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74、第柒拾贰章 良缘

　　次年春，六皇子的侧妃沁妃和正妃柳苑荷先后诞下一子一女，父子平安。由于趾高气扬的沁妃最后只诞下一个儿子，在他怀身子期间受了他气的人不少，再加之柳苑荷不声不响的倒也争气地生了个女儿，本来沁妃那边的人理所当然地一下全倒向了柳妃那边。现在，他这正妃又悄悄恢复了昔日风光，只是不再那么娇纵任性，瞧着沉静了许多。
　　我虽见不到他的人，听闻这些，心中还是感到宽慰。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那么他已经得到了。
　　储君月群的正妃尘妃也平安诞下一子，相比之下他们十分低调，宫人报喜之后姐妹们结伴去看了奶爹爹手里的新小生命，虽然脸蛋还有些皱巴巴，但看得出那眉眼儿生得极是细致，不由得又引来一片恭喜和称赞。
　　月落比我稍大，成年时还在寺庙中，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母皇念着这事，冬过开春的时候给她指了一位妃子。由于她从未参加过雪缘节，所以那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初相见”，令人不由得捏把汗。
　　好在她个性冷冽，处变不惊，也没有心上人，除了妹妹月轮似乎没什么在意的事——当然，能和她敞开心扉地交谈教我意外，她的睿智和冷静让她成为一位值得称道的好朋友。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她，和她那素未谋面的新妃——据说是一位吏部大臣家的公子，两人的相处让人大感意外。
　　我想起那次撞见她“畏夫”的样子，笑意还是会忍不住涌上来。她的新妃毫不客气地指着她的鼻子与她争辩，她这位素来没有什么情绪的人竟也能和人争得面红耳赤。我瞧着这位斯文俊秀的小公子，怕是要比她小了不只两三岁。是欢喜冤家还是天作之合？我只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就像现在，走进屋来的那个白衣飘飘，眉目如画的少年确实让人赏心悦目，自带贵气不说，一股少夫的慵懒性感从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体里透出来，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还没等我欣赏够，他倒是数落起我来了，什么不能天还未热透就赤着足，原先的宫人统管回了老家，现在我行宫里的下人开始嬉笑散漫……我按倷住蠢蠢欲动的心，干脆以实际行动代替肖想，一把将他拉到腿上就封了他的口。须臾后，却发现自己惹了一把更大的火，只得放下读到一半的书去做那些“荒废时间”的事……
　　四月里，草长鸢飞，我与七、十二、十三、十五四位皇姐妹相约出宫游玩踏青。获得母皇的首肯后，我们各自带了几名近身小厮，走向等待在我行宫前的马车。她三人倒好，只需换上布衣即可，难为了我出门不但要更衣，更要戴上斗笠遮住面容，以防紫色眼眸随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中。因为紫色也许只有我一个，而赤色眼眸虽然是皇家的象征，但毕竟不是只有一支血脉，在民众百姓间有这样眸色的，也并不会觉得太过稀奇。不公平，真是大大的不公平呵！
　　我只带了泪儿一个小厮足矣。出门前母皇和云儿都叮咛嘱咐我切忌被人看到面容，我一一应允。没想到我前世最中意的紫色竟然成为了我见不得人的理由。
　　想起去年此时，母皇还带着我们为暴雨大水而忧。而眼前明媚春光，仿若那个时候不曾存在过。时间就是如此神奇，它悄悄滑过指尖，又静静捎走了许多细节，留在每个人记忆中的，只是经过意识挑选的那一段而已。
　　“小鸟，好漂亮的小鸟，呵呵——”回头，泪儿在旁边又笑又跳，指着天边越来越远的纸鸢。这几年他的模样也长开了许多，不知不觉间，泪儿也长成一个俊美翩翩的少年了。我自觉有些沧桑地撇了撇嘴角，却不经意撞见了月涟看向这里的目光。她与我视线相触，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又转过头去。我迟到的敏感忽然发作起来。
　　不远处的月轮玩得最欢，天真无邪的个性和月涟有些相似，只可惜月涟无法和她一起奔跑，只能静静地坐着掩饰着强烈的向往。
　　月迷玩得比较文静，还会不时回头看看我，我就对她付之一笑表示我很好。月落在新妃的影响下开朗了不少，她放纸鸢也很有一套，几下就放上了天去，引得大家拍手叫好，不愧为一个可靠的姐姐。
　　日头渐沉，一行人说笑唱乐玩儿够，是时候打道回宫了。月迷走去收回一头挂在树干上的纸鸢，不料还未来得及收线，纸鸢已经如同断翅之鸟，摇摇晃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了草地上。
　　“小鸟不会飞了！”不想泪儿第一个冲了过去，怜惜地捧起来了栩栩如生的纸鸢。一边的月涟不知什么时候缓缓挪了过去，柔声道，“改天……改天再给你做一只新的，更漂亮的，好不好？”
　　泪儿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又歪了歪脑袋，“帮我……抓过小鸟的姐姐？”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他俩，月涟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又稍为不安地观察着我的神色。我没作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几日后，月涟独自登门拜访，和我认真地谈了关于泪儿的事情。她说，第一次见到泪儿是在我行宫的门前，他的天真，他的单纯瞬间就吸住了她的目光。回宫之后她总是想起他闪闪发光的泪眼，才懂得自己原来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傻得可爱的少年。
　　但泪儿是我的贴身小厮，是她不应该妄想的，她曾经有过遭遇失败的放弃，但在几经辗转后得知泪儿并未被我收入房中，便起了希望。每每到来，只是想多看他一眼，并没有太多奢望。
　　她说，宫中很复杂，自己随时会是别人的棋子，别人的阴谋，她喜欢如水晶般单纯的泪儿，想把他的笑容一直呵护在怀里……虽然她身体有残缺，可是她的宫里风平浪静，绝对不会有人欺负泪儿，也断不会让他受了半点委屈。
　　她说，请求我把泪儿许给他，用她的真心许诺给他幸福。整个过程我一直冷着脸，听完后我道：“这么说，你几次三番前来，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她的脸腾得绯红，又嗔又急道，“姐姐怎可这么说，月涟关心华姐姐的心难道还会是以别的东西作的借口吗？月涟虽然喜欢泪儿，华姐姐在月涟的心里也很重要，那是不能拿来作比较的！”
　　我忽然噗哧一笑，把她看得呆呆怔在那里。
　　“傻丫头，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泪儿那孩子是好，他的优点大家都看得到，他的缺陷你也明白，你真的能忍受他的缺陷，而不会厌倦吗？”
　　“诚然如姐姐所言，他是有缺陷的。”她低着头看自己的腿，“可我，也不是个完美的人。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自卑，只是我理解这样的感觉。像我们这样不完美的人，却也能有一颗剔透的心，也许，这是一种惺惺相惜吧。”
　　我答应她过几天给她答复。她走了以后，我把一直躲在门口的泪儿唤了出来。少年脸色红润，眼睛闪亮，嘴角仍挂着傻呵呵的笑，也不知道听懂了几分。对于这门亲事，我自是很中意的，只要泪儿没有意见，我自然乐得水到渠成。
　　入夜，我抱着香喷喷的云儿把这番心事说了，他也很赞成这样的亲事。眼看月旋儿女绕膝，月群落绎修得正果，月落新婚甜蜜，月涟心有所属，我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我窝在枕边人温暖的怀抱中，一点妻主的样子也没有，只剩下一个叫月华的八皇子的躯壳，和一个渴望家庭幸福的女人的灵魂。我们彼此靠着，脉脉温情。
　　“如果大家都能这么幸福，就好了……”我在喃喃中睡去，做了一个有月华对我微笑的美梦。
　　窗外星辰灿烂。明天必将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