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回到1987》萝卜秧子

4、第一餐

　　作为一个冒牌“先知”，也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改变该改变的，保留该保留的。至于做不做得到，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重生日记》

　　等到比楼丰华晚了一步的楼盈秋也到家的时候，饭香已经很浓烈了，走近了还能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是锅巴正在结成的声音。

　　好久没吃到锅巴的楼盈秋“闻”到这个声音，唾液腺就开始分泌了，眼里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真的是很久没吃到这种真正用土灶烧出来的，属于煮饭副产品的锅巴了。这种粘中带脆又香又糯的味道，是后来那些用专门的做锅巴方法做出来的锅巴，所无法比拟的。

　　不过，想烧出口感正好的锅巴，也不容易。火候不足，锅巴不会形成，稍微过点，又容易硬了焦了。成年后楼盈秋试着烧过不少回，也不知道是“烧饭”这一技能长久不用生疏了，还是后来的柴火太好火头太旺，反正十次里最多能够成功三四次。

　　好在现在用的，都是很不耐烧的各种秸秆，控制火候并不难，尤其有像楼母这样经验丰富的指挥者，又有楼盈冬这样认真专注的执行者。

　　楼母他们正忙着用另一口锅炒菜，看切成了小段的青菜和边上碗里的豆腐，应该是青菜豆腐了。

　　而她们目前的问题，是要等着油化开，油壶里，本应该是液体的食用油，完全成了固体状，根本挤都挤不出来。

　　这个时候，本地的种植和养殖习惯决定的大家吃的油，主要有三种：棉籽油菜籽油和猪油。

　　春季油菜籽收上来后，就开始吃菜籽油，等到秋天，棉花收了，有换成棉籽油，期间一些人家比如像楼家这样的，会熬点猪油调调口味。

　　按说，按季节吃油，一直吃最新鲜的油，算得上是个健康的好习惯。可问题是，猪油不说，棉籽油和菜籽油，前者的饱和脂肪酸含量远高于后者，也就是说，冬天吃的棉籽油，是一种遇到低温很容易冻住的，而夏天吃的菜籽油却是在零度附近都不大容易冻住的。

　　楼盈秋对冬天时候的各种给油壶解冻是印象深刻，它们伴随了她离家前的每一个冬天。期间遇到的各种“乐子”数不胜数。

　　有直接放太阳底下晒一整天，结果就解决了一顿晚饭第二天继续冻住的。有太阳不好，晒了也白晒一天下来油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有直接在锅里加水烧热了把油壶放进去解冻，结果一不小心锅太烫，差点把塑料油壶给化了的。更有直接放在灶火前加热，锅已经冒青烟油却还没解冻急得团团转的。

　　小时候的楼盈秋，想当然地认为，所有的油，在冬天都是冻住的。等她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改吃各种调和油了。而且由于工艺的进步，除了那些要靠“会冻住”来证明自己身份的，“油倒不出来”的麻烦一般是不会遇到了。

　　说到现在这些“更天然”的食用油，上辈子的楼盈秋在后来，也遇到过不少怀念小时候的猪油拌饭和具有浓郁香味的菜籽油的，可惜他们都是找不回童年的“美味”了。

　　而有了这个机会的人，见到棉籽油难免想到棉酚提干净没有，看到猪油忍不住考虑它们的饱和脂肪酸和胆固醇含量，想到菜籽油又惦记里面的芥酸含量以及让它们具有独特香味的芥子油苷会不会超标。

　　不过，楼盈秋也就是想想而已，反正，上辈子，她也是这么吃着长大的，也没出什么问题。而且，等以后遇到那些怀念过去“美好时光”的叶公们，她可以用现在的亲身体验，告诉他们他们所怀念的，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想象中的。

　　至于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提醒大人们一声，让他们把菜籽油与棉籽油的使用期换一下？她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否定了这个“无趣”的想法。童年的记忆里，要是少了这些手忙脚乱的油壶解冻过程，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有现在的艰难做对照，大家才会珍惜以后的各种“方便”啊！

　　“有什么事这么好笑的？你们两个人也不小了，怎么就一点不懂做事的？油每天都要用的，不晓得早点化化好？”楼母的唠叨打断了楼盈秋的思绪。

　　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傻笑，楼盈秋终于发现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太“欢快”了点。上辈子可从来没有这种没事就傻乐的经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喜魄的影响了。

　　真是幸运，自己最先感受到是，是“喜”。其他不管是怒、哀、惧还是恶和欲，都是更加负面的情绪。至于爱，情深不寿她才7岁，就算是亲情她也受不起啊。

　　忍不住开始脑补她与楼丰华姐弟情深的样子，太可怕了，楼盈秋相信，再这么想下去，她的爱魄别想再有了，到时候自己就将重新诠释“累感不爱”的含义。

　　灶膛前的楼盈冬在楼母的唠叨里，努力地把油壶更靠近火源些，希望能化得快些，却又不敢太近，怕被火苗燎着了油壶。

　　至于楼盈秋，呵呵，完全不受影响。反正楼母自己也总是不记提前弄好的，不然今天这么个大晴天，她要记得在太阳底下晒一晒，不就好了？

　　被指挥着去摆放桌子凳子的楼盈秋，自认为很“大度”地，没把心里的吐槽说出口。毕竟，那个唠叨的人，是现在也挺不容易且还算称职的母亲，即使后来彼此之间矛盾无数，母女之情所剩无几。

　　饭桌上，最后也只有他们四个人。摆了六幅碗筷的楼盈秋自然又招来了楼母的一顿唠叨：“几个人吃饭都不晓得，你还能记得什么？读书读书，都读哪里去了？”

　　这有关系吗？楼盈秋总不能说自己根本不记得，家里的大人们，这个时候都在从事什么工作吧？

　　她只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楼父曾经是做过一段时间的包工头的，估计就是这个时候了。所以目前，楼父和楼家爷爷大部分时间，应该都是住在外面工地里的，回家的时间不多。

　　虽然不记得确切的时间，应该也要不了多久了，很快，楼父就将从一个挥挥手“小弟”无数的包工头变成她记忆力那个“邪魅狂狷”的霸道厂长。

　　不过，想到那个厂，楼盈秋轻轻皱眉，，如果能让楼父不去接手那个印染厂，让那个印染厂就这么顺利倒闭，倒也算得上是她重生的一个重大意义了。

　　想到别的重生者们，都在想办法让自己或者自己家早日飞黄腾达，她重生后准备谋划的第一件事，却是掐断将让自己家真正发家致富的途径，大概也能算是独一份了？被自己的“与众不同”愉悦了的楼盈秋，差点“嗤嗤”地笑出来。

　　即使后来跟家里的关系不好，楼盈秋倒也不至于希望家里一直贫困下去。虽然家里就算发达了，那也基本都是属于楼丰华那小子的，但是，在她能自己养活自己前，家里有钱没钱，也是会直接影响她的生活水平的。如果可以，她当然也希望自己家早日发家，起码得像上一次那样，能有钱到让楼母看不上地里的那点出息，放弃种田，有足够的时间来操持家务。楼盈秋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步上自己大姐的后尘，天天放学有一堆的家务活等着她。

　　可是，印染厂，确实是不行的。虽然先发展后治理是这个时代无可避免的选择，但是，有些事，是不可逆的。也许污染的水土总有一天会被治理，可消逝的生命却是回不来了的。

　　楼盈秋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必须发展的社会，但总可以尝试着，让自己家不要成为“破坏”的急先锋。

　　或许那样，有些悲剧就不会发生。

　　楼盈秋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坐在她两边的大姐和小弟，都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印染厂的事还很遥远，关键的当事人也不在，现在的第一任务，是品尝重生后的第一餐，看看那些美好的“记忆”有多少真实性。

　　或许是饿了，米饭比记忆中的更香，锅巴只结了薄薄的一层，还附着了一半黏黏的米饭，咬起来又脆又软。十月中旬才收上来的晚粳米，没有经过任何额外处理，正是最新鲜的时候。

　　青菜豆腐味道却一般，青菜新鲜却不鲜嫩，豆腐也不如后来那些盒装的嫩滑，而且，整个菜里，楼盈秋总觉得，带了一股棉花的味道。当然，她没吃过棉花，但就像她不喜欢吃芹菜是因为嫌弃芹菜带了一股青草的味道，这种判断，都是出于一种没有道理可讲的直觉。

　　几盘蒸菜里，味道最好的是腌肉，应该是自己家腌制的，肥瘦配置比后来超市里买的好，味道也更清净，没有超市里腌肉总会带着的各种奇怪味道。可惜，这个好东西，量少了点，在她夹第二块的时候，就被楼母不自觉地瞪了一样。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直接把剩下的都夹进了楼丰华的碗里。

　　“这么咸，我不要吃这个。”看，人家还不喜欢吃这个呢，哈！楼盈秋瞬间觉得平衡了。

　　只加了点酱油的蒸芋头，香糯粉滑，外咸内甜，也很让人喜欢。而只加了水蒸的“腌白菜汤”，味道一般，不过楼盈秋如愿地将菜心夹回了自己的碗里，因而格外满意。

　　总之，作为一个对肉食没那么大嗜好的偏素食动物，楼盈秋对重生后的第一顿还算满意。

　　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目前也还不是肉食动物的楼丰华，少吃点炒菜。目前这个棉籽油的提炼工艺如何，她实在是一点概念都没有，所以油里可作为口服男性避孕药的棉酚含量如何，也不好说。不过，反正他好小，也没那啥可以杀的。再说了，就目前周围的人口出生率来说，也应该可以说明这油还是安全的吧？

　　楼盈秋还在操心他的后代问题，楼丰华却是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放学回家的问题，突然就开始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