睛看着他,耶律齐开口解释了她的疑问:“獠国的皇帝是我父皇。”

      是皇子!他竟然是皇子!

      恍然间,那只兔子已经大功告成了。他撕了只兔腿给她,便自己吃了起来。
      李妍看着手里的兔腿,开口又是道谢又是赔礼:“方,方才失礼了,竟然让皇子殿下……。”
      “你若是嫁了过去,便是我父皇的皇妃,名义上也是我的长辈。算不得什么失礼。”
      “可……可是必竟还未行礼。”
      耶律齐古怪的看着她,不说她是父亲妃子。就是未过门也和他一样是个皇族子孙,替她烤个兔正常不过了,难道还要她一个女人自己动人么。没有见过这样惶恐卑微的公主。跟个婢女似的。
      李妍被他看着,极不自然的吃着。慢呑呑的咬了几口才下定决心的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她知道他在怀疑什么,的确是可笑的。像她这样的人与其说是被牺牲的不如说是借了这次的机会得了尊贵的身份。反正真到了獠国这些事也瞞不过他们,不如自己说了。省得将来他听说了,暗地里叹一句‘怪不得’。
      “殿下大概还没听说,我并非皇上的亲妹妹。我朝新皇登基不久未有笄的公主。我只是从宗亲朝臣里选出来的。我本名叫李妍,是丞相李锯以的庶女。”
      听她说着身世,他倒并不吃惊。认亲代嫁的事自古以来有不少范例。只是听到她和她父亲的名字耶律齐怔了一下。忙问道:“那李源是你兄长么?”
      “是,殿下认识我兄长么?”
      “我们在战场上见过。”他略有所思的顿了顿:“他是个将才。”

      獠国的皇子不像康国皇子那样,被圈养在深宫里不到成长休想踏出宫门一步。他们从小就被熏陶着如何打仗杀敌,除了太子几乎每个皇子都上过战场。耶律齐在众皇子里排行老五,是所有皇子里最骁勇善战的那个而且为人敦实是所有皇子里对太子之位最无遐想的那个因此深得皇帝喜爱。
      “虽说当时是两军对敌,但是令兄却是我看过康国的将士里最优秀的。”
      他似乎对她的身份并不介怀,反而因为兄长的关系稍微亲切了一些。
      提到李源,她想起送亲时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尽管当时的目的仅仅只是想在这位兄长的身上留下些念想。若是有一天她死也,好歹也在某个人的记忆里存在过。
      不至于就这样无声息的消失了。李妍不无感叹的说:“我和兄长因为庶出母亲都早故,原是家中最不待见的孩子。同病相怜吧……虽说他在外打仗长年不见,如今我离开了那个地方,也恐怕只有他会惦记一下。”
      “可如今他是康国皇帝钦封的定源候。”
      “那也是哥哥自己用性命拼来的,我父亲只是个文官。他原本大可不必自请驻守边关,当年恐怕只是为了争那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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