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牧安安

2、三月桃花

　　清晨的光从帷帐中穿过来。我恍惚醒来，好久没有睡得这么久不愿醒来还梦见小时候的事情。

　　牵起帷帐，外面一连串宫人陆续进来，服侍我洗脸簌口，穿衣。
　　“今日可有人来找朕？”
　　“右相王君子五更就在乾清宫外等候皇上了。”
　　“恩？怎不叫朕？”
　　“王相说您可能昨日太累就没有传唤。”
　　“现在让他进来吧，顺便让御膳房送上早食。”
　　“是。”宫人们又窸窸窣窣的退下。
　　王君子紧随其后进来，随意的坐在我的右侧。
　　“怎么这么早来？今日可是休沐。”
　　他也不回我话，真是端起刚送进来的乌龙红景茶慢慢品。

　　“我昨日回家，路上瞧见柳乔尹回来了。皇上可听说？”
　　“恩。”说完我走到餐桌旁，以免他生气用茶水泼我。
　　虽然别人对待一国之君不会那么不尊重，但是在王君子眼里的我就只是他的小表妹，而且一直都只是五六岁的样子。
　　就像他八九岁时候遇见我，遇见柳乔尹，遇见吴暨那样，他从来都不把我的身份放在一个不可仰视的位置上。
　　“皇上怎么不曾跟微臣说过此事？”
　　“你又没有问朕。”
　　我回答完，就听见王君子把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脆响。
　　“表哥，我这宫里的杯子之前都被你摔得七七八八了，你如果连这副都不放过，你这个月的月俸可就要没有了，回去嫂子该骂你了。不如先去用早膳？”
　　“哼。”
　　摆衣移坐。君子正好坐在我对面。
　　我赔笑的请他先吃，以表示一个君王对待一个重臣最大的尊重，他也只好停住了质问我的语气。
　　然后一时无话。

　　吃饭早饭后，君子提议去御书房散散步以消食。
　　虽然我没有这种癖好也不得不遵从这个正在生气的表哥的话。
　　遂柄退了众宫人，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阿房宫的桃花了。三月份的桃花应该是很美的。

　　如果说这朝廷和后宫中还有需要我去安抚的人，也只有这个从小陪伴在我身边的哥哥了。连皇叔也时常跟我说，君子是个好表哥。

　　我的三个伴读，吴暨却是后来跟在吴尚书身边却不在是小时候跟在我们后面被君子弄哭的小孩子了。
　　曾经我认为会成为我左膀右臂的柳乔尹，在他十七岁，我刚即位那年一见钟情了东爵公主，司马亦如。在司马亦如在龙熙的一年内时常陪伴左右，更是在玉熙二年护送司马亦如去了东爵，一去便是三年。窈窕因为是女孩子不适合出入朝堂也不能经常进宫来。
　　也只有我这个表哥会常常觉得我做得不对时总要来我这乾清宫闹一闹的。

　　今年是玉熙四年，我的表哥王君子，也在柳乔尹去东爵的第三年迎娶了吏部侍郎的女儿路琳。我却一直没有提起纳夫一事，他一直觉得我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柳乔尹。
　　所以在柳乔尹辞官去了东爵后，一直都耿耿于怀，甚至让众人都不准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表妹，”
　　“恩？”

　　君子其实很少用表妹来叫我的，即使我那时五岁跟他一起在学堂读书，他也是规规矩矩叫我，皇女。只是在曾祖母去世，父皇和母后还有瑟瑟离开皇宫后，第一次叫我一声表妹，让我觉得温暖。即使我对那份亲人离开的寂寞只有那么一丁点，但是君子的这份不同于窈窕的，需要呵护的感受却是一种被呵护。

　　我还是喜欢君子在无人时叫我表妹，也一直放纵他。

　　再一次是，柳乔尹辞官去东爵后他发现我有几日吃饭很少，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是怎么传到他的耳朵的，只是在那之后的几天他都会过来陪我吃饭，然后日日唤我表妹，曾姑姑那时还以为王君子突然对我有了意思，虽然她觉得王君子看起来风流但是又觉得我这或许是柳暗花明，便时时撮合我唤君子表哥。
　　所以我再次听见王君子这么换我时，觉得压力无比巨大。只能自己招认。

　　“他回来之前，吴暨给朕说了。”
　　“他消息到是挺灵的！”
　　“那不都是你不让大家提乔尹。”

　　三月的桃花，撒了阿房宫一地的花瓣，美得好像是铺下来的地毯。走在桃花丛下依稀好像可以看见一个少年踏着桃花林而来，却没有被花瓣遮去半点颜色，白色的长袍伴着桃花的飘落撒下斑斑点点的粉红，更是让原本白皙的脸庞多了一分翠色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