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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悲凉溢成江 ...

  •   高崖第二天听到宫女们谈论皇帝昨晚宿在凤仪宫时,总算稍稍想通了那么一点儿。雲宁是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着天底下最大的后宫,他的女人,可以从龙辰殿排到上京城城门口,还不带重样的,而且都是各种各样的美女,环肥燕瘦。如果他每个人的醋都吃上那么一点点儿,那他还不得把自己给酸死。反正雲宁宿在妃子那里又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那他还计较什么。男人嘛,不要太小肚鸡肠。虽然心里这样安慰和劝导自己,但是高崖还是觉得心情不怎么美妙。
      于是直接承受高崖心情不美妙所带来的后果的雲宁有了深刻的领悟,以后千万不能让高崖心情不美妙,不然对方会可劲的折腾他。
      高崖提出的一系列政策举措都在雲宁不遗余力的支持和实施下渐渐取得成效,两人的感情也越发的深厚起来。
      雲宁依然我行我素的不临幸其他妃子,就是太后和众大臣闹得他烦了,他也绝对只会去皇后的凤仪宫,其实去了也是陪长公主,要不就是和皇后下棋,皇后是上京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都精通,再要不雲宁就是在凤仪宫批阅奏折。
      雲宁的我行我素导致了他这一代的子嗣稀薄,可以说是后继无人了……所幸还有几个皇弟开枝散叶。
      太后是越看越心焦,可是她总不能强押着皇帝和妃子行房,而且上次皇帝已经警告过她了……
      淑妃自从听到了太后那日在龙辰殿说的那番话后,就一直在窥视着被雲宁宠幸进而怀上龙子的机会,于是她便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关注雲宁和与他有关的一切人'的事上。虽然她并没有等到被宠幸的机会,但是经过她这些时日的细心观察,她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她甚至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有关于雲宁为何不临幸妃子的秘密。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夜之后,决定把她的猜测——不,就算真的是猜测,她也要把它变成真的——告诉太后和高平。
      当然,前者她是装作不经意间聊起来提了一句,然后让太后碰巧看到那样亲密的画面,让太后怀疑那两个人的关系。后者则是通过她身为尚书的父亲的口传给满朝文武,再传到高平的耳朵里。
      不过,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能是高高在上的那位的错,只能是那个人以色侍君,媚惑那位。一切都会是那个人的错。
      果然,太后起了疑心。有的女人一旦对什么事起了疑心,就会不惜一切追根刨底的弄清楚,因为她觉得不弄清楚就会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只有弄清楚了是与不是,她才会心安理得。而太后,就是这种女人中的最极。
      于是太后特别让她的人随时注意皇帝的去向和相关事情,同时还找了在皇帝常去的几个地方当值的宫人来威逼利诱,连李公公都被她威逼利诱过一番,最后得出的真相让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高平听闻了有关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以色侍君,作为一个七尺男儿却甘愿伏身于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的流言蜚语后,就铁青着脸回了高府。
      最近天气冷,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再过十几天就是除夕,高崖突然染了风寒卧病在床,雲宁已经让太医来看过,说是旧伤留下的隐患,需要好好休养,雲宁便让他不用去参加早朝,还让太医一定要摘除隐患。高平到了高崖的房间,见到自己平素疼爱的儿子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脸色略苍白时,突然觉得高崖这几天没去上早朝也好,省得他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心里难受。
      给睡着的儿子掖了掖被角,高平叹息一声除了房间。刚开始听到那些流言,高平心里确实愤怒,想找儿子问清楚,不过现在冷静下来,他又觉得不应该再让儿子病上加病。他自己的儿子,他应该相信才是,毕竟儿子也和儿媳圆了房了,他不该听信外面的流言多想,反而应该让儿媳妇好好照顾高崖。
      夜里,雲宁又翘宫去看高崖,看到对方恹恹的缩在厚厚的被子里,他心疼的亲了亲对方的额头,然后等身上不怎么凉了,就轻手轻脚的脱了外袍和鞋子,钻进被窝里把睡着的人搂进怀里,感觉到高崖浑身冰凉,他运功暖身,然后闭上双眼睡了过去,就这么运功给高崖暖了一夜。
      而当夜,太后知道了雲宁的行踪后,终于决定要做些什么来阻止着段不被允许的、见不得光的恋情,尤其是其中一方还是雲玥王朝的皇帝、她的儿子。
      高崖一夜好眠,终于不再像白天那样觉得浑身冷冰冰的,犹如置身于冰水中那般难受得睡不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了。当醒来闻到被子里残留下的雲宁身上特有的味道时,高崖咧开嘴开心的笑了。之前迷迷糊糊的醒来过一次,感觉雲宁正在吻他,他还以为是做梦呢。
      现在已经到了早朝的时辰,高平已经不在府里了,高崖觉得身体好多了,便起身洗漱好出了房间。之前他推脱自己染了风寒怕过给妻子,就没有和她同房住。
      高崖本来打算去好久没有去的集市上走走的,却在府门口遇到了一个小太监,说是太后有口谕,传他到慈宁宫。于是高崖只得打消了逛集市的念头,悻悻地随小太监入宫。
      太后坐在高位上,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高崖,不言也不语,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高崖心里突然不安起来,很莫名。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头顶突然传来太后的声音,高崖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
      与此同时,雲宁居然发现一次都没有缺过早朝的高平居然告了病假,难道是被高崖传染了风寒才会生病的吗?那是不是高崖病情加重了?!明明刚才他离开的时候高崖看起来已经好多了......雲宁皱起了眉头。
      正在上奏的何尚书额头上冒了冷汗,难道是自己提的事情让皇上不悦了吗?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雲宁一想到今天早上,就想到了临回宫时看到的高崖的样子 ——因为生病而红红的鼻头和脸颊显得很可爱,弥满了水汽的丹凤眼出奇的诱人,还有那双红红的唇,他可是亲了好几下才肯离开的......他现在应该没事吧,下了朝就去看看。
      仔细打量过高崖的长相,太后心里对两人的事又信了几分。明明是已至弱冠的青年,却还是生得如此诱人,她以前只道这男子眉目俊朗,原来她还看走了眼。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右边不远处的绘有牡丹凤凰图的大屏风,太后复看向高崖,“免礼。赐座。”
      “谢太后娘娘。”高崖站起身来,跪久了头有点晕,腿有点麻,感觉很不好。
      “哀家素闻你和皇帝交好,今日宣你来,也是有一事相求。”看高崖坐下,太后便看似不经意,实则早有准备的开口。
      高崖微拧了一下眉,而后又舒展开来,“臣虽并无什么本事,但是太后吩咐的事臣必定肝脑涂地,太后折煞臣了。”
      很好,很识时务,也很懂规矩,“主要是皇帝这一代子嗣稀薄,至今唯有一个长公主,哀家怕雲玥王朝后继无人呐。”
      “太后言重了,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
      “高崖,哀家直说吧。”太后向来喜欢和聪明人开门见山,和高崖绕了几句后,她就直接道,“你的话,皇帝肯定是会听的。你看这条设置商城、那条进行考试啊什么的,皇帝哪件都办了,都已经决定举行春试了。”呷了一口茶,太后续道,“所以哀家就想请你跟皇帝说说,好歹留下龙种。”虽然皇帝对外宣称那些政策都是众大臣一起琢磨出来的,高崖只是提了一些建议,但是她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一些的,从来都是这样保护自己在乎的事物,高崖是第一个他这样保护的人。
      “太后,这是皇上和您的家事,臣怕是不好插手,这于情于理都不......”高崖觉得头更晕了。
      “哐”的放下茶杯,把侍候在一旁的宫人吓了一跳,跟着太后到宫里的娉姑姑连忙把宫人们叫出了慈宁宫大殿。太后还是顾及雲宁的颜面的,见宫人都出去了,才道,“你既然能让皇帝看都不看一眼嫔妃们,难道你就不能让他和他的女人们行房吗?!”
      “太后!老臣惶恐!”屏风后一大早在宫门口就被太后“请”来的高平坐不住了,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跪在大殿里。
      “太后!”高崖在高平出来的同时也跪在了地上,看了看高平,道,“臣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还望太后明示。”
      “是啊,太后,犬子到底做了什么惹您生气了,还请您恕罪!”高平跪在高崖旁边,一生为国为民的脸上写满了惶恐。
      “恕罪?他是罪不可赦!”太后气极,抓起茶盏就砸向高崖,高崖一动也不动的直视着她,任茶盏把额头磕破,鲜血顿时流进眼角,他眼也不闭一下,那眼神盯得太后心悸。
      高平都来及挡,只能看着儿子受伤,他跪爬到高崖前面用身体挡住他,大声道,“太后请您息怒啊!息怒!”
      娉姑姑安静的站在太后身后,已经很多年不见太后发这么大的火了,不知道那高崖会是怎样的结局。
      皇后本来抱着长公主来陪太后用早膳的,但是才到慈宁宫大殿门口,就看到了跪在外面的宫人,走近了听到里面的动静,她停下脚步。守门的宫人也不敢此刻进去通报皇后到了,便只能跪在地上任黄去留。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皇后转身打算吩咐身边的人去通知皇上一声,可想想又觉得不放心,便自己抱着长公主往早朝的大殿去。
      皇后还记得不久前皇上跟她说起那个人时的眉飞色舞以及愉快的语气,可能连皇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表现得有多明显。她和换上可算是青梅竹马,却并没有所谓的男女爱情,她和皇上在一起只是无可奈何而已。她知道那个人对皇上的重要性,皇上肯定不希望那个人受到伤害。
      皇后到了早朝大殿门口,却被侍卫拦住,于是她只能故意把抱长公主的姿势换一下,本来睡着的长公主便不舒服的哭了起来,着引来了大殿里的人的注意。
      雲宁正烦淑妃的父亲喋喋不休的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皇后来了,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让淑妃的父亲住了嘴。
      “怎么了?皇后娘娘。”李公公被派出来问情况,皇后也顾不得李公公知不知道皇上和那个人的事,直接道,“公公,劳烦转告皇上,高崖在慈宁宫,情况堪忧。”
      李公公一听,脸色都变了,那位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要是出了什么事那还得了,于是连忙转告皇上去了。
      “什么?!”雲宁听了,站起身来直接出了大殿。
      “唉!皇上,皇上。”李公公在后面追去,见大臣们面面相觑,只得喊了一句“退朝!”,又连忙追了上去,可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
      “身为男子,却甘于委身其他男子,于其他男子身下婉转承欢,更可恨的是,居然勾引九五之尊的皇帝!你说你这个好儿子的罪可不可恕!”太后怒不可遏的喝道。
      高平怔了一下,伏身拜道,“太后,您肯定是误会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哪里看得上犬子,再说犬子已娶有妻室,这......”
      “高卿家可知道和为暗度陈仓?”太后冷声打断高平反问道。
      高平吴燕以对。
      高崖跪在原地,一言不发,纹丝不动。有些事情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依稀知道结局,只是他不愿意深思,也不愿意相信罢了,如今......他的结局还是来了......
      大殿陷入片刻的寂静,太后又冷声反问了一遍,不待高平回复,雲宁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那母后又知道何为暗度陈仓?”随声而来的是连王冠都没有取下的雲宁,雲宁一进入大殿就看到了高崖和本该休病在家的高平,于是才有此一说。
      “皇帝,你此刻应该在朝堂之上!”太后拍了一下桌面。
      “高崖,你怎么样了?”雲您却对太后的话不理不睬,反而蹲在高崖旁边,把他搂在怀里询问,看到高崖苍白的脸色和流了半边脸的刺目的红色,雲宁更是生气,抬眸对太后道,“难道这就是当朝太后该做的事吗?”
      “皇帝,你!”太后站起身来,胸膛起伏着,娉姑姑连忙上前给她顺气,却被拂开,只得跪在地上。太后道,“那你这个当朝皇帝又是怎么做的?你倒是给哀家说说!”
      “朕做了什么?妨碍到雲玥的发展了吗?影响到雲玥在这天下的地位了吗?还是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让您难堪了?”雲宁针锋相对,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皇上太后请息怒,这都是老臣教子无妨,都是老臣的错......”高平老泪众横的劝解。
      “爹,这不关你的事......”高崖闭了闭眼,“皇上,臣和臣的父亲先告退了......”
      “高崖......”雲宁刚要说话,太后却厉声喝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做出了的好事!皇帝,你和一个男子搞到一起,这成何体统!这还不算大逆不道吗?难道你要为了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废了后宫,废了我这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太后吗?!”
      雲宁一时没有出声。
      “爹,我们走......”高崖挣出雲宁的怀抱,扶起老泪众横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高平踉跄的走向大殿外。
      “高崖!”雲想追上去,太后却喝止住了他,“雲宁,你是九五之尊,你是皇帝,你是天下人的表率,你是哀家的儿子!”
      雲宁停下脚步,看着高崖父子走出大殿。太后续道,“宁儿,要时刻记住,你是皇帝啊!”
      “母后,皇帝也是人,我不是神。就像您喜欢父皇,为了父皇甘愿留在这深宫一样,我也喜欢高崖,可以为了高崖放弃一些所谓的体统、所谓的伦理道德。我们是一样的,母后。”语宁回神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后,一字一句仿佛控诉。
      太后吼道,“不一样!我们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女人,而你,是雲玥王朝最高贵强大的男人,是雲玥的皇帝!”
      “母后,那只是您的一厢情愿而已,您这样一直对我很不公平。”说完,雲宁转身跑出了大殿。
      “雲宁!你给我回来!”太后跌坐在放了软垫的贵妃榻上,怔怔的看着大殿的门,这深宫大院,本来就无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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