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词》漓聍

4、议亲

　　从包袱里找了身男装换上，我俩便翻墙出去吃饭。
　　我离京许久对京城已经不再熟悉，便由司洛带着去吃街边小吃，之前与司洛混迹的时候，每日俩人一起吃吃馒头干粮，或者去张嫂摊子吃一碗馄饨倒没觉得什么，现在知道了他是小王爷，总觉得他这个王爷做的太平易近人了。
　　司洛替我去买了十串羊肉串再加上一碗酒酿圆子跟我找了个空位坐下，递给我几串，我闻着久违的孜然味心满意足，咬了一口赞道，“与在三十六国吃的味道颇像。”
　　司洛也咬了一口，与我开始说正事儿。
　　“我与楚恒潋保证我俩订亲以后就去游山玩水，绝不影响朝政打扰他的布局，再加上我辈分大他一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他要我手上的兵权和旧部的人的控制权，这点没谈拢。”
　　我压低了声音问他，“兵权不是在我爹手上么？”姜大将军军功浩荡手握天下重兵，这是众所周知的。
　　“唔，其实先皇有令除非紧急到江山社稷，兵权必须由两人协商掌控，两个虎符拼在一起才能过调兵，虎符一块在你爹手上，一块在我和楚恒潋手上。”
　　“什么叫你和楚恒潋手上？你们又把虎符摔了一遍？”我用一种‘天哪你们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的眼神看了看司洛。
　　“……”
　　我见司洛一副鄙夷的表情，只好耸了耸肩，“你决定就好，楚恒潋同意不把我招进宫不往你后院塞女人就行，你别为了我让步太多……不过你也不会。”
　　司洛点了点头，“卿甚懂我。”
　　我干笑了两声，如此便放下心来，与他交代了一下我爹的态度，让他明日早点来我府上来商量定亲的事儿。
　　司洛对于“不要睡懒觉”这个要求露出一副比较为难的表情，我只好与他把时间改到午后，又塞给他两串肉串，司洛才欣然同意。

　　第二天早上我毫不客气的睡到了午饭的点儿，小丫鬟和青风轮番上阵也没有把我弄醒，无奈只得请来了我娘。姜夫人对把我弄醒很是有一套，直接糊了条湿帕子在我脸上，吩咐下人，“二小姐再不起来你们就给她泼凉水。”如此一来我再也不能在床上继续躺着了。
　　春日三月，娘亲你就不怕我着凉么。
　　照例被插了一头金钗挽了个走路摇摇欲坠的少女发髻，手上还被戴了两个金镯子，眉间贴了朵小梅花，我一脸僵硬的被我娘领去了正厅。
　　还没进正厅就听见司洛与我爹谈笑风生的声音，我被我爹养到十九岁都基本都见他笑过！司洛才是他亲生的吧！而且说好的午后才来呢！
　　我愤愤不平的怒视司洛，就被姜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腰，“端庄点！”我只得低眉敛目装出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心想吓死楚司洛。
　　见我低头小步随着我娘走进正厅，整个正厅就安静了，我抬头看了眼司洛，他正默默地打量着我一身宫装满头金钗，半晌勉强摆出一个笑脸，跟我爹我娘说，“令爱今日这样一打扮，甚美。”我清楚的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至于平时嘛呵呵呵呵。
　　我娘笑的更甜了。
　　因为没睡醒，我用一只手勉强撑着下巴听他们讲西域三十六国的奇闻异事，并装出一副‘好有趣我也好想去’的表情来敷衍姜夫人，不知过了多久，姜大将军大手一挥与司洛说，“那日后青云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我娘接着迅速补充道，“是啊，青云从小体弱，但是性子还是温婉贤惠的，日后你要多担着些。”
　　司洛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温和的笑容，“一定一定，能够娶得青云这样贤惠的王妃我定好好待她。”
　　我觉得我们全家加上楚司洛都太会做戏了，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很贤惠了。
　　一定是我以前太谦虚了没有发觉自己这么多的优点。

　　司洛在我家用了午膳之后便找了个增进感情的借口把我带了出去，我连声称好，还未开口表示要换套衣服再出门，就被我娘连推带塞的扔上了司洛的马车，我丝毫不怀疑她回府后会立马找个先生把我和司洛的生辰八字测上一遍。
　　我坐上马车看着自己脚下的绣鞋手上的金镯子欲哭无泪。
　　“戴着吧，挺好看的。你这么一打扮倒还真是能见人诶。”司洛伸手帮我把一根金钗扶正，试图安慰我。
　　这种安慰显然适得其反，我严肃的对他说，“你能别说话了么，让我安静一下。”
　　“哦。”司洛闭了嘴，从车上抽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半晌我觉得不对劲，将军府与王府那么近，怎么开了那么久，便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宫里啊。”司洛答得心安理得。
　　宫里有楚恒潋，去宫里等于去见楚恒潋，我觉得我杀了司洛的心都有了。
　　“楚司洛，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啊！”我气急。
　　他无辜的扑闪着眼睛，“不是你让我别说话的么？”
　　我无语凝噎。
　　“不去见楚恒潋，我们去见我母妃。”司洛见我开始四处找能够杀他灭口的武器，赶忙解释道。
　　我有些紧张，“订个亲而已，不用这么正式吧？”欺骗老人家的感觉总是不好的，而且万一碰到楚恒潋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局势怕是得成婚了，”司洛皱了皱眉头。
　　我惊讶，“哇，楚恒潋是怕我被别人抢去了还是怕你被别的女人勾搭了？”
　　“后者概率大一点。”司洛严肃的回答。
　　“……”我对于他的自信无言以对，只好摊手表态，“要是真的成婚我也没意见，走一步是一步吧。”其实司洛能提出来成亲而不是订亲我也挺高兴，毕竟我们全家苦心经营那么多年，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被牵制，能坚定立场是最好。
　　司洛意外的没有和我打趣，若有所思的继续低头看书，我只好百无聊赖的撩开窗帘看风景。

　　楚恒潋的寝宫与朝堂是与后宫是分开来的，自从他三年前登基时候纳了皇后还没有选过妃，所以后宫很是空旷，也不必担心司洛这种王爷乱逛会碰到什么妃子，侍卫们便坦然的把我们的马车驶到了司洛母妃住的正殿门口。
　　司洛的母妃太皇何太妃才四十出头的样子，当年生下司洛受尽宠爱，太皇去世的早她也早早的升了太妃，然后是太皇太妃，没有经历太多勾心斗角，据说脾气也很是和蔼。
　　司洛刚领我进门何太妃就起身拉过我的手称赞道，“多俊俏的孩子呀，瞧这小模样是不是刚及笄啊？”
　　“她已经十九了。”司洛看了看我的脸，默默的打断何太妃的话。
　　我和何太妃同时瞪了他一眼，何太妃大概是觉得与我很默契，继续与我说，“我们家司洛自小被宠坏了，你啊要多担着点，你看他那么多年没有娶亲连个妾都没有纳，我都急坏了。”
　　太妃，据我所知他调戏过的女子可以从这儿排到宫门外面啊。我瞥了一眼司洛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不是，听说他终于要订亲了，还是姜将军的女儿，这敢情太好了。瞧你这娇娇怯怯的样子啊，我就想起了我刚入宫的时候。”
　　我分明看到司洛的嘴角抽了抽，用嘴型跟我示意：娇娇怯怯。
　　我不再看他，配合何太妃的话低下头去做娇羞状，何太妃便更开心了。
　　“我看四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不如我明日就跟皇帝要了圣旨给你们赐婚。”何太妃继续说，我抬头用眼神询问司洛，大概这才是他此番带我见何太妃的目的吧，毕竟订亲这种事情还是不保险，各方还是会害怕我们订了之后毁约各自嫁娶影响大局，最好还是我们两家成亲以表中立。
　　司洛沉吟了一下，说“好，那谢谢母妃了。”
　　我继续低头做娇羞状。
　　何太妃高高兴兴的去娶了一个她的玉镯给我仔细戴上，“这是当年先皇送给我的，我就想着哪日洛儿要成亲了给他小媳妇儿戴上。”
　　我不知如何是好，司洛冲我微微点头，我只好让何太妃给我把玉镯戴上，细细的羊脂玉中有万千光华流动，我却想着要是何太妃知道我早晚要和司洛和离她得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