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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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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落凡是一个平凡的苏式糕点师傅,从十六岁开始拜师学艺,干这一行整整干了二十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萧落凡这方面有天赋,也肯下功夫,手艺学得好,从小小学徒爬到了溢香楼领厨的位置。
只要再过两年就可以正式收徒了,事业也算有小成,长得也不是歪瓜裂枣,却迟迟没有姑娘愿意嫁他的,每逢相亲时女孩子都说对萧落凡第一眼感觉好,可听说他的职业之后,人姑娘家就开始找路遁走,回头就说以后有空再联系。
说白了,人姑娘家就是不愿意嫁给一个做包子的人。萧落凡也无从反驳,因为他就是个做包子的。
自从一踏入了三十岁,他妈整天磨他,这不,刚刚下班,萧落凡就接到他妈催他的婚事的电话。萧落凡坐在公交车上掏出手机,对准屏幕上绿色按键大拇指向右一划。
“喂,妈。”
“小凡,上次的相亲是不是又黄了?”萧妈妈一语成谶。
“……”
“你从到大一不说话就知道肯定在心虚,不是妈说你,一个都快要奔四的大老爷们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妈不说你,你自己也不知道着急。”萧妈妈在电话那头逮着萧落凡就开始数落。
“急不来啊,妈……”萧落凡特意拉长尾音无奈道,身后的背包挤着背部不舒服,换了个方向坐,转脸对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现在的女孩眼角高,他自己也是个容易顺遇而安的人,得过且过地过日子。
“妈的同事前些日子又给介绍了个女孩,妈先帮你看过眼了,相貌长得好,脾气也顺,就是年纪有点大,不过你也别挑了,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你看你以前那些个同一个大院玩着大的,人孩子都会上街打酱油了。”
“嗯,我知道。”萧落凡应付他老妈。眼睛盯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夜景变成一条条五光十色的彩带,缠绕着这座城市的灵魂。
“你这孩子,就知道敷衍你老妈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弟也是,整天不知道和着他那些驴友滚去哪里,总是一两个月不见人,回来一趟就像非洲难民放风一样,你们两个啊,大的小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行了,行了,我去相亲总行了吧。”萧落凡最怕他妈在他耳边唠嗑,一唠开就像泄洪一样也没给上个闸门,赶紧就顺了他妈的意思。
“这周末记得回家,女孩子这次到咱们家来吃饭,你表现好一点,争取一次落实,直接上岗,明年给妈抱回个大胖孙子,你爸泉下有知也安心闭眼了。”
萧妈妈寡妇带儿,有苦自己知,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把儿子拉扯大,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的两个儿子孝顺又长得俊。小儿子不说,大儿子却迟迟没找到对象,萧妈妈认为大儿子的好条件,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谁知道,天意弄人。但是转念一想到这个周末的相亲,想象到自己抱着大宝孙走街过巷的情景,心里又像灌了蜜一样甜。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妈,我到站了,先下车,周末回家再聊。”萧落凡赶紧跳下公交车,还是没能躲过被热烘烘的汽车尾气喷了一脸。
下车之后穿过一条马路,走进回家必经的昏暗小巷,萧落凡住的地方靠近开发区,周围还算是荒郊野岭,很是安静,但是静归静,却是事故的常发地。
萧落凡运气好,从没碰上过,不过今天倒是个例外,巷子走了还没有一半,遥遥就看见了在夜黑中的刀光剑影。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小男生被一群高壮的男人推搡着逼近角落,小男生倒也没说些求饶的话,入耳的全是那些男人粗俗下流的讥笑。
萧落凡不太想管这档事儿,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热心的人,况且这年头,做什么都容易上报纸头条,他一个奔四的老男人,媳妇还没娶,还没有试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滋味就挂了,好像不太那么划算。
于是萧落凡双手插着裤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转身,打算报警,然后再抄远路回家,他也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只不过,见义巧为而已。
萧落凡相信今天黄历上绝对写着不宜出行。
只听见,小男生在他转身之际尖利地喊叫了一声,“他是我男朋友,你们要钱就问他要,我没钱的。”
整条巷子,除了他们这一帮人,就剩下他萧落凡了,小男生口中说的不是他还能有谁?好家伙,是他把小男生想得太清高了,还以为他是宁死不屈,结果是死也要也把他拉过去做个垫背的。
萧落凡很后悔今天没有穿平时那条红内裤来挡灾挡煞,人有的时候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萧落凡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的话,就应了那小男生说的话,他就是他的男朋友,因为害怕而逃走,惹得那些人转移了目标,冲上来,把他做掉了。
不走的话,直接就仨字——死定了。
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萧落凡思前想后,那帮没什么脑子的小混混直接举着闪着银光的刀子冲向他。
“各位大哥,你们为财,我为命,万事都好商量。”萧落凡一个劲地往后退,脸上堆起友好谈判的笑容,只是不知道,天黑又没有路灯,这些个人能不能看见。
“那好,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我们留你一命,你不许报警。”带头那个胡子满面的人气势赳赳地开口说道,但是筛糠似抖着双腿却出卖了他。
生手,初次行凶?萧落凡脑海闪过两个词语。壮着胆子也就不那么害怕了,把背包脱下来,拿在手里扬了扬,对着他们说,“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带头的胡子面迟疑了一下,又把伸出要接的手缩了回去,“你,你把包放地上,然后转身背对我们。”
萧落凡盯着胡子面小心翼翼地蹲下,瞄见那个小男生还傻乎乎地缩在角落不敢走,小男生大概十七八岁,穿着校服,一个劲地哆嗦。
萧落凡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他萧落凡是要舍生取义了。在多双眼睛睽睽注目下,好像电影里放慢了几十倍的慢动作把自己的包放在地上。
“快跑!”萧落凡在把包用力掷向他们的一瞬间,遥遥对着小男生高呼。在叫的同时,自己也开始撒腿奔跑。
那一帮混混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被背包打了个正着,胡子面抖落背包里面的东西,一件油腻的厨师服,一条格子纹的手帕,一瓶水,没一样是值钱的。
胡子面火冒三丈,踩了背包几脚仍旧不解气。带领着一帮人向着萧落凡逃走的方向追去。
萧落凡还是有点力气的,多年练出来的捏面团的力气……
当一群暴动份子围着他的时候,可他没能怎么地认真反抗就被捅了,噗地血一下就涌了出来,热热的,整个世界放空了一样。
“你他娘的疯了吗?谁叫你真捅?!”胡子面气急败坏地吼道。
“咦,老大,不是真捅,难道是做做样子的吗?”混混二号提着血淋淋的刀子傻乎乎地回答。
“别管了,赶紧逃!”
萧落凡倒在血泊里,看着一群乌合之众如过街之鼠逃窜的背影,真的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无端端地成为了别人的“男朋友”不说,还被捅了还几刀,估计现在肠子都露在外边。
他很想大声地呼叫,可是有血堵在喉咙里,他只能地躺在地上仰望无尽的天空,繁星点点,夜色如水。
萧落凡在他死的前一刻,过了三分之一的人生好像电影倒带一样地在他眼前回放,他已经去世的爸爸,妈妈,弟弟,工作了很久溢香楼,带他进门的严厉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