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86、第捌拾叁章 相随

　　自打我和云儿说了要领军去去北方的事，这几日眼看他越吃越少，一张小脸隐约都有些尖了。我心疼不过，可怎么劝他都不太愿意多说话，不然就是说了几句就红了眼眶。
　　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天我们正吃着饭，他忽然放下碗捂着嘴就冲了出去。我急忙跟出去看，只见他扶着门边不停地干呕。
　　我慌了，“云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吃坏了？来人，来人！快传御医！”在一边的千儿听了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
　　云儿吐得面色苍白，冲我摇摇手，我忙把他扶到床上：“什么也别说了，等御医来瞧瞧，啊？没事的，我在这陪着你。”我替他脱了鞋，盖上被子，轻轻拍打他的手。
　　他看着我，眼泪又止不住扑簌簌往下掉。我伸手抚了他的泪，“我也不愿意去的，但母皇已经开了口，她从一开始中意的就是我。什么问话，什么征询，都是假的。”
　　他一双泪眼看得我愧之又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一般从军是不能带家属的。不过就算没有规定，我也不能带你去。我娶你，不是让你跟我去吃苦的。北方气候那么差，战场又是出生入死的地方，我怎么能让你跟我一起冒险？你不要担心我，如果……如果我这次还能活着回来……我手中的筹码就会多几倍，也许也算是个机会。”我勉强地笑着，安抚他的同时也告慰着自己。正说着，御医已经赶了进来，我连忙放下帘子，只将他的一只手露在外面。
　　御医谨慎地诊了两次脉，把我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在露出万分肯定的表情之后，她才笑眯眯地向我作揖：“恭喜八皇子！八皇妃有身孕了！”
　　房内几个宫人连同千儿和年儿齐齐跪倒，恭贺道喜之词此起彼落。
　　我怔住了，看看御医笑逐颜开的脸，再回头看看帘子外那只白白的小手，一时间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前一世男人生子是天方夜谭，这一世虽知道是这个道理，却怎么也想不到夫君的呕吐是因为害喜！迷惘之中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多久了？”
　　御医依旧恭敬道：“依脉象看，一月有余。”接着她说了孕夫有喜期间的饮食和作息需要注意些什么，我听着，宫人们也在一边小心地记下。她又开了一帖开胃养胎的方子，这才离开，估计是向母皇报喜去了。
　　想起这几日云儿的反常，我掀开帘子，他小鹿似地瞅着我，脸颊微红。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就在我告诉你要去出征的那天。傻瓜，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刮了下他秀挺的鼻子，一点为人母的自觉也没有。
　　他摸了摸被我刮过的地方，“其实前几天我也不是太确定，只是没出嫁前爹爹教过我。我是想和你说的，不过，你说你要走……”才刚愉悦些的气氛又一次被扫回死寂。
　　“尘妃有身孕，月群就可以留驻宫里。现在，你也有了孩子，我大概也不用走了。”我笑眯眯的说。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没有底，只是希望他能放宽心，别因为悲伤动了胎气。
　　可我的云儿是何其聪明的一个男子。“华，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母皇相中的就是你，哪怕是我有了，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在你和十一皇子之间，她更倾向让你去冒险。她的衡量中，更不愿意失去她培养多年的储君，我想你也明白。你不要顾虑我，我在宫中自然有人会照顾，只要保重你自己。此次你若能得胜归来，便是实质地有了功勋，在母皇心中的分量能超过储君也未可知。”
　　我长叹一声，这样的心思与气度，天下男子还有谁可企及？八皇子正妃这个位子，就像是为云清幽这个人造设的！不，也许他还能走得更高，他的才能不限于此……我把头贴在他的腹部喃喃道，“我不会有事的，我要看着我的孩子出生，我答应要给你幸福的……”
　　再起身时，两人皆是泪流满面。

　　离宫时我换上了一套纯白的骑装，头发高高束起，腰际别着一把长剑，一举一动英姿飒爽。母皇不能出房间，我就先行去向她请辞。她看着我连连点头：“像极了我年轻时候的模样。去吧，本王祝你凯旋而归！”
　　我给她磕了三个响头以谢养育之恩，走出宫门，先驱皇军已经整齐地罗列在那里。我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无数双眼睛带着探究和敬仰凝视着我。我的紫眸环顾一周，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将腰际的配剑摘下，抽出凛冽的剑身，直指天空！
　　“天佑天炎！”
　　“天佑天炎——”黑压压的战士发出整齐划一的怒吼，仿佛连宫门都在微微颤抖。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相信在宫内的各位必能听见，也能安心几分。我转身走向马车，又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远去的皇宫，不知我的云儿此刻是不是在偷偷抹泪？
　　挥之不去的压抑郁结于胸口，我撩开车帘跨了进去，在内侍候的宫人连忙为我放坐垫安暖炉。严将军说征途漫漫，不需要我这细皮嫩肉的皇子骑马，坐马车也是为我的安全考虑。我知道她有些瞧不起我们这些娇生惯养的皇子，也就顺了她的意思。
　　马车缓缓开始移动，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身影，仿佛那些晃动的都是云清幽。我有些烦躁，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回眸中，一个黑影依然蜷缩在角落，我皱眉道：“不是说了都出去吗？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黑影缓缓向我挪了过来，拉下罩在头顶的衣帽。秀眉、明眸、粉嫩小嘴嵌在姣好的面庞上——可不就是我记挂在心上的人儿么？
　　我震惊地看着他有些不安的脸，更多的是震怒：“云儿！你怎么……你有了身子知不知道，怎么还跟着我来？”
　　温暖的小手主动搭上我的，“从你说要走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的……”
　　“难怪这次你这么安分……我以为你有了身子，会专心在宫里待产。可是这次不是去玩，去那里非常艰苦，还有可能会死……”
　　他摇摇头，“我记得未曾嫁于你的时候就发过誓，天涯海角，此生都要追随你去。如果你有个什么，你忍心留我一个在孤独和思念中煎熬一辈子么？”
　　“傻瓜，天下还有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你肯定是故意的，要让我这总是欠你，这辈子都还不清……”我鼻子发酸，轻轻搂住了他。
　　他倒是闷闷的笑了，“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接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