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闪亮亮》冬瓜茶仙人

3、第 3 章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侍卫官看了一眼沙漏，正想咳嗽一声提醒玻尼时，玻尼已经站起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向他提了一个要求。

　　“站远一点儿？”侍卫官重复了一遍。

　　玻尼点点头：“请尽可能远一些，我——”不希望有人受伤。

　　侍卫官虽然不明就里，但本着尊重的心态，他还是尽责地把围观人群都疏散开来。

　　人们远远地看着最前面的玻尼，他的背影实在有些单薄，这样一个人，能对那块石头做什么呢？

　　就在大家都踮脚张望的时候，一阵比十头巨兽同时咆哮还要可怕的怒吼声响起，甚至让坐在王宫里的国王身下宝座都颤动了！

　　“发生了什么事？”侍卫官大声喊道，但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虽然也跑出了一段距离，但玻尼也被声浪掀得打了个滚，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直到等待脑海里尖锐的鸣叫声渐渐平息后，才挣扎着要站起来。

　　一双手穿过他肋下，轻松地把他提了起来。

　　玻尼在头昏眼花中看到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青年把他放平：“没事吧？”

　　玻尼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只好摆了摆手。

　　“刚才那是什么？”青年问他。

　　玻尼眯着眼睛去看，尘土还在弥漫，不过视野已经渐渐清晰了——那块堵着泉眼的石头，已经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石块。

　　……成功了？玻尼迟钝地想。

　　那样巨大的石头，玻尼本人是无论如何都推不动的，就连和公山羊角力，他也不一定都能赢呢。

　　所以他只好在规则上想办法：那个山羊胡大臣只说了“移动”巨石，并没有限制移动的方法。

　　所以玻尼打算借助一点外力，只是他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强大。

　　半个月前，一个技术性错误让他的实验室毁于一旦，如果不是他当时正好走出室外，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虽然实验室成了废墟，但玻尼还是想办法找到了自己犯下致命错误的原因——某些石头提炼出来的成分相互混合后，遇到火能产生雷霆般的愤怒，会摧毁周围的一切事物。

　　为了今后的安全着想，玻尼研究了好久这种成分的比例配比，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即使已经仔细计算过，但亲眼看到这股粉碎石头的威力还是把玻尼吓得不轻。

　　青年看看玻尼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又看了看已经碎开的巨石，转头寻找侍卫官。

　　侍卫官还在远处，跟周围所有人一样张大嘴巴，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恐惧。

　　于是青年走上前，拿过侍卫官手里那卷长长的羊皮纸，找到玻尼的名字，在上面画了一个表示通过的圈。

　　“第一个考验结束了。”青年这么说着，把羊皮纸还给了侍卫官。

　　这下，再没有人说玻尼是个小骗子了。

　　实际上，等传到国王的耳朵里时，玻尼已经变成了一个“能够控制雷电”的屠龙人。

　　这么以来，玻尼相对单薄的体格也有了解释——冒险的勇者有时候也不是完全依靠蛮力的啊。

　　经过第一次考验，能够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他们都被带到一个巨大的房间里等待。

　　山羊胡大臣每隔一阵子就按号码领走一个人，却绝口不提那个人将面临什么样的考验。

　　“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体力不够的话，脑子就需要动得快一些。”大臣这么说：“要成为安妮公主的丈夫，空有蛮力也不行，智慧也是必不可少的。”

　　智慧这个概念很抽象，譬如老羊倌常常说玻尼是个聪明的孩子，但胖厨娘却说他很傻。

　　所以玻尼有点信心不足，只能偷偷在袍子里捂紧他的工具包——在离开山谷之前，他把实验室里幸存的一些小工具材料都带上了，作为一个准炼金术师，这些装备必不可少。

　　他的号码很靠后，随着等待时间过去，房间里的人所剩无几。

　　黑发青年半靠在墙上，注意到玻尼的目光，朝他笑了笑。

　　玻尼有点不好意思，他以为自己的偷瞄足够隐蔽，但还是被发现了。

　　“时间过了很久。”玻尼结结巴巴地找话题：“只剩我们几个了。”

　　青年点头：“我叫尤来亚。”

　　“哦，我叫玻尼。”玻尼忙说：“玻尼勒比亚。”

　　“你干得很出色。”尤来亚说：“那个是什么？雷电魔法？”

　　玻尼犹豫了一下：“不是魔法，只是一点小技巧。”

　　“了不起的技巧。”尤来亚说：“怪不得你能够屠龙。”

　　“不不不。”心虚让玻尼很慌张：“那只是一个夸张的称号罢了。”而且他还是个冒牌货。

　　“我不那么觉得。”尤来亚说。

　　玻尼摇头：“没有人能真正杀死一头龙，也没有这个必要，所有生物的存在都有神赋予的理由……我只是运气好，碰巧见过龙。”

　　尤来亚若有所思：“是吗？”

　　玻尼有点拿不准他这句反问是在质疑还是嘲笑，天神在上，他这两天收到的质疑和歧视已经足够多了——他现在甚至不确定在这种场合下，把自己的身份定位成牧羊人和屠龙人哪一种会引来更大的嘲笑。

　　说不定这个谎撒得一点价值都没有。

　　玻尼心里十分沮丧，但他还是努力挺了挺胸脯：“是啊，龙可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尤来亚说。

　　玻尼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尤来亚会对自己屠龙人的身份这么感兴趣，但他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个人，可是他的竞争对手啊。

　　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也由不得他反悔了。

　　要是这时坦白自己的身份作假，一定会被赶出去吧，说不定还会受到惩罚。

　　“我不想骄傲自大。”玻尼咳了一声：“但那是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确实足够我引以为傲一辈子。”

　　“但那其实是一次意外。”玻尼压低声音：“您也看见了，我并不强壮，原本的志向也不是当一个勇士。会碰上传说中的巨龙完全不在我的人生计划中，当时……”

　　“四十二号！”山羊胡大臣突然出现，打断了玻尼的即兴演讲。

　　尤来亚转过头：“你注意到了吗？”

　　“什么？”玻尼傻乎乎地盯着大臣看。

　　山羊胡大臣的胡子看起来还是那么白，长袍一尘不染，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尤来亚意味深长地看了大臣一眼，点点头道：“我是四十二号。”

　　当他走向大臣前，对玻尼说了一句话：“我闻到了血的味道，看来智慧的考验也充满了意外。”
　　玻尼睁大眼睛。

　　***

　　等轮到玻尼的时候，尤来亚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立刻得到了解释。

　　“那是……什么？”玻尼不敢置信地问。

　　一片不大不小的草地被围栏圈了起来，角落困着一头暴躁的大狮子，正在不断地转圈低声咆哮。

　　“考验内容。”山羊胡大臣说：“等你爬到树上后狮子会被放出来，如果你能够不受狮子干扰拿到草地另一边的银杯子，就算通过。”

　　玻尼看着那头狮子，恐惧的感觉仿佛变成了一根尖刺，一下子从他脑袋顶贯穿了整个身体。

　　大概是他的表情实在很诚实，大臣又说：“放弃也是智慧的一种体现，有人一看到狮子就决定弃权离开了。如果你预备试一试，就带上这个哨子，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吹响它，王宫驯兽师和猎人会来救你——前提是你还活着。”

　　玻尼呆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陌生得不像自己的声音说：“请把哨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