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老街的咖啡馆》澹台晴

3、Chapter 3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大窗铺洒到房内。

　　架子大床上，卫昶正蜷缩在雪白的被褥间睡得毫无形象。

　　突然，床头柜上闹钟响起了悦耳的声音，是少年清脆的声音。

　　"L'amour passe par l'estomach. "...

　　"L'amour passe par l'estomach. "...

　　"L'amour passe par l'estomach. "...

　　这是一句法国谚语，意思是——“爱是会经过你的胃的”。

　　这个闹钟的声音是陆颖明录给卫昶的，因为卫昶总是赖床，什么样的闹钟都试过了，还是无用。

　　结果偶然一次听到陆颖明念这句谚语，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下决定用这个当作闹钟，倒是百试百灵。

　　卫昶被自己的闹钟吵醒了，关上闹钟，睁了睁睡眼惺忪的双眼，稍微伸了伸懒腰。

　　他决定起床，下午的时日很长，他不能全部浪费在春困上。

　　醒来的卫昶有些饿了，趿拉着拖鞋，穿着家居服，他溜进了楼上的小厨房。

　　这座小楼被改建后，楼下成为了咖啡馆，但楼上和后花园仍然是私人住所。

　　楼上的房间卧室全部卫浴齐全，这是为了照顾这几个大男人的方便。

　　卫昶自然是占据了主卧，不仅有卫浴，还有小书房和客厅。

　　第二大的卧室则是堂羡武的，虽然没有小书房，但他房间隔壁就是大书房，另一侧则是会客厅，可以说这两个房间都基本归他使用。

　　陆颖明被分到了客房里，也算一切齐全。

　　他的隔壁是原来的储藏室，如今被他占据改装，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用途。

　　罗西园有自己的住所，倒是不住在这里，这可能是唯一能让卫昶容忍他行为的原因吧。

　　至于其他的帮工花匠之类，一楼有专门给他们的房间，也是以前就作为帮工的房间，如今仔细的改装过，倒也十分舒适。

　　楼上的小厨房比下面的大厨房小了一倍还要多，但更加精致。

　　有酒柜，藏着堂羡武最喜欢的各种名酒，这是他的私藏，跟地窖里那些不同。

　　用具也是一应俱全，可是他们都是男人，谁也不肯做饭，基本都是在楼下餐厅解决，所以使用率极低。

　　卫昶如今不想去大厨房，免得又遇到罗西园，他打算自己下个泡面得了。

　　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陆颖明居然在。

　　“你在做什么？”

　　卫昶绕到在一堆瓶瓶罐罐中忙活的陆颖明的身后。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楼下忙活，或者在花房里弄他的宝贝植物，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做法式果酱。”陆颖明回答。

　　还是那样简短，还是头也不抬。

　　桌上有一叠纸，好似配方一类，是陆颖明的字迹，工整秀丽。

　　“玫瑰草莓果酱。L'amour passe par l'estomach.”卫昶拿起来念道。

　　陆颖明好喜欢这句话啊，他念完自己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加清醒了。

　　“法式果酱的特点就是要挑选好的水果、当令水果，才能做出好吃的果酱。假如使用已经发酵过的水果制作果酱，发酵的味道也将留在果酱中，这股味道可能会被误会，认为果酱是不是坏掉了，或是已经走味。”卫昶接着念道。

　　陆颖明连这个也抄到配方里，真是太认真了。卫昶不自禁的想。

　　陆颖明微微蹙着眉心，似乎在思考重大问题，而其实不过是在挑选哪个苹果更好而已。

　　卫昶从他洗好的青苹果中顺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好酸。”

　　“这是用来做果胶的青苹果，当然酸了，你想吃，吃那边的草莓吧，萝莉的滋味，你的最爱。”

　　陆颖明不忘趁机吐槽一下。

　　卫昶看了看被他咬了一口的苹果，决定不能浪费，还是吃完算了。

　　于是忍着酸又吃了一口，发现回味一下倒是别有风味。

　　“做果酱的时候，常常要用苹果来做成果胶。果胶的作用在于帮助其他水果凝结，苹果果胶的酸甜清香更能增添美味。凡是果酱、果冻、果泥统统都可以用苹果果胶来凝结。而且一般使用青苹果，因为它耐煮，非常适合跟甜点一起搭配。”

　　他应该先看这一段的，不然就不会去咬这颗酸甜的青苹果了。

　　“不想吃就不要勉强了。”

　　陆颖明从他手里拿过那颗被咬了两口的青苹果放到一边，把一旁洗好的草莓拿了一盘塞到他手里。

　　既然有人主动提供美食，卫昶也就不再勉强了，果然还是草莓最合他的口味。

　　“青苹果洗干净后，擦干，不去皮、不去籽，切成8等份。苹果果皮蕴藏果胶质，所以带果皮一起煮能煮出更多的胶质。但是，如果苹果上有蜡的话，还是建议削皮为宜。”

　　“果胶的作用是充当粘稠剂，而市售的粘稠剂一般为萃取过的果胶粉，但是仍然没有自制的果胶来的口感好。”

　　卫昶一边念着，一边看陆颖明熟练的切着苹果。

　　他真是天然适合拿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简直是一种艺术。

　　如果这刀是放在敌人身上呢？卫昶想想就觉得汗毛直竖，马上停止了恐怖的想像。

　　“取一只平底的不锈钢锅，将苹果加糖一起搅拌，熬煮约30分钟，直到苹果变软又透明。取一个筛网，将苹果果肉过滤出来，可以将果肉再压出果汁，滤出来的果汁部分再使用纱布过滤一次即可。”

　　“若不立即使用，可放入冰箱冷藏，果胶会呈现果冻状。使用苹果果胶时可预先加热成液体状使用，才不会拖长果酱的烹煮时间。”

　　好像也不是很难啊，卫昶看着陆颖明在煮苹果，好像只是有点无聊，果然还是陆颖明适合。

　　这样枯燥的事情，他绝对熬不住的。

　　念完了手头的配方，他随手放下，又拿起下面一张。

　　“自制玫瑰花瓣酱：将糖100克加水150毫升煮到103度，加入新鲜玫瑰花瓣50克，挤入柠檬汁(1个柠檬量)，再加入苹果果胶30克，直到果酱浓稠即可。”

　　难怪早上看到陆颖明在花房里摆弄玫瑰花，原来是摘下的花瓣是做这个用途的。

　　一旁有陆颖明洗好的玫瑰花瓣，他拈起一枚，放入口中。

　　“好苦啊，涩涩的，真难吃。”

　　陆颖明笑了。

　　“那个要做成酱才好吃，谁让你什么都想放到嘴里去吃，跟宠物一个德行。”

　　陆颖明就是这点不可爱，明明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偏偏他对自己最不客气，最毒舌。

　　卫昶不理他，又吃了几颗草莓压惊，顺便拿了第三张配方来读。

　　“草莓洗净，除去蒂头。柠檬挤成汁备用。草莓不能用盐水洗，因为草莓中的水分会渗透出来，组织受到破坏，草莓表面受伤后易使污秽入侵。”

　　“正确的方法是，以清水洗一次，去蒂后再用清水洗一次，沥干后备用。”

　　“有人会用盐水洗草莓吗？神经病。”卫昶评价。

　　“当然，因为很多人认为盐水洗水果可以消毒，而有些水果确实需要用盐水洗或者泡的。”陆颖明答道。

　　“算我没说，反正我也不会做。”卫昶结束这个话题。

　　“取一口不锈钢锅，将草莓、糖与柠檬汁，加入玫瑰花瓣酱，静置至少4小时，之后一同煮沸，开小火继续滚沸约5分钟后，捞去表面的浮物与气泡，关火后不加盖，放凉，至少2小时。”

　　“天哪，这么耗时间，我以为做果酱其实很简单，原来被第一张配方给骗了。”卫昶嘟囔。

　　“做什么都需要时间和耐心才能做好，不过你除了吃，对什么都没有耐心吧。”

　　陆颖明抢走他已经放到嘴边的草莓吃了。

　　卫昶瘪瘪嘴，明明有那么多，干嘛抢他的，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狼。

　　“之后再将此锅放回火炉上煮开，然后加入苹果果胶，锅内的温度控制在103-105度。以小火持续烹煮15-20分钟，捞去表面的浮物与气泡，煮时要不时搅拌，以免粘住锅底。”

　　“持续烹煮直到果酱开始有浓稠感出现，达到果酱煮糖凝固的终点温度103度，视果酱状态已浓稠，关火，趁热装入果酱罐并倒扣。”

　　“居然温度还要这么严格，以前的人怎么做成的？”卫昶挑刺。

　　“以前没有温度计，自然就烤感觉，视觉，嗅觉，味觉，但是那需要经验积累，新人就很难做好。如今有了先进的工具，只要严格按照配方来，新人也可以作出美味的果酱。”陆颖明解释。

　　卫昶又抽出一张配方，噢，这张好像不是配方，而是小贴士。

　　“果酱装罐技巧，将玻璃罐与冷水一同放入锅中，滚沸10分钟消毒后，将不锈钢漏斗与瓶盖，内圈若有塑胶不宜久煮，放入滚沸的锅中，之后马上关火。将玻璃罐与盖子倒放在干净的毛巾上晾干或是使用烤箱将瓶子烤干。趁热食用大汤匙将果酱透过漏斗放入玻璃罐中，装约八/九分。盖紧瓶盖后，倒扣使空气往罐子底层跑，冷却后即可让瓶内形成真空状态。”

　　“这么需要技巧的事情，果然适合你。”卫昶总结道。

　　“判断果酱是否完成的标准，取出少许酱汁，滴在干净的盘子上，冷却后倾斜盘子，盘中果酱没有流动，呈现一整片的凝固状即成。”

　　这是最后一张了。

　　“你为什么想到要做果酱？”

　　卫昶最后想到问这个一开始就应该问的问题。

　　“L'amour passe par l'estomach.”陆颖明只有一句话。

　　卫昶汗毛倒竖，这个问题就此作罢。

　　他拿着的那叠配方中掉出一张便利贴，他弯腰拾起来，上面是这样的几行字。

　　“草莓含有丰富的酵素和果胶质，不只是外观可爱，还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味。这样的果酱做法不仅低糖，而且经过熬煮浓缩不改变它的滋味，保存了它原有的酸甜口味，可以搭配面包，也能浇在奶酪蛋糕上当作酱汁，还可以放在冷库中，到夏天与冰淇淋或刨冰搭配，也可以做成草莓果冰，就像萝莉一样可爱宜人。”

　　萝莉？这里喜欢萝莉的是谁？

　　他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他不要在这里多待，还是换了衣服去楼下找吃的。

　　他觉得他救的不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是一只豹子，准备猎食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