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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一月十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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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耳式耳机播放的是二年级音乐课所学的曲目，日吉越过演奏中的清原，呆望着落地窗外疾风凛凛的身影。
新的一周，他和清原仍旧是点头之交，简单寒暄过后便自顾忙碌起来。即使在休息时，彼此间也没太多交流，最多不过是日吉向前辈请教一些升学方面的问题。
“呼——”
清原的一声叹息刚巧紧接着日吉随身听一曲播完时，他按了暂停键随手取下耳机，轻微的耳鸣中夹杂着前辈拨发时所发出的细碎声响。清原拿起笔，往谱架上的五线谱圈划许久后拿到了身前默念，因为单手托着刘海的缘故，这使得不远处的日吉能将她苦恼的神情尽收眼底。
“……刚才那首曲子，是前辈自己作的吗？”
“嗯？啊、是的。”
虽然清原并不介意被突然唤回神，但对于不经意打断了前辈思路这一事，日吉感到很过意不去。
“……怎么样？”
“抱歉，我之前没有在听……”
日吉被清原的反问问得更是难堪，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自己询问的方式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俊眉还没来得及皱在一起，前辈就释怀地叹了句“太好了”。
“因为现在的进度，还没有达到能够演奏的水准嘛。”
清原松开抵在头顶的手，暖褐的发纷纷落回额前。刘海在睫毛上投了淡淡的阴影，她疲惫的双眼在日吉看来显得睡意十足。
哦，是个完美主义者。
“稍微休息一下如何？太过投入的话，说不定原本能看见的东西都无法看见了。”
“说的也是呢。”
如同一只猫那样，清原十指交错舒展了筋骨，又站起来活动了一番久坐而变得僵硬的腰部。掖进裙中的衬衣随着她向一侧拉伸身体也扯得直挺，最末一根肋骨所在处若隐若现。日吉垂眸一圈圈把耳机线绕好，拧开杯盖沏了茶走到琴凳边。
“请，这是用自家种的茶叶煮的茶。”
“诶？真的可以吗？”
那对欧洲气息最为浓重的眼睛在得到日吉点头确定之后，才看向腾升的袅袅青烟。清原双手接过杯盖小心翼翼地捧在面前，瞌眸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的气味！我享用了。”
站近后日吉这才留意到清原下眼睑的两弯浅浅的黑眼圈。果然是出于要照顾后辈的原因，她才抑制住大部分负面情绪的流露。
“嗯！味道也很合口，感觉像淋了场大雨一样清爽。谢谢你，日吉君。”
听到这句感言，日吉错愕地皱起了眉，一瞬间有些分不清她是赞许还是嘲讽。虽说他明白清原想表达的感受，只是对于前辈举的这个例子他实在难以苟同。若是换做说如同泡了两小时温泉的话，他还能勉强接受。
“冬天淋雨只会感冒，清原前辈……”
“……说的也是！日吉君的家人里有茶道室的教师吗？”
清原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注意到自己的比喻在时节上的出入，她一饮而尽将杯盖还给日吉，尴尬地笑着转换了话题。
“我家是开古流武术道场的，母亲在茶道方面有所了解，所以我也略知一二。”
“好厉害！难怪日吉君坐姿这么端正，武术和茶道两者都很适合你！”
“……是吗？谢谢。清原前辈呢？”
如此直白的褒奖令日吉不好意思直视清原洗去混沌的双眸。指尖缓慢地盖回杯盖，不过在向前辈询问时，他还是礼貌地抬起了脸。只见清原移开琴凳上的乐谱，微笑拉着日吉的袖口邀他一同坐下。
“我家经营乐器行，因为祖父是挪威人，七岁以前我都和家人生活在挪威。”
“诶，前辈是四分之一混血啊。”
“嗯，正是这样。”
头一次聊到与学业无关的话题，日吉仿佛感觉到围绕着清原的那片雾正在退散，他也总算是弄明白前辈身上那股仙境般的灵动气息是从何而来。刚欲继续聊下去，隔着门扉传来了午休结束的钟声。
“啊、差不多该收拾一下，就要到下午的授课时间了。”
“是。”
早已整理好餐盒的日吉自然而然就手帮清原收拾起乐谱，待她系好校服外套的扣子合上琴盖便交到她手中。然后清原笑着言谢，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似乎并没有在意方才短暂触碰在一起的指尖。
“那么明天见，日吉君。”
“……请稍等一下，清原前辈。”
日吉关上音乐教室的门，叫住了预备小跑回三年级教学区的清原。时间虽不充裕，前辈转过头依然微笑等着后辈的下文。从位于前方几间琴室里走出来的学生们欢闹攀谈着，愣是打断了他已然翕动的唇瓣。日吉把目光放回清原身上，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人正挂着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
“……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你的邮箱地址。”
“可以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问我吧！不用客气。”
前辈说着便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舞蹈。想不到清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分明是日吉所期望得到的结果，却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道别后清原向走廊彼方渐行渐远，自然卷曲的发尾跳跃于腰际。
「我是日吉。午餐一直只吃面包的话身体迟早会受不了，请前辈多注意饮食健康。作曲请加油。」
等到清原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日吉就打开了编辑邮件的界面。写写删删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输入了一段对于他个人而言超过字数的讯息。在正式上课的钟声奏响时，他收到了一封标题为「RE：我真是个让后辈操心的失格前辈呢」的回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