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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尸虫(修改,增加1300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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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九慢慢悠悠地出现在医院时,叶蒲柳已经快被洪水般的鬼影给聒噪聋了。
牧九今天穿了一件水红色衬衣,还故意骚包地留了两颗扣子没扣,露出一截小巧的锁骨,下身则穿了一条灰色的破洞牛仔裤,裤头的铁环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晃得人眼花。
“你果然不是什么道士。”叶蒲柳有点头疼。
牧九远远地看了一眼病房的人,然后撇撇嘴说:“所以我不用多管你的闲事,只负责抓鬼就好。”
“等下。”叶蒲柳拉住牧九的衣袖。牧九是妖,他不管人的死活是人之常情,但她真的想救周叙宁,或者至少知道她还有几天可以活。
“她这个症状跟上次宿管阿姨还有我的症状都一样,我想应该也是那腐尸的尸虫捣的鬼。你本事那么大,就救她一次呗。”叶蒲柳晃着牧九的胳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牧九这种骚包的男人尤其受不了别人给他戴高帽。
上次叶蒲柳醒来之后就一直不对劲,被吃了两斤肉后已经长到了两三岁模样的牧九往脖子上一掐,逼出一只拇指大小的尸虫后居然就恢复了神智。第二天叶蒲柳如法炮制跑到宿管办公室救了那个新来的短发女人,以至于当天行李就被扔到了大街上,但是这回,叶蒲柳能做的都做了,周叙宁却依然没什么反应。
“我救不了。”牧九说。
叶蒲柳不说话,只是拉着牧九衣袖的手劲越来越大,她不信。
“她里面都坏透了怎么救啊?”牧九拿她没办法,只好钻进病房做给她看,只听“噌”一声,牧九的指甲突然长出一指长,头发也变成了白色。这是叶蒲柳第一次见到他使用妖力的样子。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因为是救人,叶蒲柳安慰自己,可是下一瞬,牧九白森森的指尖在周叙宁的头皮上轻轻地那么一划,她美丽的头脑就开了一道缝,堪堪地分成了两半。
牧九说:“看到了吧,都被吃空了,救了有什么用?”
叶蒲柳足足愣了几秒,然后才开始俯身呕吐起来,想到曾经也有这样一只虫子钻进过自己的身体,她……
“好吧,是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牧九合上了周叙宁的脑壳,拖着叶蒲柳去找第一犯罪现场。叶蒲柳也渐渐缓过神来,开始简单讲述两个月前的事情,从和女尸宿舍的第一次见面,到围墙下的重逢,再到咖啡店的再遇……叶蒲柳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当她说到回宿舍时遇到那个怪人的时候,牧九打断了她。
“你确定他画符了?什么样的?”牧九皱眉,手里攥着几截断了的红绳。
叶蒲柳当时并没有过去查看,仔细想了想才能在牧九的手心上画出个大概。牧九看完冷笑说:“这也能叫道士?连街上算命瞎子的功力都不如。不过不是他,又会是谁结了这么个厉害的法阵呢?”
“法阵?什么法阵?跟上次你捉鬼……呃,就是被我破坏的那个一样么?”
回宿舍那晚再现惊悚,叶蒲柳误将白发长衣的牧九认成鬼,清醒后才想起他周身钉着发光的七星银针。叶慕洲说这是道门失传已久的法阵,威力强大到现今已经没有一个活人甚至自由的鬼魂知道。
正在端详红绳的牧九瞥了叶蒲柳一眼,用一种鄙夷又得意的口气说:“当然不是一回事。你以为谁都像我法力无边可以自由结阵?我的法阵叫七星阵,跟施阵者的能力直接相关,而这个……”牧九顿了顿,眸光变得尖锐:“虽然威力不小,但只要掌握了方法,谁都可以。”
为什么?结阵者既然会这样威力强大的锁魂阵,为何不干脆令其超生或者将法阵效力延长个百十年,而仅仅只设定了短短二十年时间就失效呢?
牧九眉头紧皱,忽然心念一动。
“叶蒲柳?”
“干什么?”还在认真寻找线索的叶蒲柳无辜地回头,一截红绳突然缠到了她手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上的红绳突然颜色一暗,在叶蒲柳眼皮子底下顷刻间化为了齑粉。
“果然是这样。”牧九笑着拍了拍吓傻了的叶蒲柳:“柳柳,你应该庆幸她只是一直在逗你玩。”
转过头,牧九手里剩下的半截绳子也化为了粉末。
不管是谁,既然敢打主意,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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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九对叶蒲柳说,那具女尸真正的目的不在于她,不在于周叙宁,甚至不在于任何一个受害者,而是二十年的法阵之力即将消失,需要借助叶蒲柳特殊体质销毁法阵最后的力量。可是还有些事情牧九没有说,比如施阵者的意图。
二十年锁魂阵的话,大致就等于养鬼了吧?生前原有怨气加上魂魄被困于至阴地的怨气,如果不是遇上牧九,叶蒲柳大概已经成为女尸逃出法阵后的第一祭。
“阿龄,你怎么偏生选了个最窝囊的呢?”牧九脱了身上的环环扣扣躺在床上,听着门外蹑手蹑脚的声音:“偏偏还是个最倒霉的人。”
“咚咚咚。”
门敲响了,叶蒲柳弱弱的声音传来:“牧九,我那屋冷。”
“哦。”牧九裸着上半身开了门,声音慵懒无辜:“那我们换一间?”埋头在厚枕头后的叶蒲柳只好冒出肉头往他身上蹭了蹭:“牧九,我有点……怕怕的,能不能……”
这丫头别的长进没有,对那些东西的感觉倒是越来越灵敏了。牧九强忍着笑意,抱着胸看她:“能不能什么?”
叶蒲柳叹了口气,心一横咬牙道:“能不能一起睡?!”
问句还是问句,语气却已经是不管不顾了,同时双脚自动蹬掉了鞋子钻进被窝,一副“你打死我也不走”的样子。
牧九笑着也躺了上去,跟叶蒲柳争扯了两下被子,然后在“滴答滴答”有节奏的闹钟声中合上了眼,呼吸均匀。
指针指向十二点,隔壁房。
紧闭的窗子突然打开,栓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找到口的冷风“呼啦啦”往里灌着,夹杂着细微却清晰的水滴声,“滴答,滴答,滴答……”
牧九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合上了床头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