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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暮大人将她赶出来了呢,暮大人,是不是开始讨厌她了呢?玲关好门,边不安地想,边转身。
      却忽然觉得心口被锐利地一下刺痛!
      啊咧?怎么回事……天上的白云怎么变模糊了?耳边怎么全是“嗡嗡声”?
      渐渐地,玲的耳里只剩下自己失了韵律的、急促的呼吸声……

      “恶魂!还不现出原形?”
      这句话飘进耳里,似梦非梦。玲挣扎地睁开双眼:好痛,好痛啊!身体像被火烤一样!
      她低眸一看:心口中了一箭?纸做的箭?
      “那是破魂符做的箭,专门用来对付恶魂的!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那破魂箭就不会伤害到你!”
      说话的是一个白衣红裙的年轻女子,右襟系带,黑发用白绸带在背后轻轻束起,左手持弓,右手拿箭。她左边是一个与她一样打扮、年纪相当的女人,右边是一个同样白衣红裙,但年纪与玲相似的小女孩。
      她们分别唤作苗摇、苗五月、苗空。
      “不会让你为祸人间的,恶魂!”苗摇再次引弓瞄准玲,向玲射出第二支破魂箭!
      破魂箭又猛地插玲的胸口!
      刹那间,撕裂感像地动山摇,玲脑里轰然一片似要脑浆四迸!
      “……啊啊啊!——”

      玲痛苦的惨叫穿破门扉落到屋内苏暮的耳里,苏暮眉心一聚,立刻捉起散魂剑,冲出门外!
      忽然迎面袭来一股强大的气旋,将苏暮打后退了两步。
      那个似乎昏迷浮于浑浊气旋中心的,不正是玲吗!
      可恶!这才一盏茶的时间,玲就……!
      这样想着,苏暮拔出散魂剑,纵身一跃,欲要劈开气旋,救出玲!
      不想,还没靠近那股捆住玲的气旋,就被反弹出来!
      苏暮盯着昏迷于半空的玲,脸色渐黑,这时,他注意到那个为首的白衣红裙的女人,寒冷道:“放开她。”
      “苏暮,她不是人,它是一个恶魂!吸天地之暗气而化为人形的恶魂!化出形体的恶魂是最邪恶的,必须马上消灭!”苗摇道。
      记忆中那纯洁的裙裾,在绿野百蕊上欢快起舞。这样的玲,竟然是个“恶魂”?
      苏暮只觉心中莫名一怒,举剑直指苗摇:“别开玩笑了!”
      苗摇再引弓,破魂箭瞄准玲,斩钉截铁道:“苏暮,不会让你捣乱的,它必须死!”说着,箭脱弓,御风直射向玲!
      电光火石之间,苏暮奋身扑向破魂箭,意图挡住那支箭!
      不会再让你伤害玲的!

      “流血了。”这时,一旁的苗空忽然道。
      玲身上中箭的地方,竟然渗出血来!
      “怎么可能?恶魂本无形,血是有形之物,恶魂不可能会出血的!”苗摇讶异道。
      “这么说,她可能是人类,但却被恶魂附了体?”苗五月道。
      “这样下去,人类之身的她会因失血而死的。”
      苏暮听了,剑眉一蹙,下意识急转身,向昏迷的玲伸出手,呼喊道:“玲!睁开眼!”
      话音刚落,玲猛然一下瞪大双眼!
      可昔日那双美丽的眼睛却变成了一淌惊悚的死鱼眼的混白!

      下一秒,从玲身上爆喷出绝对零度的气流,苏暮等一干人被弹出几里开外,爆流同时也轻易冲破了施加在她身上的结界。
      破坏的爆流无情地剥去两边数目的绿叶,如飞蝗过境,树杈光秃赤裸,宛如一夜隆冬。
      忽然,空气里盈满绿色生命力的清新味道,苏暮转身看去,只见玲利于遍地凌叶之间,狰狞着泛白的双眼,咬牙磨齿,宛如一头蓄势攻击的猛兽。
      可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这样的玲,苏暮竟然莫名而生一种挫败感,愠怒感,像输给了谁一样,他明明从没输过!可是输给了谁呢?仅仅是那个白眼的玲吗?不是。可自己确实是败给了玲,败给了她在他身上留下的,在悄然成长的东西。
      “玲,过来。”
      苏暮这样说,如同平时唤她:“玲,走了。”一样。
      “危险!它已经完全堕入六道之外了!已经完全是一个祸害了!”苗摇忽然跑到他身旁阻止他,引弓道,“一定要在这里将它灭了!不能让它为祸三界!”
      “少多管闲事!”苏暮脸色黑得如暴风雨下暗涌的大海,伸手狠狠捏住破魂箭,符咒做的箭碰到人类,立刻软化变回纸。
      “玲!过来!”
      听到没有!我苏暮叫你过来!
      “怎么了?苏暮,你不是一向鲜有感情的吗,为何如今却独独放不开她……”苗摇说着,却戛然哑声,双瞳讶异而瞪。
      很多时候,我们还懂得心痛,并非因为自己有多难受,对于摆不脱的命运,其实我们已然却步。心中真正的绞痛,其实来自于感受到了自己的他(她)的苦痛,直到这种时候,双颊滚烫一片,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还懂得落泪。
      而她的儿子——苏暮,现在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因为他似乎看到了、感觉到了:玲现在很痛苦,他看到了她的世界,似乎在排山倒海地崩溃着。
      不然,所谓的“恶魂”怎么会淌下两行无力的泪?

      既然她不过来,那就换他过去。
      由我带你回来。

      苗摇看着儿子一步步走去,一条看不尽的绵延天梯似从他脚下生来;看着他将她深深拥入怀里,似听到他在柔声告诉她:“莫怕。”

      她似乎平静下来了。

      苗摇走了前去,见她躺在他怀里,嘴角印着一丝血痕,熟睡得恬静,惹人怜爱。其实她看起来确实像个十分乖巧听话的小女儿,肤如奶白,睫毛长长。
      转眸却发现他胸前的衣服似被什么撕咬开了一个大洞,郝然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触目惊心。
      母亲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双眉一皱,叹了口气,苦涩道:“苏暮,你这又是何必呢?”

      “即使上缴的工资卡只有马云赚的1/2083,即使下半辈子当房奴只能吃咸鱼榨菜,即使一年到头没能买件新衣服,即使一年四季也没能上次贵价餐厅阔一次。张洁,你还愿意嫁给苏世,一辈子柴米油盐,不离不弃,直至老死吗?”
      “我愿意!”
      披着白头纱的她,圣美宛若天使,十指相扣的掌心,诉说着她坚定的冀望: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披波斩棘、无畏地走下去!
      他也这样坚信着,信心满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美丽的事。
      “Kiss!kiss!kiss!”
      “手机准备好了喂!把他们的kiss照晒到朋友圈,集满99个赞就有大红包一封了喂!”
      喂、喂、喂!他可没听说过什么“集赞送红包”的喂!你们这群曾经的逗B舍友敢不敢不要见缝插针就坑他一刀啊喂!
      幸福宛若上帝居住的花园中的潺溪,柔软轻盈得像美梦一样。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一个梦。

      苏暮猛地睁开眼:冬暗的屋内,眼前是一张长木桌,转眸:玲还躺在右边的床上,昏迷未醒。巫女苗空在用巫术给她疗伤,陆机也在一边帮忙照看着。
      而他自己,竟然就这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
      真是一眼万年,恍如隔世,刚刚那个梦,梦里人是谁?

      他走到床边,发现玲已经醒了。
      “暮大人,对不起!对不起!玲、玲……”记忆中,她变成了很坏很坏的怪物,竟然试图啮咬暮大人!
      她怎么能这样呢?
      他却只淡淡地瞧着她,没像往常那样,用月华般清冷却温柔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玲失望地垂下头,鼻子一算,什么东西从眼眶奔涌而出:被暮大人讨厌了呢……

      见两个小后生在“闹别扭”,陆机脑里忽然灵光一现:这难道就是他变身为“智慧老人”的时候?
      这样想着,他上前安慰地拍了拍玲的脑袋,“职责”苏暮道:“小子!你娘没教你:作为男人就应该好好让着人家女娃娃的吗?当心娶不到媳妇失去人生的大乐趣!”
      苏暮淡淡地不搭理,问苗空:“玲的伤怎么样?”
      苗空摇摇头:“伤口自己好了,不治而愈。”
      若是普通人,中箭怎么可能不治而愈?更况者,箭中在心,更早应命丧黄泉,但玲竟然“不治而愈”?难道她真的是……?
      怎么了?为什么暮大人和陆爷爷都这样盯着她看?玲心里被盯得毛毛的。
      “但是,她身上闻不出恶鬼的味道。”苗空又道。
      玲听了,大吃一惊,捉着苗空的手问:“你说什么!我是鬼?玲是鬼?怎么会这样?”转头渴望地看着苏暮,“暮大人!玲怎么可能是鬼?玲不是鬼!”
      她都急得、怕得哭了,可苏暮却依旧局外人一般,清冷地瞧着她。
      “睡吧。”他说。
      暮、大人……
      玲无力地垂下头,两颗圆滚滚的泪打碎在小小的手背上,她垂头丧气答道:“是。”

      突然,陆机觉得眼睛被什么类似剑光的光影晃了一下。
      低头一看,却发现苏暮的右掌心“吃”住类似剑尖的锐器,又像是那剑尖钻进他的右掌心中,像一条吸血虫,扭动着滑溜溜的虫身窜过皮肤,窜向内脏。
      陆机脑里灵光一闪:难道是……!
      这样想着,他赶紧一步上前捉起苏暮的手,先用舌头舔了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再用力捏紧苏暮掌心中被“吸”进的剑,硬生生将它扯出来!
      像拔河一样,一方煎皮拆骨,活生生如锯齿磨扯,另一方钻血穿肉如贼蛇游窜五脏,就算是苏暮,也不堪忍受,厉声惨叫。
      “暮大人!”
      “不要过来!”陆机立刻厉声喝住玲,又紧急吩咐苗空:“在我床边的柜子里找到四把红缨匕首,分别插在屋子四角,然后赶紧和玲一起离开!”
      苗空立刻照办!
      “散魂剑吗?老身早料到这新魂必定邪恶,到底是从上百死魂中孕育出来的,就算要饮血筑身也不出奇,可万万没想到,此魂竟贪婪到吸食人魂!”陆机启用真力与苏暮体内的散魂剑撕扯,撕扯处像利刃随意割划白纸,满掌是血。
      “不过,几乎完全被散魂剑吃了还全然不觉,世子啊,看来你今生的魂也不是什么善良的魂啊!”陆机玩笑道,额边却已青筋突起,细汗淋漓,“如果将剑抽离了,以后你可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啊!”
      可是,陆机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量远不及散魂剑的力量。
      可恶,新魂的邪魄有这么强吗?难道说……是世子的魂在吸引剑魂?
      “啊!!——”受伤如狮兽在咆哮。
      这时的苏暮,双眼血红,盖过了瞳孔,还郝然长出两只獠牙!
      玲见着,无助地哭了。当一直坚信不疑的支柱瞬间荡然无存之时,你会变得焦虑,心中如热油翻滚,煎着不安,再也没有一处容身的地方,再也没有一处融得进的地方,孤立无援,教人怎能不无助?
      她下意识地,向苏暮走去,声音颤抖着:“暮......大人?”
      “滚开!”他吼她。
      玲霎时被吼住了,脑里一片空白,心里只剩下一种愈发难过的感受,化为再不敢言,又变成泪。
      此时,苗空已在屋子四角插好红缨匕首——布号结界。
      “快离开!”陆机催促两个小孙女:情势不妙了!
      苗空点点头,立刻带玲跑出去。
      门关了。
      屋外清风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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