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起时》牧缨

29、祝你生日快乐

　　数理方程考试后一小时，试卷完成度百分之八十。
　　面对天书一样的内容和不靠谱的老师以及上限不断变化的考试范围，只有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方法：挑会的答。
　　数理方程考试后一点五小时，检查两遍，估计分数60加。
　　老师把挂在脑门上的眼镜推到鼻梁上，咳嗽了一声，“可以交卷了啊。”
　　五分钟收拾好文具，水杯，纸巾，计算器，校园卡。
　　数理方程考试后一小时五十分钟，走过喧闹的操场。足球班的男生们提早在做热身练习，靠近围栏的空地上，国际生画出棒球比赛的白线。今天的主席台，空荡荡的很干净。摇滚，音乐，燥热的夜，好像一切从未发生。
　　喝完一盒牛奶，肚子咕噜噜发出不高兴的抗议。
　　数理方程考试后两小时十分钟，趴在床上，一头扎进一个混乱的梦。
　　梦里坐了一艘小船在行星间游泳，猎户座，织女星，银河。船舷上一个白衣背影，他说，安诺，不要急着给我答案。一个纵身跃进星河。急忙站起想要拉住他，发现对面也坐了一个人，清冽的气息，漩涡一样的眼睛让人沉醉，他按住她伸向半空的手。不说话，感觉他的瞳孔越来越近，映出一个迷茫的自己。
　　数理方程考试后十小时，安诺叫了一份辣白菜五花肉炒饭。拎着外卖刚坐在电脑前接收到班长分享的数理方程□□。还好及格了。
　　那些没有答案的考试，那场没有结束的考试，可以及格吗？
　　同寝的姑娘端着一盆衣服进来，看见安诺惊奇道，“你和孟晓敏昨晚干嘛去了？”
　　孟晓敏没回来，她居然没有回来。时间向前拨二十个小时，又回到人潮散尽的操场，那扇笨重的铁门，那杆昏暗孤独的路灯。
　　在门边没有看见孟晓敏，打了电话响十几下转成滴滴的结束音，再打。第三次终于接通。
　　“你跑哪儿去了？说好的门口见呢？”安诺说。
　　“我在你后面…”
　　安诺按掉电话，“我回自习室了啊，今晚上通宵去。”
　　“嗯，那这个给你，”孟晓敏递过一个袋子，里面有一盒牛奶一瓶水一个巧克力蛋糕，“晚上吃剩的零食，赏你了。”
　　安诺心里乱的要命，嘴角僵硬地咧一咧，“过期的吧…行了，拜拜！”
　　之后这袋东西填补了考试前那个忙乱的早晨和考试结束那顿困倦的午饭。
　　再次打给孟晓敏，结果直接转到语音信箱。
　　那个夏天的晚上发生了几件事。
　　九点的时候，孟晓敏回来了，没有黑眼圈，没有宿醉，清清爽爽的样子。最显眼的是手里拎的一个大蛋糕盒子。紫红色缎带，烫金字体的正方形盒子。
　　“谁生日？”大家聚过去。
　　“本姑娘！”孟晓敏笑嘻嘻说。
　　“不对吧，我都记着呢，你看看墙上咱们统计的生日，明明不是今天嘛。”寝室长从床上坐起来磨磨唧唧说着。
　　打开盒子，四四方方的黑森林蛋糕，一块小小白巧克力椭圆形牌子：敏，生日快乐。
　　孟晓敏抽掉包装缎带说，“那个是阴历的，今天过阳历。谁规定还不能过两次了！”
　　“哎呀！谁送的蛋糕呀，敏——”有人捉狭道。
　　这时候楼下有人喊着什么，仔细听是孟晓敏的名字。
　　孟晓敏仍旧低头切着蛋糕，趁其他人围到阳台边，安诺走过去说，“生日快乐，今天过得太混乱了…”
　　“吃蛋糕，这家的巧克力最正宗了，没有代可可脂的油脂味哦。”孟晓敏举起一块递给安诺。
　　“喂，晓敏！你看看楼下啊！”“那不是你们部那个男的吗？上次一起吃饭那个！”“好大一个爱心蜡烛！表白门啊！”
　　“都分好了，你们要不要吃！”几个人互相瞅瞅，感觉气氛不对，乖乖回到屋里。
　　孟晓敏分好蛋糕，走到阳台边，楼下的声音更起劲儿了，听起来是几个男生帮忙在喊。
　　寝室长拉住孟晓敏，朝楼下喊，“行了，都别闹了！”一转头，孟晓敏已经登登登下去了。
　　安诺赶到楼下的时候，楼下的蜡烛熄灭了一大半，地上有不规则的水渍，孟晓敏握着一个矿泉水瓶子，对站在蜡烛中间那个傻掉的男生说，“你给我过生日，谢谢了。蛋糕也谢谢了。我说过只是当过生日，别的都不可能。”
　　“那你昨晚上为什么答应出来…”男生嗫嚅着。
　　“让你会错意对不起了。”
　　围观的人群发出嘘声，男生的哥们不高兴了，“我说你这女的别不识抬举啊…”
　　安诺抢过孟晓敏手里的瓶子把剩下的水浇到那个男的头上。孟晓敏惊得张大眼睛，拉起安诺趁那个男的骂骂咧咧的时候一路跑到小篮球场。
　　安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孟晓敏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安诺，你能耐了啊！替我挨打啊！”
　　“我特烦那个人说话的口气…”安诺累得没了力气，回想刚才的壮举心有余悸。
　　“哈哈哈…”孟晓敏忽然笑起来，指着安诺笑着坐到了地上。
　　安诺低头才发现自己刚刚穿着睡衣睡裤就跑出来了，衣摆洒了水，拖鞋也跑掉了一只。
　　“嘿嘿。”安诺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对了，不管怎么样，生日快乐！”
　　“嗯，祝我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