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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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高考
老鬼通过前方的后视镜，见到路边站立的男子，身形在山中缭绕的雾气间显得隐隐绰绰，唯有气势如悬崖松柏，入眼便让人难以忘怀。
他听到手机的声音，发现是阎铮的短信，随手回了一个“^^”过去，然后眯起眼睛准备睡上一会儿。
本来高考是要明天才开始，但花溪镇只是个地方偏远的小镇，虽说有高中，但并没有高考考场，因此他们今天要去到花溪镇所隶属的双江区查看考场。
路过母校门口的时候，眼尖的老鬼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位固执的高老师，他身边的女子抱着个三四岁的的小孩，看样子是一家人打算出门。
沈尚安见两位大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焦急，小孩在大声地啼哭，估计是孩子生病了，得赶时间去医院，便让司机把车停在他们面前。
“高老师，要搭个顺风车吗？”
“咦，是沈同学，真是太好了，老婆，我们快上车。”
这位高老师和沈尚安也是有近十年的交情了，没有同他客气，招呼着妻儿直接上了车。
解决了燃眉之急，高老师才有心思和沈尚安聊起天来。
“我在今早送同学去考场的大巴上没有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参见高考了？”
“怎么可能，我同你说好要考正阳大学的嘛。”老鬼的语气十分真诚，虽然他话里的感觉就像是考个大学跟喝口水一般容易。
何况他要考的是正阳大学，□□历史悠久的名校，出过无数的科学家、政治家和金融家，称得上是□□最顶尖的学府。
高老师对沈尚安这样的话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他相信不是一般人的沈同学，只要发挥稳定，一个高考状元绝对是跑不了。
对啊，发挥稳定，就是保持他平时的水平，科科满分嘛，到时想读什么大学都没问题呀。
路上，话唠的高老师甚至还向着沈尚安，回顾了自己青春热血的大学生活。让老鬼不禁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稍稍有了一点期待。
现将高老师一家人送往医院后，老鬼才让司机开到明天的考场——南江中学。
车子开进校园的时候，太阳刚好下山，教学楼背后的树林影影绰绰。
黄昏时分，逢魔时刻。
啧啧。城里的学校也不怎么样啊，还没有小镇上的学校干净。瞧瞧这到处藏污纳垢的，真真是人心不古。
老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感叹道。
不过教学设施配备得挺齐全的，游泳池、体育馆、艺术馆，应有尽有。其中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方形小楼隐藏在阴影中，外墙上布满了绿色爬山虎。
这栋楼应是最早建校时就有的大礼堂，当老鬼的车子驶过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舞台上竟亮起了一束光，照在舞台的中间位置。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华丽女声在激情吟诵着：
啊，我的王子，终于等到您的归来
若我的长发，
不再柔软如上好的丝绸
若我的双眼，
不再像星空一样迷人
若我的嘴唇，
不再红润如刚摘下来的樱桃
若我的肌肤，
不再像珍珠般发散着光泽
您是否，会爱我如故
啊，我的王子，终于不会再与你分离
老鬼被这诡异的女声吓了一跳，见到前面司机大叔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愿那些不长眼的小鬼别惹到自己身上来，老鬼一向是最讨厌麻烦了。
处事周到的沈家大伯早替侄子安排好了住处，就在他们考场附近的一个小区里，早在沈尚安当初读高中的时候，沈家大伯就买好了这处三室一厅的房产，以为他会选择到双江区来念高中。
谁知道少年只愿待在花溪镇那个小地方，沈家大伯无可奈何，倒没有强求，反正自家侄子成绩这么优秀，在哪儿念书都是一样的。
不过那套本以为没用的房子这下正好派上用场了。
房子在十一楼，精装修的中式风格，客厅外面的阳台很大，可惜光秃秃的。老鬼从阳台上望出去，一眼看到的，竟不是校园里最高的标志性大楼，而是藏在树林中的旧礼堂。
那礼堂矮矮的，房顶铺着深灰色的石瓦，屋脊上雕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小怪兽，因为隔得远，他并没有认出是什么品种。
奇怪，那栋旧礼堂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鬼集中注意力，主动用神念去感知，发现从礼堂出隐隐传出一种特别的力量波动，倒是没有明显的恶意。
何况凭他现在的实力，在这种小地方里，不说是能横着走了吧，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而且是学校的话，除非风水奇差，有人刻意为之，否则是不会孕育出强大恶灵的。
大概只是个不甘寂寞的家伙。
因此他完全没有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晚上在房间里打坐修炼完毕后就直接睡了。
老鬼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实际上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做过梦了，做鬼的时候姑且不提，连睡觉都是个问题。
他之前所谓的“睡觉”，不过是在山里头找个安全舒适的地方，放空思绪，望着天空发呆罢了。
而自从成了沈尚安，他又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他在晚上休息之前都会修炼一段时间，完了就睡觉，醒来继续修炼，从不知梦境谓何。
如今他居然能做梦了。
梦里是白天去过的校园，像是二十多年以前的，周围的大楼都旧旧的，唯有阳光和笑声同样灿烂。
羽毛球场上的少男少女们，正打着一场激烈的混合双打比赛。突然间，左边场地上的短发少女为了击到球，向前跑了一大步，结果仍是来不及，自己反倒摔在地上，她痛苦地捂住脚踝，看样子是骨折了。
同她一组的少年见状，立刻过去将少女背起来，送到医务室。往后这段时间，那位少年每日都会将少女，从教室背到医务室，又从医务室背回宿舍，简直是男友力十足。
不过老鬼觉着少年的轮廓怎么越看越是有些眼熟？
还没等他想起少年是谁，梦里已经换了场景。
是一个图书馆顶楼的楼梯间，通往天台的铁门上了锁。刚才出现的少年和少女如亲密恋人，在一起拥抱亲吻，他们身后的墙壁上用荧光笔写满了情诗。
啧啧啧，早恋哟，真是单纯美好，可惜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没想到他那个为爱痴狂的便宜父亲，还有着如此青葱的校园时光。
是的，老鬼已然认出，梦中的少年应当就是年轻时候的沈家次子，沈则伦。而且夹杂在一行行情诗之中，那句“阿伦，我永远爱你”也证实了少年的身份。
当看到这句话后面突然出现一行血淋淋的字句时，道行深厚的老鬼不由在心里嗤笑，这么浅薄的把戏居然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他随手将那句“阿伦，你终于回来了”抹掉，而是换成一句“阿姨，你认错人了”。
这句话简直是杀伤力巨大，老鬼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漩涡之中，从那栋旧礼堂的天花板上落到了地面。
布置华丽的舞台上空荡荡的，只在中间照着一束光。
就在千年老鬼好整以暇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打算看看现在的小鬼头喜欢弄些什么把戏时，一个妆容恐怖的木偶由空中降至舞台上。
这个木偶大约和人等高，穿着中世纪褶皱繁复的蓬蓬裙，裙子上沾满黑色的血迹，整个脸白得看不出人样，裂开的嘴唇和两侧的腮红如同用浓烈的鲜血涂抹过，黑得发亮的眼珠子正骨碌转动着。
“阿伦，阿伦，你来了，你到底还是来了。”
一时间，礼堂之中回荡着凄厉的女声，在反复地重复同一句话。
“说真的，阿姨，你真的认错人了。”
沈尚安捂着耳朵，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木偶在舞台上激动地旋转起来。
“是，你不是阿伦，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看来阿姨你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我建议你还是早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老鬼依然说着和现场的气氛完全不搭调的内容。
然后趿拉着拖鞋，推开礼堂的大门，走了出去，只剩下背后越发凄厉的喊声。
再然后，他就醒了过来。
吃完司机大叔带回来的早饭，就淡定地去参加考试。
来到考试的教室时，率先进去的几位同学纷纷觉得沈尚安看上去十分陌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虽然高考的座位顺序都是随机的，但有时一个学校的也会分到同一个考室。
坐在窗边，扎着马尾的女生冥思苦想半天，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叫道：“啊，我知道了。”
坐在斜后方的男生扯了一下她的马尾，笑道：“你知道什么了，难道是今天作文的题目？”
“不是的。”女生悄悄指了指坐在进门第一个位置的沈尚安，小声地说道，“他就是我们学校的那个幽灵学霸啊。”
“诶，真的吗？传说和他同一间考室的人，往往都会超常发挥，我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男生惊喜地道。
不小心听到两人对话的老鬼觉得十分好玩，特意转过头去，冲着他们笑了笑。
女生顿时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幸福得快昏了过去。男生的内心已经变成暴漫脸，上面飘过一串字：“我草草草草草~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幽灵学霸他居然还是个高富帅~这TM还让不让我等屌丝活了呀~伐开心~要包包~”
上午的考试顺利结束后，老鬼就在学校食堂里吃的饭，因为司机大叔不会做饭，酒楼的外卖又太远，何况他挺想尝尝食堂的饭菜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好吧，等沈家老鬼好不容易从汹涌的人潮中抢到饭菜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了吃饭的欲望，就让司机大叔去买了两个西瓜回住的地方吃。
结果等了半天，大叔才回来，他十分抱歉地解释道：“是学校门口出了车祸。”
“诶？高考这两天不是交通管制，所有车只许出不许进的。”老鬼习惯用勺子挖着西瓜吃。
“好像车子是从学校里头往外开的，但是那个方向盘有问题，车头啊，一下子就撞到了大门口的石柱子上，就这样整个车头都凹了进去。”大叔说着用手势比划了一下，才接着道：“那个司机是个女的，当场就死亡了。”
“啊，真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小少爷，你可别想太多了，下午还是要专心考试才好。”大叔连忙说道。
所以你就不应该告诉我这种新闻呐。
抱着西瓜进到自己的房间，老鬼默默地想。
下午考完后，他见时间还早，闲逛到了旧礼堂附近，怀疑今日的死亡事件和这里有关。
果不其然，礼堂前面的大树下，坐着一名身穿校服的短发少女，还假装自己也是高考考生，在认真看书咧。
“喂，不要以为你换了个年轻小姑娘的皮囊，我就看不出你的本质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妈了。”
沈家老鬼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教训着眼前的小鬼道。
“同学，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而且你对女生真是太不礼貌了。”少女的表情十分无辜，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个无辜的普通少女。
“别装了，你身上的鬼气，我在十米之外就闻到了。”老鬼用一副“你还嫩着呢”的语气说道，然后在少女的眉间点了一下，女鬼立即变回原本鲜血横流、衣衫褴褛的凄惨模样。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女鬼望着沈尚安惊恐地道，脸上的表情显得越发狰狞。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真以为有一只食梦貘给你撑腰就敢无法无天了是吧？”老鬼不满地道。
他刚才走近了看才认出，屋脊上的怪物应当是食梦貘，就算里面只有一丝很少的神念，也足以让女鬼借助它的力量闯入老鬼的梦中了。
“既然如此，原本还想做个好人，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结果连话都不会说。我看还是直接送你去轮回好了。”老鬼从水源珠中取出一个铃铛样式的法器，正要掐动法诀。
女鬼却发疯似的，大声尖叫道：“不，我还没有等到我的阿伦，我要见我的阿伦。”
她七窍流出鲜血来，血水在地上蔓延开来，最终汇聚在一起流向那栋旧礼堂。
啊，真是麻烦。
沈尚安只好换成一把尺子，啪一声拍到女鬼的头上。
女鬼回过神来，捂着脑袋委屈地道：“你就不能假装成阿伦，满足一下我的心愿吗？反正你应当是他的后人。”
“抱歉，我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说着老鬼又将铃铛拿了出来，动作迅速地掐好法诀，只见铃铛中冒出一阵蓝色的光芒，笼罩在女鬼身上，在光芒的作用下，女鬼恢复成原来青春貌美的模样后，身体渐渐化作透明的水雾，飘向了天空中。
淡淡的水雾中，闪现出一幅幅过往的画面，有之前老鬼在梦中见到的场景，年轻的男女因故相识后，对彼此慢慢产生好感，他们一同在图书室里学习，一同在月光下的树林里散步，约定要考上同一所大学。
可惜沈则伦是个花心的，哄骗着少女与他偷尝了禁果，又没有采取任何预防措施，不小心怀上的少女被家里人发现了，她不愿将孩子父亲的名字道出，就被关在了家里。
知道这件事的沈则伦干脆脚底抹油直接溜了，还是沈老爷子给他收拾的烂摊子，本想着用钱打发。
女子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男子是如此薄情之人，一时想不开，就选择在两人定情的地方自杀。
大概就是这个礼堂了。
女鬼往生后，旧礼堂周围的结界便消失了，沈尚安见到了路上突然开始奔跑的人群，他伸出手掌，雨水滴落上去，感觉凉凉的。
哦，原来下雨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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