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乐木敏

53、NO53

　　陈孝萱在一家私营企业做着不太重要的工作，整日里与同事插科打诨闲聊着度日，日子过得好不得意。今天下午三点，有他们常吃的那家商店送来蛋挞奶茶和些水果做下午茶，陈孝萱挤在同事之间拿刚出炉的蓝莓蛋挞吃，乐得眼睛弯成桥，“是老板请吃的吗？”
　　“不是吧，老板没有说啊。”李姐是负责下午茶采购的同事。
　　陈孝萱笑得更开心，“有得吃就好了。”

　　送蛋挞的小哥还没走，刚放下食物就被一群美女围起来，一直没时间插话。等大家手里都有了，占着嘴了，他拿着单子，问，“谁是陈孝萱陈小姐？”
　　陈孝萱的蛋挞咬了一口，生生地止住，她的眼皮轻轻地跳了几下，这不是好的兆头。
　　李姐一手拿着蛋挞一手指着呆若木鸡的陈孝萱，对小哥说，“喏，这个。”
　　“陈小姐……陈小姐你去哪里？先把蛋挞钱结了。”小哥风中凌乱地看着那个拿着半个蛋挞的女人急匆匆地往外面跑。
　　李姐解决完一个，又去拿一个，“没事，我帮她先结了，等下她还我。”

　　陈孝萱顾头不顾尾地跑出去才想起有句话叫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她站在楼下手里还拿着半个蛋挞，心情不好，要丢掉，想到如果丢了，就真的赔进去了。陈孝萱站在冲风口，抖着手把半个蛋挞吃完了，肚子和心跟着凉了。
　　到底是谁陷害她？
　　陈孝萱心里的小宇宙噌噌地冒火，她眼睛怔怔地看着停在马路对面风骚的跑车，及站在跑车旁边更加风骚的人。陈孝萱脑袋里的灯泡瞬间亮了，她知道是谁害了她了。

　　陈孝萱不顾车辆跑到马路对面，朝着车子用力踹上一脚，踹完了仰头挑衅地看着那人。车的主人不阻止她，眼睁睁看着爱车上落了几个明晃晃的鞋印，然后低头，拿出手机，敲了几下，递给陈孝萱看。
　　“400？什么意思？”
　　“洗车的钱，记得到时候一起给我。”
　　“！！！”陈孝萱的脑袋里只剩下这几个符号，她说不过他，扭头就往回走。

　　邱洛城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回来，陈孝萱不肯就范，她挣扎他用力，她生气得要爆炸，他笑吟吟地看着她扑腾。陈孝萱突然很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她这样肆无忌惮地任由眼泪往下掉，倒是把邱洛城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在邱洛城的记忆里，陈孝萱总是笑着的，孟晨曦总是沉默哀伤的，无论是哪一个都没有这样哭得眼睛鼻子皱到一起去，明明丑丑的脏兮兮的，为什么看在他眼里，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别哭了，洗车钱不问你要了。”邱洛城笑得满足，把她拉进怀里。
　　他温温柔柔地抱着她圈着她，陈孝萱已经被暖化得一塌糊涂，差点要忘记他又提起。陈孝萱用力推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手感很好，她口水四处喷，“走开，别碰我。”
　　“就因为四百块钱和一顿下午茶，就哭成这个样子？”邱洛城抬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连带着眼屎一起擦掉。

　　陈孝萱闷闷地说，用力抽了下鼻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花着别人的钱当然不知道赚钱多么难，我还欠你三千、四百、下午茶……呜呜。”还有楼上办公室那一餐，陈孝萱顿时觉得到处被追债的人生，好绝望。

　　邱洛城放声大笑，看陈孝萱眨巴着泪眼很气恼地看着他，他忍不住低头在她湿润的嘴巴上吧唧亲吻一下，用力揽着她，“我帮你给过钱了。”请人吃东西让女士付钱，可不是邱洛城的风格，他起了捉弄她的心，才嘱咐那人不要说已经付过钱。
　　陈孝萱懵了，他的意思是，她不用给钱了！

　　“我请你吃饭。”邱洛城心情大好，把陈孝萱送进车里。
　　陈孝萱这次变得聪明很多，“饭钱谁出？”她手搭在车门上，做好随时下车的准备。
　　邱洛城偏头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财迷。”
　　他只是随口一说，陈孝萱却听进了耳朵里，“你认识以前的我？”邱洛城没回答，是啊，我认识以前的你，很熟很熟。

　　邱洛城带陈孝萱来的是一家私房菜馆，陈孝萱走进来眼睛忍不住四处看，偷偷扯了扯邱洛城的衣袖，邱洛城握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三道很家常的小菜，陈孝萱吃的时候觉得是比外面卖的要新鲜一些，可等到结账时候，她心里惊呼：这是卖的通心菜吗？明明是黄金。
　　走出菜馆，陈孝萱把憋了一晚上的话问出来，“你最近傍上了富婆吗？”要不怎么开跑车又请她吃这么贵的菜。
　　邱洛城在低头拨手机，没听清陈孝萱的话，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菜馆开的位置偏僻，开车来到花费了不少时间，饭馆外形是颇为花费心思的，上翘屋檐青砖红墙有几分画卷里的感觉，陈孝萱一时文艺细胞活跃，去看站在一旁的人，邱洛城刚才试着冲过大雨，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在外套上落上几滴水，俊脸湿漉漉的显得越发英俊。

　　邱洛城突然转过头来，陈孝萱的心漏了几拍赶快转开头，装作认真地看外面的雨。
　　邱洛城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歉意地说，“朋友把我的车开走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好。”陈孝萱以为邱洛城说的找个地方是返回菜馆，邱洛城脱了外套顶在头顶上，看陈孝萱往回走，提醒她，“刚才不是觉得菜贵吗？回去干坐着不用点菜吗？”
　　陈孝萱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站在他旁边。邱洛城把她往自己怀里扯了扯，手举着衣服罩在她头顶，带着她穿过雨水，冲向马路对面的酒店。

　　外面的雨势太大淋到陈孝萱的脸上手上，她更深的躲在他怀里，被他圈着护着，眼睛看到是拍打在地上水洼溅起的水珠，鼻端闻到的是他身上健康阳刚的气味，体温触手可及。邱洛城给陈孝萱带来的感觉，陈孝萱不能从张晓东那里得到，不能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关爱替代。
　　有一种喜欢，是再多无微不至的亲情友情都无法取代的，那就是瞬间怦然心动的爱情。

　　到了酒店大堂，邱洛城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要了一间房，陈孝萱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心突突直跳，他们是不是进展得太快了。进电梯，光亮的电梯四周显着两个人的身影，陈孝萱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站在一旁的邱洛城伸手想要给她拨开。

　　陈孝萱察觉到邱洛城要伸手过来，她惊恐地跳开一步，闪躲得远远的。邱洛城的手尴尬地举着，他什么都没说，笑了笑收回手背在身后，眼睛看着跳动的数字，气氛一瞬间的尴尬。

　　进了房间，邱洛城先进浴室查看毛巾和热水，叫陈孝萱进去洗澡。陈孝萱站在浴室里手脚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要穿着自己湿透的衣服还是裹着仅有的浴巾出去呢。
　　“干净的衣服在门口。”邱洛城在门外敲了一次门，轻声说。
　　陈孝萱站在门口偷偷把衣服拿进去，试了试，刚好是她的尺寸。难道这人真是见人无数，才能一晚上就准确测量出客人的尺寸吗？

　　陈孝萱出去，故作镇定地坐在床边擦头发，邱洛城进去洗。
　　他刚进去，陈孝萱的淡定就不见了，愣愣地坐着发呆，今晚上要怎么办？
　　邱洛城很快出来，只围了条浴巾，陈孝萱噌噌爬进被窝里，只露出眼睛。
　　吹了头发，邱洛城掀开被子要进来，陈孝萱那边用力拽住不肯分给他一些。

　　“我会冻感冒的。”邱洛城站在地上，无奈地说。
　　陈孝萱脸红彤彤的，“我没有三千块给你。”
　　“什么三千？”
　　陈孝萱吸一口气，“你出台一晚上……三千。”
　　邱洛城回想自己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他掀开被子躺进去，刻意贴着床边，“所以，今晚上你只能看看我了。”
　　陈孝萱是防备邱洛城 ，她磨磨蹭蹭地贴着床边，如果发现他的任何动作，她一定快速跳下去跑开。
　　陈孝萱等得眼皮子打架，邱洛城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她尝试着叫他的名字，无人应答。应该是真的睡了，陈孝萱打着哈欠想。
　　可是她忘记了疑惑，她为什么要和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住在同一个房间，而她又是哪里来的感觉，认为对他是熟悉的，他不会伤害她的。

　　邱洛城睁开眼睛，躺着没动听旁边陈孝萱的呼吸声，他轻轻地挪过去，把手臂穿过她的脖颈，她动了动，邱洛城小声哄她，她就再次睡过去。
　　邱洛城低头看着睡在臂弯里的姑娘，娇滴滴的模样，不再皱着眉头没有烦心事，她是快乐的陈孝萱，不是心事复杂的孟晨曦。
　　无论她叫什么名字，都是他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预告：今天是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