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琉璃月下雪

7、在SUMMER中学的第一天（二）

　　这所SUMMER中学，几十年前前年前还只是一座环境和教学水平都比较好的公立中学。当时它的名称应该是“上海市某某中学”，有不少中产阶级及其以上的父母把子女送到这里来上学，我的母亲安舒兰中学时代也是在这里度过的。然而大约二十年前中学合并时期，这所学校因与其他学校合并而并废弃。有一位颇有远见的商人便买下了这所不为公家再使用的校园，创办了一所私立学校，并打出了所谓“贵族”之类的招牌。刚创办之时并不为大家所接受，不过过了两三年竟发展的越来越好。很早的时候夏其鸿就盯上了这所学校的商机，终于8年前他成功地成为了这所学校最大的股东并且掌握了学校的实际大权。他将学校改名为“SUMMER中学”，即他的姓氏“夏”，英文名也是希望学校国际化，而大多数人为了简便都称其为“SR中学”。现在，这所学校虽然名称上没有任何“私立”以及“贵族”的标志，但实际上它就是一座实实在在的私立贵族学校，因为就读于此的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是富贾商人或者达官贵要或者社会名流的子弟，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为那些智商超群或者技艺超人的能通过SUMMER严格艰难的入学资格审查的所谓的某方面的“天才”们而准备的。
　　9月1号的清晨，手机的闹铃一响，我一刻也没有赖床，迅速爬了起来，洗漱、梳头、穿好校服、拿起书包，走下楼去。打开冰箱，里面有面包和牛奶，我便拿了一些带上。正打开大门，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刘助理。我往外一看，不远处停着一辆出租车，刘助理穿着黑色西服、带着黑墨镜站在车旁，手机放在耳边，看到我出来他立即挂断了电话，取下墨镜向我挥手示意。我望着他，心里是喜是忧说不清楚。还有人来接送，倒也是不错的待遇；只是这接送我的人和目的实在让我忧虑——夏其鸿安排了刘助理，也算是对我的一种变相监视吧。管不了那么多了，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怎么样？还是乖乖地锁上门、坐着他的车去学校吧。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下了。“到学校了，小姐。”刘助理说。
　　我通过车窗看到校门口赫赫然“SUMMER中学”几个大字和停在门口附近的各式各样的名贵轿车，以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心想：这就是我的新起点了啊！
　　“别忘了刚才我对小姐说的话，”刘助理提醒我说，“一切顺利！下午放学时再见！”
　　“嗯，我知道了，谢谢，再见！”我微笑道，带开车门，拿上我的书包走进学校。
　　这所学校，如果光从大门来看一定会被误以为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中学，可是进入了才发现大有乾坤、出乎意料。一进门便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康庄大道；大道的两边是平整葱郁的草坪，有造型各异的雕塑点缀其中；大道的尽头是是一座圆形欧式喷泉水池，有高大的大理石人物雕像居于水池中央；喷泉的背后就是一排仿欧洲古典建筑风格的长楼，并不高，大约只有四层；长楼的正中间是比周围高很多的钟楼，有直指苍穹的哥特式尖塔和造型复古的罗马字母大钟；再往远处看，一幢一幢的教学楼错落有致，有标新立异的现代主义大楼，也有庄严静穆的罗马风格建筑。若是从美学角度来考量这所学校，它已经让我不由产生钦佩之意了。
　　“果然名副其实啊！”我自言自语地感叹道。不过没有那么多时间欣赏美景了，刘助理说让我来到学校就直接去找办公楼3楼的办公室找我的班主任杨珍清老师，她会替我办好一切。办公楼？应该就是最显而易见的面前的这座大楼吧？我走到大楼门前，果然看到门口挂了一块不起眼的小牌子“办公楼”。
　　我爬上三楼，沿着走廊往里走，不一会儿便发现了“杨珍清老师办公室”。我敲了敲门，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进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师好，我是……”我礼貌地朝她鞠了一躬，正准备自报家门，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你是安智夏是吗？”她笑着走过来，“我知道我知道！来的还真巧！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问你来了没有呢。”
　　“呃，是的，我是安智夏。老师怎么会认识我？”我吃惊地望着她，这个留着干练短发、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浅绿色套装裙的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微胖的女老师。
　　“你是我的学生我当然认识你啦！”她看起来很是热情，原本不大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校长先生前两天刚把你的档案给我了，还对我说你很优秀，让我多多关照你呢！”
　　“哦，这样啊。”是啊，我应该猜到是夏其鸿的原因。
　　“手续什么的都办好了，你不用担心，一会儿直接去上课就好了。你跟我一起，我得向同学们介绍一下你。你不用紧张，大家都很友善的。虽然现在还很陌生，但你们有很多相同点，相信很快就会成为好朋友的。”
　　“嗯，谢谢老师！”我微笑道。相同点？她的意思是指经济实力方面？除此之外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相同点。
　　“你还没有校服是吧？”她打量着我的穿着问道。
　　“是的。”我回答道。
　　“那就跟我一起去一下生活服务部吧，去领一下校服。”她说着，一边回到书桌旁拿起公文包。
　　“不用了老师，我自己去就好。”我忙说道。
　　“我陪你去。你刚来学校，哪知道生活服务部在什么地方？你要是迷路了，我还得去找你呢，”她说完，拉起我的手往外走，“走吧！反正一会儿上课了我也得去教室，就跟你一起去拿校服，再一起去教室就好。”
　　她说的的确有道理，我也不再拒绝，跟着她走了。到了生活服务部，挑好了大小合适的夏、冬两季四套校服之后，我们一起向教学楼走去。一面走着，她一面为我介绍沿途经过的各个地方。
　　“没事，我们迟一点没关系，开学第一课是班会课。我接着说啊，咱们学校呢，是一栋教学楼一个年级。每个年级有四个班，每个班都大概是三十几个人。每栋教学楼都是四层，一层是四个班的教室，二层是我们老师的办公室，三层四层是实验室、美术室、音乐教室之类的。总之还是很方便的。噢，马上就到我们班里！”她指着前面一件教室高兴地说道。上课铃已经响了，但她还是不紧不慢、饶有兴趣地为我介绍。
　　“哦，我看到了，高二一班。”我望着不远处门上横插着的“高二一班”的牌子说。
　　“对，就是那个！”她扭过头来笑着对我说。忽然，我看到她眼里的笑意变成了冰冷的怒意。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害怕地盯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两个，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怎么回事！？”她怒气冲冲地大叫一声，不过似乎不是对我，而是对着我后面的某人。
　　我转过身去，只见两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紧张地并排站着，头低得很深，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们的脸。看来这个杨老师对他们还是很有威力的。
　　“邵君函，你怎么回事？衣服没穿好就跑出来了？你看看你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杨老师大声地呵斥道。果然，右边的那个稍微高一点的男生，校服衬衫的扣子都扣错了位，头发也是鸡窝一样乱七八糟。
　　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纽扣扣错了，立马手忙脚乱地解开来重扣。
　　“停停停！别当着女生的面解衣服行不行？你一会自己到厕所解决好了再进教室。”杨老师无奈地说道。
　　“我这就去厕所解决！”男生说完，一溜烟地跑走了。
　　“慕越泽，你们俩怎么回事？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是打算这学期破了上学期的迟到次数记录是吗？我说你们俩这么个大男生，怎么比人家女同学都起得晚？”杨老师问另一个左边的男生。他的衣服头发倒是整齐干净，衬衫的领带也打得一丝不苟，不像他的那个同伴。
　　等等，慕越泽，这个名字好熟悉啊！难道，是慕家的儿子？虽然我十年未回国，对这个圈子的人和事忘得差不多了。但依稀中是有这么个人的。
　　“老师，你这是性别歧视。迟到如果都分男女，讲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冷冷地回了句。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你还跟我较真是吧？你这么讲法律，讲规则，那你就按惩罚规则在教室外面站一节课！”果然，杨老师发火了。
　　“老师老师，别别别！”这时，刚才那个衣冠不整的叫邵君函的男生匆匆忙忙跑过来。果然他的衬衫扣子整齐了，头发似乎也稍微梳了一下。我这才看到他的正脸，长得倒算俊朗机灵，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只是皮肤有些晒黑，身材也很结实，看上去是个好动的人。看来他是来挽救局面的，“我们知道错了。其实都是我不好，越泽他老早就起床了，是我托了他的后腿。这开学第一天你就饶了我们吧，大家都有个好心情。我保证，我们这学期再也不迟到了！”
　　“你保证？我可再也不敢相信了！”杨老师讽刺道。
　　邵君函赶忙揪了揪慕越泽的衣服，朝他使眼色，慕越泽会意了，虽不情愿也说道：“我错了，老师，对不起！”
　　“哼！”杨老师冷笑一声，“好吧，给你们一个机会。智夏同学，你觉得要不要处罚他们迟到的错误啊？”
　　她把这个难题交给了我！真是烦人！我的脑中浮现出辰哲那句“要跟同学好好相处啊！”，那，还是不要得罪他们吧。杨老师她这么做应该也是想给他们个台阶下吧。
　　“呃，老师，我觉得，还是不要罚站他们吧，毕竟新学期第一天，一会儿还要开班会，这样不太好。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以前怎么样，但也许这学期他们真的会改变呢，相信他们吧。”我小心翼翼地说着。我看见邵君函朝我投来感激的眼神。至于旁边的慕越泽，依然是低着头，看不见什么表情。
　　“嗯，那好吧，既然智夏同学都这么说了，你们俩，赶紧进去吧！”杨老师说道。
　　“谢谢老师！谢谢智夏同学！”邵君函说完，拉着慕越泽钻进了教室。我这才看到慕越泽的正脸。相比之下，慕越泽是属于那种白净清秀型的男生。他的脸很瘦，单眼皮的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一双卧蚕给他增添了几分，鼻子高挺，嘴唇薄厚适中，刘海儿紧贴着前额和鬓角，虽然没有邵君函朝气十足，但立体精致的五官让他显得更加成熟和稳重。只是他一直板着个脸，说话也是冷冷的，看上去似乎是个不易亲近之人。从我身边经过时，邵君函笑嘻嘻地看了我一会儿，大概还是感激我救了他们；慕越泽还是面无表情，连看我一眼都没有。唉，“与同学好好相处”这么快就迈出了一小步让我很开心，可是也能看到前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