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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二十四章——玲珑心思各翻覆 ...

  •   在“凤仪阁”里等至第二日正午,东海仍不见踪影,金希澈在厅里大发雷霆,手边能砸的都砸了精光,地上散落一地茶盏、瓷器和盆栽碎片,下人们何曾见过主子如此怒形于色,皆唯唯诺诺不敢出声,韩庚欲上前劝阻,却想了想便由着希澈发泄去了。

      摔了一圈,待要再伸手,金希澈发现厅堂里触手可及之处竟已无物可摔,挫败地重重坐在椅子上,沉着脸生闷气,没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韩庚,这是……”金钟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凤仪阁”里的一片狼藉,金希澈那脸沉的犹如锅底,还是不去招惹为好。

      韩庚赶紧出去拉着金钟云闪在了门边:“钟云哥怎么来了?”

      金钟云又朝厅堂里瞅瞅,缩回脑袋:“希澈干嘛呢。”

      韩庚苦笑:“三日前金公子……皇上不是以东海性命为凭要正洙哥入宫伴驾么,昨日正洙哥已随轿入宫,但东海仍不见踪影,且来接正洙哥的人也推说一概不知,希澈哥正恼火着呢。”

      “哦,是这样……”金钟云点点头,似早有所料,拍拍韩庚,转身迈进厅中,小心绕开了地面上尖利碎片,挑了张较为安全的椅子坐下,笑道:“希澈哥好大的火气。”

      金希澈不耐烦瞪他一眼,冷道:“你来干什么?”

      “我若是不来——”金钟云作意拖长了尾声:“希澈哥今儿可不得要急死么?”

      “嗯?”金希澈两步跨过来揪起金钟云的衣领:“你说什么?你有法子?”

      金钟云不在意地瞅瞅金希澈揪着他领口的手,笑:“希澈哥真是关心则乱,莫非忘了淮阴翁主了?”

      金希澈一愣,手上劲道慢慢地就松了,呆了片刻,忽地夺门而出,韩庚急道:“希澈,去哪里?”

      “淮阴翁主府!”

      金希澈风风火火地冲在前头,金钟云慢悠悠地晃出来,一把扯了韩庚:“走吧。”

      三人站在淮阴王爷京中的宅子门前,被管事告知翁主此刻进了宫,并不在府中:“几位若是有急事,可在门房稍候,翁主应在日落前便可回府的。”

      商议片刻,金希澈便决定在门房中等,一来实在心里焦躁,二来不知金云诺何时回府,来来去去太过费时,韩庚与金钟云也便陪着他等,管事给三人上了茶,招呼下人不可怠慢,便任由三人在门房中候着。

      金云诺一早便入了馨宁宫,她是金樱雪自小玩伴,冥太后见了她也欢喜:“云诺,来来来,过来哀家这边坐。”

      金云诺笑靥如花:“谢太后娘娘赐座。”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忒是礼数周到,没得生分了。”

      金云诺掩口眨眼:“谁来不得在面儿上称您一声太后娘娘啊,婶婶可是错怪诺儿了。”

      太后轻轻一掌拍在金云诺手上:“你这孩子就会跟哀家调皮!若是雪儿能有你一半儿活泼,也能让哀家省不少心了。”

      说到金樱雪,冥太后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眼中萦绕着丝丝哀愁,金云诺日前听闻金樱雪被太后带回宫休养,却不知缘由,仔细端详了太后神色道:“雪儿她……可还好么?”

      “好?怎么好的了?”冥太后不由怒气上涌:“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便出了这等大事,还差点……”话未说完便截住了口,长叹一声道:“你去看看她吧,你们自小要好,她见了你应该能长些精神。”

      金云诺点点头,在宫女指引下往馨宁宫后殿而去,踏进门槛,便看见金樱雪挺着肚子百无聊赖地靠在软榻上掰指头,听见脚步声抬头,挂上惊喜的笑,起身便要跑过来。

      “哎……慢着!”金云诺忙吼住了她,边上宫女也惊出一头冷汗,金樱雪才不情不愿地又坐下,金云诺也过去与她靠着坐在了榻上。

      “你这又是怎么了,闹出这么大动静?”

      金樱雪摇头:“我也不知是何事,回想起来,我自个儿都像是在梦里呢。”

      “哦?”金云诺眨眨眼:“说来听听。”

      金樱雪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那日晚间,我和赫在正准备安歇,突然有一人从窗外翻进来质问赫在,听了赫在的回答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抽出墙上的宝剑向赫在身上刺来,我本欲替赫在挡这一剑的,可是赫在为了护我反倒自个儿受了伤,推搡之间我动了胎气痛晕了过去,待到清醒便已经在这宫里了。”

      金云诺眉心紧皱:“你是说……有人行刺赫在?”

      “嗯。”

      “可知那人是谁?”

      金樱雪咬着嘴唇,摇头,金云诺见她神情便知她未说实话,正色道:“你可知道你回宫之后的事?”

      金樱雪又摇头:“这几日宫人门的嘴巴严实着呢,定是母后交代她们不许多嘴的。”

      “太后娘娘自然得交代她们不可多言,否则你又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金樱雪疑惑道:“这却是为何?”

      “你可知……太后娘娘因你这事而震怒,下令再次封锁恩亲王府,将刺客缉拿归案,此刻那刺客正锁在刑部天牢里呢。”

      “什么?”金樱雪瞪大双眼,死死捂住了嘴巴,脑中闪过李东海的身影,那样纤丽之人怎受的住天牢那种地方,还有,赫在,为何要牵连赫在?

      金樱雪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欲冲去前殿,被金云诺死死拦住:“你要干什么?”

      “母后……我要找母后……这事与赫在无关,为何要封锁恩亲王府?”金樱雪左右挣扎,险些让金云诺拉扯不住。

      “这件事可是真的,与赫在无关么?”

      淡淡一声问话令金樱雪瞬时安静了下来,扭头看着金云诺,不可置信:“你……如何……会知道……”

      “那人到底是谁?”

      咬着唇,金樱雪艰难地挤出声音:“我并不知晓他的名姓,我只知赫在书房中有他一幅画像,大婚当晚赫在酒醉之时曾伏在画像上叫他的名字,似乎是‘海儿’二字。”

      果然是李东海!金云诺心沉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以太后的态度来看,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且此事已过了三日有余,再耽搁下去,东海性命堪忧……金云诺计上心来,不需酝酿,便泪盈于睫,哀戚道:“雪儿,我……”

      突见金云诺红了眼眶,金樱雪诧异道:“云诺,怎么了?”

      金云诺扶金樱雪坐下,微低了头,泪一滴滴掉落在手上:“你不是常问我可有心仪之人么?若是以往,我自是回答没有,但如今……”

      “如今怎的……”金樱雪募得握紧了金云诺的手:“莫非是他?”

      点点头,任泪水滑落脸颊,金云诺道:“他名叫李东海,本是赫在府中男宠。你大婚那日赫在便是为他弃你而去,当日因你与赫在成亲,他伤心不过,在一家名为‘凤仪阁’的青楼自尽,我随后去到‘凤仪阁’将赫在带回来时便见到了他,当时他虽不省人事,却让我一见倾心,自此割舍不下。那‘凤仪阁’老板宅心仁厚,欲请来大夫将他医治,奈何他伤得太重,大夫们皆束手无策,最终只得经由一名相士引见来我府上,由我出面请出韩公子才救回他性命,那段日子我与他朝夕相处,早在心底暗暗发誓,此生非他不嫁!”

      金樱雪听得呆愣住,好半晌才回神,急道:“可是他……他……之前是赫在的……男宠啊,你如何能……”

      金云诺摇摇头,神色坚定:“男宠又如何?我不管他是何等身份,我只知他是此刻我心上之人,况且如今你与赫在举案齐眉,他再无机会与赫在重修旧好。雪儿,帮帮我,你帮我救他出来,我保证再不让他出现在你与赫在面前!”

      金樱雪与金云诺相交十余年,何曾见过她苦苦哀求他人?见好友泪流满面已是十分不舍,况且金云诺的承诺于她百利而无一害,思及腹中胎儿,金樱雪点下头来:“好,我这就去找母后求情,但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金云诺带泪笑道:“我也知此事不易,你能去我已是感激不尽,我就知道雪儿最好了。”

      金樱雪也笑,当下两人便携手朝外殿而去,进门时,金云诺道:“我不宜在场,还是你进去好了,我等着你。”

      金樱雪点点头,独自进了前殿,却看见太后脚踏前已坐了一人,见了金樱雪进殿,那人起身施礼道:“臣吏部尚书赵奎贤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微微颔首,金樱雪不经意地摆手示意他起身,太后也道:“你跪安吧。”

      “是。”赵奎贤简单应了,躬身退出前殿。

      屏退了一干宫人,金樱雪扶着腰慢慢跪在了太后脚踏前,太后惊道:“雪儿,你干什么,快起来。”

      “儿臣求母后放过李东海吧。”

      冥太后欲去搀扶金樱雪的手闻言缩了回去,淡淡道:“雪儿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哀家已交代宫人们不得多嘴,是哪个嘴碎的走漏了风声?哀家定要好好治她!”

      “没有,没有!”金樱雪急着摇头:“是云诺,云诺来求我向母后求情的。”

      “云诺?”冥太后眯起了眼:“她与那李东海有何关系?为何要为他求情?”

      “这……”金樱雪咬咬牙:“李东海是云诺心仪之人,云诺发誓此生非他不嫁,是以他出了事,云诺心中焦急又无计可施,方才来找儿臣商议。”

      “那李东海本来身份,雪儿可知晓么?”

      金樱雪身子一僵,难堪道:“雪儿知道,他……他是……赫在的男宠……”

      “既知如此,雪儿还要为他求情?”

      “母后,云诺自小心高气傲,平常男子皆难得入眼,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心仪之人,儿臣如何忍心不成人之美?大婚之初虽与赫在相处得有些……可是在彼此熟识之后,赫在待我极好,这些,母后您都是知道的!这次尽管事出突然,赫在却为了救我而身受重伤,雪儿这几日好担心他的伤势。母后……娘亲,雪儿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幸福。雪儿求您,就当是为雪儿腹中孩儿积些福泽。此事若张扬出去,雪儿也脸上无光啊!求求您了,为了雪儿的幸福,就别再追究了,放过那李东海吧……”

      冥太后眯眼瞧着苦苦哀求的金樱雪,心底思忖,之前听那王嬷嬷来报信,不过一时震怒,正好借机震慑一下李赫在,那恩亲王府已被封锁了几日,想来已把李赫在的气焰挫了下去,李东海是生是死本不重要,既然女儿亲自来求,自然做个顺水人情。

      “也罢,此次是你受害,既然你都不计较,母后还计较个什么,你要放便放吧。”

      金樱雪欢喜叩头:“谢母后!”起身却迟疑道:“那……赫在……”

      冥太后摇头笑道:“就惦记着夫君!此事虽元凶是那李东海,却是因赫在而起,堂堂王爷之尊,却不知洁身自爱,收纳男宠,还因他忤逆皇室弃婚而去。之前因那李东海自尽而未有追究于他,如今两罪并罚,虽有你求情,死罪可免,可活罪难逃,王府封禁可解,但要罚俸三年,雪儿可心服。”

      “雪儿心服,雪儿代夫君谢过母后恩典!”金樱雪诚意俯下身去,喜极而泣。

      冥太后伸手虚扶了金樱雪起身:“谢恩就谢恩,也不用跪来跪去的,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也要注意些。”

      殿门外,金云诺半蹲着施下一礼,轻声道:“恭送皇上。”

      金英云摆摆手,微笑着转身去了。

      金云诺出宫之时,手中便捧着太后懿旨,吩咐车夫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刑部天牢,亮出懿旨,牢头战战兢兢将东海从牢中请了出来。拘在牢中数日,虽形容憔悴,面色却还好,想来并未遭到刑囚和苛待,金云诺一颗心终是落了地。

      本欲将他带回淮阴王府休养,奈何东海坚持要自行回“凤仪阁”去,金云诺拗不过他,只得应了,回到王府,又遇到正等得焦急万分的希澈一行,刚交代清楚,面前一阵风过,三人已没了影子。

      急匆匆赶回“凤仪阁”,还未进门,金希澈便看见李东海正在厅堂中坐着,冲进去拉他起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确信无恙方长舒一口气:“还好,总算是回来了。”

      东海始终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眼中有泪摇摇欲坠:“正洙哥呢?”

      “他……”金希澈张了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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