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情记》皇豆子

6、第6章

　　核桃从清水村出来后，每天日出便赶路，黄昏时分不宜在走路时，就爬上树枝上休息，有时幸运还能遇见别人遗弃的破屋子，舒服一些的过一夜。

　　就这样脚不停踢的赶了快一个月的路程，核桃眼前所见的，还是连绵不绝的山峰，只是天气越来越暖和，不用穿的像以往那么厚实，比一开始出清水村时要好过不止一倍。

　　.....

　　这日，挽着草篮子的核桃，才走了一个半时辰，就被宽而大的护城河挡住了去路。

　　宽而深的护城河，绵延在城墙的周围，水色深而不见底，护城河上，只有那放下的拱桥才是唯一进城的通道。护城河、拱桥无一不彰显城门后边是一座大城，规模大的程度，想来这家中的阳荣镇是不能比拟的。

　　核桃心中不免感叹，在清水村，周围最大的城镇，也就是那阳荣镇了。镇上的人比村里的人富庶不知几倍,可是再富庶，也是没有护城河的，城门也就两个，东城门和西城门，这有着护城河的城镇，从小到大她只听阿娘说过，镇子上的人，都没有说这个的。没想到，走了一个月，她便碰上了这有护城河的大城镇。

　　护城河上的拱桥，只连接在城门那边，两条长长的铁链，连接着拱桥，拴在城门处，能够想象，若是将这铁链拉紧，这拱桥便不能再走人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城镇，核桃激动的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乡下来的她，不知道在这样大的城镇上，会不会与别人格格不入。再一次感慨了护城河的庄里，核桃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往拱桥上走去。

　　往这个核桃叫不出来的城镇里进的人着实不少，等着接受盘查得人，在城门口排成两排，分别由左右不同的两队卫兵进行盘查。即使这样，长长的队伍，也排到了拱桥处。

　　“你转过去，后边”没有感情带入的卫兵声音，分别从左右两边传来。这里的卫兵，明显比阳荣镇上的卫兵要严得多。

　　核桃捏咯捏破旧的衣角，看看周围全都着装整齐的人们，她这衣服果然要比别人的破上几分。周围的人，再不济衣服再破旧，也是没有缝补丁的。就这样的她，想来，就算带着吗值钱的石头，也会被人认为是偷的吧！

　　负责盘查的卫兵很尽职，却不打开人们行李和包袱，毕竟有那么一句话，财不外漏，在这档口要是打了人家包袱，叫人因财没命，可就是缺德事了。再说，这年头没有通缉犯，盘查也就不用那样仔细。

　　这样子一来，卫兵的盘查速度飞快，没叫后边等着的人，等多长时间，不一会儿，便轮到了核桃。盘查的卫兵看了一眼瘦巴巴的女娃娃，穿的也不好，个子还矮矮的，又独自一个人，没怎么看就放行了。

　　核桃偷偷瞟了一眼放行的卫兵，跟着前边的人就往大门里进。不得不说这个城门是真的好大，挡住太阳的门洞下，阴凉凉的，叫人只想打哆嗦，核桃暗暗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得不说这个城镇大的可以。进了城门，便是宽阔的大路，两边陈列的都是极其整齐的砖瓦大房，各家各院，围墙都很高，完全看不见里边是什么样子。有的倒是能看见一些，可能是面积小的缘故，好看的青瓦在围墙的簇拥下，稍稍漏出那么一点儿，供路人们欣赏。

　　这样的建筑别说清水村，就连阳荣镇上都没有，核桃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市面，不免多看了几眼，心里对这个很是富庶的城镇多了几分好奇。

　　等核桃耗费完心中的好奇，已经过了晌午，早就空空的肚子，如今更加咕噜咕噜直叫唤。刚离开清水村时，准备的干饼早就吃没了。

　　这些日子，核桃每天都会在山里采些果子，挖些野菜，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遇上小河抓些鱼或者补些野兔。这些看家的本领，但凡是贫苦家的孩子都会，核桃自然不会例外，甚至因为自己阿娘的缘故，在捕猎小动物的手法上很纯熟。毕竟肉来之不易，村上有的人，甚至会冒险进山去捕猎，不过那都是成年的男人，像核桃这样没带十五的女娃，最多也就补些野兔了，能补野兔的女娃，就算厉害的了。

　　现如今核桃包袱里没了粮食，这城镇的街道又不会叫人随便住，核桃也只能四处看看，看有没有价格便宜又能吃饭的客栈了。想想包袱里那没怎么花的五百铜钱，核桃就有些心疼。

　　......

　　最终，核桃落脚在一家不算太大，价格又便宜的客栈里。

　　店里的伙计告诉她，这城镇叫邯郸城，城门处的护城河叫沁河。早在很早很早的时候，这里曾经是赵国的都城，至今依旧繁华，甚至叫核桃得空的时候，可以四处转转，说是邯郸城中别样的建筑，别样的吃食，和别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核桃倒是真的要四处转转，不是为了伙计口中别样的建筑和吃食，是要看看有没有小一点的药铺，能收了她草篮子里，这一个月不算太多成果。

　　吃完伙计送到房里的菘菜面，核桃看着紧关着的屋门，确保安全，不会有人来打搅，才轻手轻脚的打开了自己的包袱，拿出了里边不大不小，却很是精美的盒子。

　　核桃轻轻吸了一口气，待会儿她要出门去卖草药，这盒子和盒子里的东西放在客栈里，怎么想都有些不安全，若是真的有歹人进了屋子，拿走盒子，她还怎么完成阿娘的遗愿。

　　核桃闪着亮的眼眸转了小半圈，她觉得也许将这石头，缝在去年端午，她绣完的荷包里应该正好！转过身，核桃将盒子放回包袱里，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就看见不远处，正忙乎着的客栈伙计。

　　看见伙计离自己不远，核桃也就没过去，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大声道：“店家！您这可有针线剪刀，衣服破了个洞想要补补！”

　　正忙乎的小二听到有人叫他，一转头就见刚刚住进来的好看小姑娘，正站在房门口问他要针线剪刀。客栈伙计看着核桃小小的身板子，心中感慨“要说这小姑娘，胆子真是大，自己一个人就敢出家门！”

　　“客官，这针线剪刀是有，要用的话得需一个铜板！”客栈伙计看着一听到一个铜板时，小姑娘瞬间呆住的脸，心下觉得这姑娘再长长，只要不长残定是个大美人！

　　核桃也是呆住了，她住在这儿一个晚上就要二十个铜板，刚刚那碗面条又要了她五个铜板，现在她要用针线，伙计告诉她还要一个铜板，这么一算整整二十六个铜板了，在清水村都能买上两只可以养大下蛋的母鸡了。

　　“客官，您还要吗？”客栈伙计看着有些呆滞的核桃，笑嘻嘻的问道。、

　　“要，待会儿你送到我房间”核桃心狠了狠，若是不用针线，那值钱的石头就没办法带在身边了，有了针线，她不但能把石头放进荷包里，还能将那不大的钥匙也放进去。

　　“好嘞，您回房稍等，我这就将您的针线剪刀给您送过去。”客栈伙计一听要了，心里乐开了花，这小姑娘看着穿的不好，没想到倒不是那种拿不出铜板的人。说完，连忙下了楼，快走几步不见踪影了。

　　核桃心疼自己那点儿铜板，有点失落的转了身，进了屋子，看了一眼拿麻布掩着的草篮子，心道，不知道草篮子里的草药能卖上几个铜板，早就没有在阳荣镇时那样好的何首乌了，核桃心中不免叹气。

　　没等核桃再多想，脚程很快的客栈伙计就敲门了，只听门口处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之后客栈伙计笑呵呵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客官，您要的针线剪刀”。

　　核桃走到门口，开了房门，手里拿着的那个铜板，递给了拿着针线的客栈伙计。顺便又将伙计手里端着的东西接过来，不忘向伙计道声谢谢，这才关上房门。

　　结果缝好了荷包，挽着草篮子出门的核桃，怎么出去的怎么回来的，垂头丧气的像只丧家犬。这一下午她跑了好多个药铺店子，没有一家肯收她的草药，核桃此刻的心情，十分沮丧，怎么就想不明白，这样好的药，怎么没人要。

　　核桃不知道的是，这老城有老城的规矩。

　　每家药铺都有固定的收草药的地方，对于像核桃手中的药草，他们这样成铺子的药铺，是不予理会的。只有那种专门收药材的药草收买的地方，才会收核桃手里的药草。

　　除非，核桃现在能拿出在阳荣镇时那样极品的草药，那样的草药，在这儿也算得上别具一格。可惜的是，核桃并不晓得这些，回到客栈，自然而然就是那副丧家犬的样子。

　　黄昏时分，核桃肚子叫得狠，没有办法只得又拿了五个铜板，在客栈伙计哪里有买了一碗昂贵的面条。

　　值得一提的是，那热情的客栈伙计，早就不像她刚来店里时，那样的热情，又给她说这，又给她说那儿。忙碌一天的客栈伙计，此刻即使是看见长得好看的核桃，也是皱着眉头的。

　　一听她又点了一碗面条，连端面条都不爱帮核桃端了。双手双脚懒得，直直摊在一楼的客桌上。

　　核桃没辙儿，只得自己将原本客栈伙计的活给做了，把那碗面条，端上了自己的房间。客栈伙计态度的大幅改变，核桃倒是有注意，但毕竟不是什么相关的人，也没有必要去关注这些，转过身的功夫，核桃就把客栈伙计那前后不一的态度，抛在了脑袋外边，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碗中的面条。

　　要说这面条，没见好吃到哪里去，若是给她一样的材料，她核桃做的肯定比这味道好。

　　可就这样没见多好吃的面条，竟要收五个铜板，比阳荣镇上的馄饨还要贵！果然这有护城河的城镇，和没有护城河的城镇就是不一样。

　　核桃一边儿吃面条，一边心里默默琢磨着。

　　她这是再往南走，阿娘曾说过，南边天气不似北边那样干旱，寒冷。越是往南，天气越是接近夏天，穿衣饮食都有所不同。想来这身上的袄子，再过几天就能换了。

　　正想的入神，一块生生的疙瘩面，入了咀嚼的小嘴巴。“啊...”核桃心道，怎么这面条不单味道没有那么好，还没煮熟么？

　　此时的核桃，是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一个时辰以后，在这个五个铜板买一碗面条的地方，她！核桃！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
　　入夜的小客栈逐渐安静下来，刚刚展露春天的季节，夜晚特别寂静，不会出现夏季里轰鸣的虫叫。

　　核桃费了好大力气，从客栈伙计哪里，用两个铜板，换来一桶暖呼呼的热水。已经好久没有洗热水澡的身子，泡在热水了舒服极了，核桃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原本沾了灰的身体，怎么一清洗，露出来原本雪白的肌肤。

　　自核桃离家以来，实打实算是整整三十二天，天天走路，也就碰上过几个村子，两个镇子。不管是村子还是镇子，都不富裕，不及阳荣镇。核桃也就没洗过一次热水澡，顶多在没有人的小河流，或者山泉处草草洗洗脸和脚，今儿个，核桃终于洗了个很是舒服的热水澡。

　　说起洗澡，以前在清水村，核桃都是捡核桃娘洗过的热水。

　　那会儿，核桃娘身子不好，不能受一点儿凉，洗澡的时候就更是要求甚高了。洗澡水要足够热，洗澡的速度也要控制在两刻以内。这样一来，等核桃娘洗完澡，洗澡水根本就不会凉。

　　核桃娘又常年待在炕上，经常洗澡，淘汰的洗澡水，根本就和清水没两样，也不脏，核桃也省着再去费力的做热水，也不会像有些性子特别的女娃娃那样，嫌弃自家阿娘洗过身子的水，就着核桃娘泡过的水，核桃洗洗也就干净了。

　　多年来，她们娘俩都是这样过来的。

　　好好的洗个暖水澡，核桃长时间奔波的身体不禁更加疲惫。出了简陋的洗澡木桶，核桃三步两步就到了床边，把自己摆成一个刺啦啦的大字，盖上了客栈里的被子，摸了摸里衣里边的小荷包，没有一会儿便睡熟了。

作者有话说

　　~(??? ? ???)护城河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