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32、第叁拾壹章 指婚

　　天炎的春季萌芽了。
　　微凉的风拂过脸颊，穿过发梢，我轻眯起眼，站在庭前。天空的颜色变得很淡，云很稀落随意地遍布在天的那头。
　　一件披风盖上了我的肩。回头，是飞飞那无言的温柔。
　　我对他笑了笑，低头看起早开的花儿来。幼嫩的细蕊在风中瑟瑟摇摆，仿若在争夺着这一春第一抹色彩。争……在这里，确实是什么都是要争的。
　　我若有若无地在思考。花开的时候，试着微笑；花落的时候，忘记疼痛。时间过得真快呵……转眼间，花开，花落，宛如一场华丽的谢幕。
　　时光不会记得，她的汪洋，淹没过多少感慨。除了自己，没有人会记得。
　　“禀八皇子，女皇召见。”
　　终于来了么……我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把身上的披风随手撤下，交给一边的飞飞。
　　“摆轿出发。”
　　我知道，我人生的又一页翻过去了。

　　跨入大殿门口的那一刹，熟悉的大门让我仿若依稀看到那日我血溅大殿的情景。下意识的用左手抚了抚右手臂，深呼一口气，提起裙角跨入母皇所在的世界。
　　然几月未曾来这，里面的装饰已完全变了样子：母皇换掉了一切沾到血的白色地毯，甚至换走了所有浅色的摆设，换成了喜气的金色和红色，来试图遗忘那次事件带来的惊恐。
　　我轻轻跪安：“儿臣月华，叩见母皇金安。”
　　母皇笑吟吟地让我起身，还赐了座位。我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一如我坦然地承受了所有的灾痛。
　　“这向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谢母皇关心，儿臣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没有大碍了。”
　　母皇笑着点点头，“这便好，这便好。今儿叫你来，是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思，免得你们说我这个母皇独断了。”
　　我惶恐道，“儿臣不敢！但凡有什么事，母皇作主便可，儿臣绝无疑义！”
　　母皇果然很满意地点点头，“你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前几日，左右二相都来找过我，暗示他们两家都有公子到了适婚年纪，且很中意于你，你怎么看？”
　　落绎真的向他娘亲提了？还有云家，云清幽回来了么？
　　我冷汗“噌——”下就冒了出来，面上是严肃道，“回母皇，儿臣也不知为何会得此福气，竟让两家公子青眼相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月华的婚姻大事单凭母皇作主！”
　　她摇了摇手，为难道，“这可不成，我现在也愁着呢！按着他们的身份，那都是作正妃的主，你一个人也不能有两位正妃，你看这么着吧，这主啊，你就自己做了吧！”
　　我心里飞快地翻着各种想法，不得不做的选择，两个都让我选……母皇这么做的用意，是想测试我看中哪方势力么？还是看我和月群的关系……落绎那清瘦寂寞的背影，清幽信誓旦旦的决心，一点一滴又映现在我眼前。
　　我低着头，紧紧咬住下唇。月群之心意，母皇不会不明。如果我选落绎……摆明是给母皇难题。以我今时今日稍有起色，又怎能一步登天和月群相提并论？
　　如果我选落绎，我所做的所有努力，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有可能付之一炬……如果凭着直觉，我，或者是月华，愿意选择的是落绎……但看过清幽那伤痕累累的手，那非我不嫁的勇气，我又情何以堪？松开嘴唇，一片腥甜泛入口舌，这才发现唇已被我咬破，竟也不觉得疼。
　　时不待我，感受着母皇灼灼的目光，我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于是我定了定心道，“实话回禀母皇，两位公子的垂青，令月华实在欣喜。思忖了半天，我也拿不定主意。他们都是绝代风华，叫任何一位姐妹都是难以做这个选择的，母皇就不要为难儿臣了吧！倒是儿臣房里那两位，求母皇允许我封其名号！”
　　母皇噗哧笑道，“瞧你，傻孩子！叫你选正妃那是好事，你姐妹几个不知有多羡慕呢。你房里那两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从小好的很，能不给他们名分么？有了正妃又不是不能娶了，想娶几个男子，为娘的还是能为你作主的。”
　　“谢母皇恩准！”我从椅子上站起，在她面前叩首谢恩。
　　“既然你们都不肯拿准儿，”母皇仿若说漏了一般，停了一下，又道：“本王可是问过你们的意见了，那我就给你们作这个主。月群那孩子我知道，从小就对尘落绎倾心一片，那本王就成全了他们，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如果你也倾心于落绎那孩子……”
　　我跪在地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母皇果然是在试探我……嘴皮动了好几下，才勉强吐出音来：“十一皇妹和尘公子是天生一对，母皇的决定甚好，我为十一皇妹……感到高兴。”
　　我不敢抬头，怕我的面色太过苍白，怕我的唇色太过殷红，只是静静聆听着，审判一般。只觉时间过的很慢很慢，终于熬到末了，在一片迷乱之中走出了大殿。
　　人生中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或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然孰是，孰非？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谁又能说得清楚……
　　抬头望天，蔚蓝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灰蒙蒙，许是要下雨了。
　　月华，你可会怪我？

　　天炎三十一年三月，天炎国现任女皇炎琳玉为膝下两位皇子赐婚：将左相尘凡心之二子尘落绎，赐予储君十一皇子炎月群为正妃；将右相云涵之三子云清幽，赐予八皇子炎月华为正妃。希望普天同庆，国泰民安。
　　另外，怜儿和飞飞同时被册封为我的贵侍，由正妃管辖，正式成为我的后宫——我更愿意说是我的家，那不可或缺的成员。
　　消息一经放出，据说就在百姓间引起了轰动，尤其是我的这一桩赐婚——从最不得宠的皇子到能与储君同时被赐婚，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关于我的各类传言一直不断。然这些大多是对我的诋毁和妄加的猜测，我听闻，也只是一笑置之，毕竟关于我还有太多的谜题，我自己都不能给出答案，又拿什么来堵住幽幽之口呢。
　　那一日宣圣旨册封清幽，怜儿和飞飞的时候，恰逢月涟到我的行宫。我以为她是来祝贺我的，刚想笑着招呼她并接受她的调侃，却为她带来的一个消息震惊不已：
　　“华姐姐，云公子——不，八皇妃前几天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据说是能证明你的紫眸从何而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