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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不可思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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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心柳从没有这么认真地钻研一个问题。
这宝图明明也不是太过奇异,可她为何就是看不出其中的道道?
她什么样的东西没有鉴定过?
这油布当真是太过寻常。
可是。
可是——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毫无头绪!
仇心柳使劲地挠着头发,一头柔顺的乌发已被她搔成了鸡窝。她撑开油布,时而仰天,时而俯身,时而对着阳光,时而又贴着地板,时而正着看,时而倒着看,时而爬上书架翻阅资料,时而又趴在床上死盯着布头,当江云进来的时候,她正一手提溜着垂落下来的布头,歪着脖子瞧着,整个模样好笑的紧。
江云“噗嗤”笑了,身旁又传来两个娃娃“噗嗤”、“噗嗤”的两声。但江云忍住了笑,两个孩子却“咯咯咯”笑开了。
“都给我闭嘴!”只听仇心柳大吼一声,两个娃娃霎时吓得闭上了嘴。
可仇心柳却还不满意,又指着江云道:“还有你木头,不许呼吸,你的呼吸声干扰到我思考了!”
江云却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她面前,“啪”地当头一击,仇心柳手一松,忙去捂头,油布也掉在了地上。 “痛!你下手怎么这么可以重……还有……怎么可以打老婆……你是不是男人……”仇心柳委屈得紧,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哭了起来。
江云本来只想罚她一下,来打击打击她的嚣张气焰,谁知她竟耍起了娇,他本就不会安慰人,现在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看他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江长情和江长安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谁知仇心柳没哭多久,忽而“咚”地全身都躺了下去,仰面朝天,手又自一旁牵来图布,眯起眼睛看起来。她把眼睛眯成了各种大小的,又尝试了各种角度去看,最后却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把宝图丢到了一边。
“以泪为镜,便能看出隐藏的图字来。”江云抬手把她抱到了床上,只见仇心柳也不挣扎,只是因了他方才的话略略点头道,“木头果真是变聪明了,可惜这画宝图的人比你更聪明。我已试过,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到也无碍,总还有别的办法。但即便夏日酷热,你也不能躺在地板上。”江云把她放在了床头,又轻轻为她捋顺了头发,温柔地叮嘱道。
“你管好多哦。”仇心柳嘀咕了一声,双眼扑棱扑棱似乎仍在思考,忽然冲着江云嗤了下鼻子,道:“把脸转过去,你又影响到我思考了。”
“这也会影响?”江云心觉好笑,抿唇问道。
仇心柳的脸颊一红,只见她咬着红唇欲言又止,良久才低低道:“我一见到你就没法思考了。”
江云心头一动,温柔道:“我也是。”深情地望着她,慢慢俯下了身躯。可他还未吻上她的香额,仇心柳竟翻身一滚,便让他吻了空,她自己反倒在一边鼓起掌来,嘻嘻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才怪!”
江云眼见自己又被她活生生耍了一通,立刻板起了脸,冷声责道:“你何时才能长大一些?总跟个孩子一样顽皮。”
仇心柳却张开葱白的小手仔细看起来,良久才抬眼瞅了江云一眼,娇声道:“我若是不顽皮,那还是你的心柳么。”
江云简直拿她没有办法,“嗖”地站起身来,也不再同她贫嘴——他也知道,自己和她斗嘴皮子的功夫,那真是在孔夫子庙前卖百家姓——还是以前“沉默”那一招比较管用,不仅不用迎合她,她倒还反过来追着他跑。可是自他俩成亲以来这一招是日渐生疏了,他总是忍不住嘴贱说些甜蜜的话去,结果倒是适得其反,宠得仇心柳越发的飞扬跋扈。
他转过身,只见两个孩子正趴在那宝图上看得认真。
仇心柳见江云怔住了,便也好奇探身去看,只见江长情和江长安当真趴在油布上,指指点点,嘴里还在“呀呀”地说些话。
他们学会说话也没有很久,所以许多时候还是说不清楚,能说清楚的也就那么一些字。
仇心柳惊呼着跳下床,急忙奔去解救那宝图,但见小安白玉般的手指已在那油布上画着,她画了一笔,又把头转了个角度去看,眼里满是问号,小情却在她停下的地方又轻轻往前画了一笔,小安眼里的问号就消失了,抬起头来,“咯咯咯”地笑得得意,却正好迎上仇心柳凑近的脸庞。
小安脸色一惊,意外的很。
仇心柳方想提溜起她的衣领把她给提到床上严加看守,却听江云在一旁喊道:“心柳,你看——”
只见小情仍在布上画着,仇心柳见了急忙去捂,真怕他们把布上的油墨给抹糊了,可她这一捂,另一只提溜着江长安的手便无意识地松开了,好在江云见大事不好急忙一个箭步飞来将她接住,否则这个娃娃想必又要因了这没头没脑的母亲而摔得屁股开花。
可仇心柳却没有制止小情挥舞的手指。
她竟跪在地上认真看起来。
江长情侧脸看了母亲一眼,眨巴着眼睛温婉一笑,继续用食指在油布上描摹着。只几下,仇心柳的脸色就变了。
“我知道了!”忽听她激动地惊呼了一声,抱起江长情就在他胖乎乎的小脸蛋上用力地吻了一下,又高亢道:“不愧是我仇心柳的宝宝,果然是天才儿童!”她激动地拿起宝图,嘴里喃喃道:“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真是太笨了!越大越笨!学了这么多非但用不上,反而成了包袱……”显然她已经看懂了这宝图的奥秘。
她把图纸往身旁一丢,又搂着江长情亲了两下,江长情很少与母亲这般“亲昵”,眼下脸已红如柿子,衬得整个人愈发的可爱。仇心柳忽而想起江长安来,又从江云手里夺来了小安,也放在膝头连连亲了好几下,小安却没有脸红,反倒是转向江云吐起舌头来,又听仇心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晚上就让你爹给你们煮红烧蹄髈,好好犒劳犒劳你们两个大功臣!”
江云本在一旁已看得醋意生波,眼下明明是她要奖励他们,却让他做苦力,当真是借花献佛,当真是美人心计。但他也无意苦争春,反正在仇心柳这边的气他也受的够多了,多到有些麻木了——他本来就是一根木头嘛。
“所以这宝图画得是什么?”江云也拂衫坐了下来,轻轻为仇心柳挽起散落的发丝,凝声问道。
仇心柳望着他,激动道:“云哥哥,你知道吗?太阳虽能照进我们的眼里,却能照进孩童的心里。”她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江云明白,这一回,委实是这两个孩子帮了她的大忙。
原来这世上也有仇心柳解不了的谜,但没关系,仇心柳解不开的难题,还有两个小心柳能解开。
“你看——”仇心柳以手为笔,也在铺展开的油布上画起来。只见她在油布的最顶端画了一个圈,又挪下了一些位置又画了一个,又挪了一个位置画了一个圈,就这样绕了一周,共画了五个圈,末了,才在中心又轻轻画了一点。
“这是——”江云并没能明白。他只见那五圈一点皆有些牵强附会,明明油布上画的似乎是更为神秘的图案,那图案重重叠叠,似花似草,似虫似鸟,似人似兽,似是甲骨文又好像是金文,整张布画满了图案,就像维吾尔人的织锦,葳蕤繁复,让人又不禁猜想这宝图是否画得是某个上古遗迹。
可这些图案虽然什么都像,却又什么都不像。难怪仇心柳看了大半天也没能看出其中的奥秘。
只听仇心柳接着道:“你一定觉得这图案应该更复杂一些才对,是么?我方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便我看出了一个圆圈,也没在意,反倒是将注意力都移到了细节上。我想这隐藏着的也许是文字,也许是图案,但总不会那么简单。可直到我看到了小情这么笔画,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不能简单?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难道不正是最简单的东西么?”
她这一番话委实说得在理,江云点点头,也开始相信她看得的确没错。
可这五环一点又说明了什么呢?
他方想问,忽而眼前一亮,仇心柳本也正想说,两人就撞了巧,异口同声道:“五行!”
江云接着道:“那宝贝可是藏在五个地方,这五地分主‘金木水火土’?”
仇心柳颔首笑道:“说对了一半。”
江云略一思忖,指着那中央一点,道:“明白了。宝藏并没有分埋五处,它只在这里。但要开启藏宝之门,先要打开五行之门。”
只听仇心柳笑着拊掌道:“我家的木头果然聪明了不少!”
江云却又陷入了沉思:“不知是何宝藏,竟要这般藏匿。”
却听仇心柳收住笑容,压低了声音道:“云哥哥,你可知道‘丧神诀’么?”
江云一听到“丧神诀”这三个字,也不禁悚然失色,道:“击败蚩尤的心法……它真的存在?我以为只是传说……”
仇心柳点点头,继续道:“那是凡人躯体承受不住的力量,若是有人练成了,那便可与天抗衡,若是落入恶人手中,定会重启杀戮战端……”她说到这里,神色黯淡了下去。江云当然明白,她是想到了仇雠。
“但你怎知武当‘镇派之宝’便是丧神诀的地图?”江云挽起了她松落的发丝,又让她因忧伤而垂下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我……我在谢英华那本书上看到的……那书上说武当藏着‘丧神诀’的秘密,我想一定与这宝图有关……”仇心柳本就想起了父亲,心头不安,眼下又被迫提起了这本书,而这书,又是当年她对他欺骗的始端,心头便更是忐忑,七上八下,五味杂陈。
江云却轻轻抚着她的背,暖声道:“不要内疚,你从没有对不起我。”
仇心柳只觉一股暖流入心,泪也如涌泉,她努力含着,黑睫上却还是泛起了光点。
“我们快去告诉大家吧,他们想必也已等得心急。”心柳点点头,轻 “嗯”了一声。江云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慢慢推扶了起来,又伸手为她揩去泪,嘴角扬笑道:“怎么真像个孩子,总是哭鼻子。”
说到孩子,才发现身边那两个立下汗马功劳的小娃娃已然不见了。原来他们谈话间,这两个小家伙早已偷偷溜出去寻大白鹅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