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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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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海里突然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身体巨大,非常凶猛,有不少出门捕食的族人都受了伤或者再也没回来,鲛王加固了结界,谁也不准再出去。
小鲛人呆在他的贝壳房间里,抱着一堆珍珠和宝石,这是他过去最最喜欢的东西,可现在再看却没有原来那种欣喜愉悦的心情了。他太想念他新发现的宝物了,那绝对是这世间最美丽最好看的,再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他了。
那他会不会被别人抢走呢?海里的怪物会不会伤害他?小鲛人不安地游来游去,最终下定决心要出去看看他的宝物。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一路上小鲛人都没遇上什么怪物,而他心心念念的宝物正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手里还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会不会是他要送自己的礼物呢?小鲛人这样想,或许他也会想念自己呢。小鲛人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比原来游得近了些,同时也发现,他手里握着的闪闪发光的东西,竟然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的剑!
小鲛人不知道,自己身后蛇行般迅速伸来的触手。他只看见那把闪着寒光的剑朝自己飞来,小鲛人眼里露出悲伤的神色,自己明明那么挂念他,果然人类都是可怕的吗?
然而那把剑还没到眼前,身体已经被什么缠住。小鲛人低头一看,那是一条半透明的像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比手臂还要粗好几圈,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纵横交错,蠕动着收紧,恶心极了。
风声在耳边掠过,腰上的紧缚敢已经松了下来,还未来得及高兴,又被重新缠住,而且变本加厉,脖子上也被缠了一条。
也不知是何时,他已经到了眼前,明明长着两条腿,却踏在水面上,挥剑斩断缠着小鲛人的触手。然后飞掠到小山一样巨大的怪物身边,来不及看清动作,只听见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竟然融在了海水中。
多年过去后,小鲛人却发现自己能想起他每一个动作,如何身轻如燕地飞掠到怪物身边,如何挥动着手中的剑。白衣黑发在风中舞动的样子,和那双清澈的黑色眼眸,留在脑中再也挥之不去。即使那时他已经不在了。
“那时候你根本不理我,我苦苦纠缠了几百年,你才终于肯看我一眼。你不知道,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时我有多高兴。”
“是因为你傻。”
青檀扬唇笑了笑,脑中忽然出现一条怀里抱着珍珠和宝石追在自己身后的小鲛人,同时还有一些细碎的画面。眼里的笑意骤然散了,露出几分痛苦之意。
“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痛?”苏木捂住青檀的头,轻轻按着,“我刚刚记起来的时候也头疼,很快就好了啊,别怕。”
青檀按住苏木的手,“没事的,小木。其实我只是害怕,如果想起来以后会变得像原来一样什么都不懂了。如果真是那样……陆离要怎么办。”
苏木愣了愣,眼里氤上一层水汽,他张开手臂,将青檀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一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你不明白吗?他们早晚都会离开我们的……你真能忘了才好,要不然就会伤心难过。不过还好,我还有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青檀,别怕,别怕……”
说着说着,眼泪先流了下来,不知安慰的是青檀,还是自己。
陆离与秦归云对视一眼,彼此眼里的心疼和苦楚都看得分明,只不过也都心照不宣。
秦归云叹了口气,“好在他们还能作伴……罢了,越想只会越难受。只怪天地不公,可既然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我说你……及时行乐啊。”
陆离也笑了笑,“话是这样说,不过倒是秦兄你,还是节制一些才好……”
最后一个字湮没在一声尖叫中,只见一女子从对侧等我一间房内跑出来,满脸的惊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她身后寒光一闪,人已经倒向前,露出后背被一刀豁开的狰狞口子,再深一分,人便会直接断成两截,已经没有救了。
正是回房休息的时候,回廊上有几个人,恰巧看到这一幕,都吓得不知所措,一时惊叫声此起彼伏,而女子跑出来的房间隔壁,就有一对中年夫妇。陆离并没有时间赶过去,眼看着寒光一闪,男子将身边的女子狠狠推开,那一刀正从他的颈边落下,人头并着半截肩膀一起落地。
人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就是跑开,这么一跑,更是把路堵得死死的。几个人住的房间在三楼,下面是客栈的大堂,从这侧到对面少说也要三十米。陆离目测过后,便跃上栏杆,在柱子上借力一蹬,人已经稳稳落在对侧的回廊上。
杀人的并不是什么妖魔,而是一个神形癫狂的男人,毫无章法地见人就砍,虽然如此,手里的动作却是灵活的,他用得那把刀也实在锋利,竟能将人骨削断,更别说回廊上的栏杆,砍过便齐齐断了。
男子腰间挂着一块很是眼熟的玉佩,不过多看了一眼,一个没防备,刀已经挥了过来。陆离堪堪躲过,手臂上被划了一刀,衣服立马破了,露出一道不深的伤口。
又一刀挥至面前,陆离后退几步,看准男人手里动作,在他挥刀的瞬间跃起,踩上刀身借力跃起,一个翻身人已轻巧地落在男人的身后。男人反应不及,还未来得及转身,颈部被一掌劈下,人便如同卸了发条一般软倒在地。
这人有些面熟。陆离将人翻过身来要仔细看看,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正是方才分神看的那一块玉佩。陆离将玉佩捡起来,触手质地细腻温润,上面刻着灵芝云纹,中间有一个“歌”字。
季长乐死时,手里握着的也是这样一块玉,上面刻着的是一个“乐”字。细看之下两个人眉眼和鼻子也十分相似,只是嘴唇一个薄一个厚些。又曾听见季越叫季长乐叔叔,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季越的父亲,名字的话,大概就是季长歌了。
陆离想起当天晚上季长乐似乎是有所求的,如今又见季长歌如此情形,那他要说的事情,也许就和这个人有关。
“陆离。”秦归云走过来,见陆离若有所思所思的样子,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陆离摇摇头,“大概见过他的家人。”
对于季越和季长乐,陆离一直心存愧疚,若是没有住进去,他们也许就不会死,同时又觉得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陆离把季长歌扶起来驾到肩膀上,“他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我想先把他带回房间,这里出了命案,官府的人应该快到了,秦兄帮个忙吧。”
“好吧好吧,反正即使我要反对你也不会听,看好他就行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木和青檀打开房门,一起走过来,苏木眼眶还有些发红,青檀倒是与平常无异。
“先别问了,把你的房间收拾一下空出来吧。”秦归云道。
苏木看看陆离和他脖子上驾着的人,面上虽有疑惑,却没说什么,乖乖回房收拾了。
陆离将昏倒的季长歌放在床上,为了避免他醒来再次发狂,陆离拿出笔和朱砂,画了两张符纸贴在床的两侧。那是缚灵咒,无论是妖还是普通人,都能被困在里面,但如果里面的人力量太强,还是能出来的。
如今妖魔作乱,官府也没什么办法,对这种事正避之唯恐不急呢,再加上秦归云又有官印,说话有分量,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由于不清楚季长歌的癫狂之症到底是什么原因,陆离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想来想去还是画了一张符。与缚灵咒不同,这一张是驱除妖邪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试一试总是无妨的。
陆离将符纸贴在季长歌的额头上,谁知刚刚碰到,人便剧烈地挣扎起来。如此看来,果然是有妖邪作祟。有的妖邪在祛除时是很容易的,除去后人便无事了,但有一种则不然,非但难以彻底祛除干净,对于人来说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需要慢慢引导出来。
难以判断是哪一种,陆离怕会伤人,迅速将符纸拿开。季长歌却猛地坐起,一口黑色的血喷在被子上,一只只豌豆大小的黑色小虫从里面蠕动着。
陆离却扬唇笑了,这不过是种十分低级的妖,附在人身上会让人变得癫狂嗜血,所以季长歌才会见人就砍。但这种妖是很好除的,对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修养几天就好了。
“陆哥哥,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被一种妖缠上了而已。”
“没事就好。”
陆离将脏了的被子拎起来,“这个我要去烧掉,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好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和青檀在一块吧,别单独在这里。”
“好。”苏木答应着,神色却有些迟疑。
“怎么了?”
“陆哥哥,你知道吗,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我怕他看见我……会想起原来的事……”
陆离想起他与秦归云听见的两个人的对话,青檀之所以不肯恢复记忆,全都是因为自己……
“就算他想起来了,难道会忘了我吗?别傻了,快去吧。”
苏木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对啊,怎么会忘了你呢!我这就去告诉青檀,这样他就能又记得我,又记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