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日记》独坐敬亭山

19、分四节

　　第十九章分四节
　　第十九章一 还钱
　　剑哥哥，你的情，我这辈子注定亏欠，钱，绝不能再欠了——拍卖会上，看着剑哥哥离去的身影，我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钱还给他。于是拍卖会结束之后，我没有跟着驸马、乌鸦嘴他们去庆祝，而是直接找父皇要银子去了。
　　想想事前送来的五百万两就知道，这卖丞相的钱父皇是从未指望过的，所以只要我开口，父皇定会很爽快把钱给我。
　　父皇你已经给了我五百万两，只要再给我五百万两就行——见到父皇，我便扯着父皇的衣袖要钱。
　　父皇面有难色，顾左右而言他，被我逼得没法子了，竟然说钱进了国库，要经庭议才能拿——父皇，你忽悠我，这钱又不是税银，哪需要什么庭议，您一句话就能办，顶多您给批张条就行了。我不依不饶，父皇最后竟然问我，说：“香儿不是喜欢一剑飘红吗？父皇不反对了，父皇封他个爵位，给你们赐婚，这一千万两就算是聘礼，那五百万两算是你的嫁妆，父皇再从皇庄内库里拨些良田、珍宝给你，七七八八不会少于一千万两，绝对不让一剑飘红吃亏，不让你受委屈，可好？”
　　我一时无语，看着父皇面带企求之色的脸庞，惊觉自己的父皇苍老了许多，满头的黑发竟然已经半白了。静静与父皇对视，从他的眼睛中，我忽然读懂了父皇对于长生的期盼，对于接仙台的执着！于是我松手，朝他耍赖，说：“父皇，不对呀，这丞相买给了冯绍民，如果你让我嫁给一剑飘红，这不是便宜了外人，那咱们父女不就成冤大头了？”
　　父皇闻言，愣了片刻，拍着我的手大笑。接下来，我与父皇闲聊了许久，用过晚膳才回府，其间，再未提及银钱之事，我不再要那五百万两，父皇也对之前送来的那五百万两只字未提。
　　回府的路上，我默算了手头上的现银，有八百万两：父皇给的五百万两、刘丞相给的二百万两、自己的一百万两——在丞相拍卖会之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为了掩饰五百万两银子的真实出处，我把珠宝首饰等容易流通的东西全部变卖了，加上府中的现银，竟然也凑足了一百万两，所以在拍卖会上，我们才能把价钱叫到八百万两。现在，只差二百万两了，手头还有一些容易出手的商铺、田产之类的，足够了，我松了一口气。
　　回到府中，自然是看到被庄嬷嬷堵在房中的驸马。静静地立在房门前，看着烛影摇曳中他端坐看书的背影，心中一片安静详和，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弯，默然笑了。
　　他回过身来，看到我，先是一愣，后起身迎我进屋，我俩在桌前坐下，他便开口说，“公主，在下有一事相求。”——他要我给他二百万两，还给刘丞相。他讲了好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过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八个字就能说清的道理，他竟然说足了大半个时辰，期间，我一直低着头，未发一语。
　　驸马，丞相的钱，应该还，必须还，道理我都懂。可是，一定要现在还吗？能不能让我先把剑哥哥的钱还上？前段日子的灭鼠行动里，我跟剑哥哥一起在妙州地界行走，已经被朝野很多人看在眼里，白天的拍卖会上，剑哥哥出现之后，就纷纷议论起我跟剑哥哥的关系，甚至有人戏言，剑哥哥是在拿丞相帽换驸马帽，你耳力比我好，我都听得分明，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你，难道会没听到？如果听到了，今晚说了这么久，这么多，为何一字未提剑哥哥？——心中不是不委屈，不是不难过，长叹一声，我直接来到门前，唤过桃儿杏儿，让她们点齐二百万两给驸马，送回驸马府，连人一起送回，今夜不劳烦驸马相陪了，本公主累了，就不远送了。径自走回镜前卸妆，未曾看他一眼。背对着他，听到他起身，听到他说公主安歇，听到他说臣告退，听到他走出门外，听到他把门阖上，然后，我慢慢地弯下腰，无力地趴在梳妆台上——好累呀！
　　第二天一早，将桃儿杏儿庄嬷嬷都叫到屋里来，让她们给我仔细算、认真算，仓库角落里的每一粒米都给本公主扫出来，一定要凑齐一千万两。待日头西下之时，终于清算完了，我名下的资产包括这座公主府如果都能按市价出售，正好四百万两，只是那时，我在宫外就没有安身之所了。而现在急于出售，价钱可能就会远低于市价，全卖了也还不上。我沉吟片刻，卖！本宫回宫住，反正宫里的房子父皇还给我留着呢！不够就把驸马府也要来卖了，还不够就借，一千万两，一文也不能少。这时，门房禀报，说驸马爷来了——顿时，无力感袭满全身，我吩咐庄嬷嬷传话，说我累了，今儿不见了，近期无通传，也无需过来了。桃儿、杏儿一左一右抓住我的手臂，欲说些什么，而向来积极要我和驸马培养感情的庄嬷嬷却制止了她们，说了声奴婢遵命，就出去传话去了。我已经无力去想驸马听到之后是如何欢欣雀跃，只知道，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未听到“驸马爷来了”，公主府前，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第十九章二穷呀！
　　钱终究是让我给还上了，而我，也成了史上最穷困潦倒的公主。除了公主府，我什么都没了。卖田、卖铺、卖别院，那些买家听说是公主府的产业，都没压价，桃儿杏儿回来一脸自豪，说是商家念着驸马爷的好，给了个好价钱，不仅还上了钱，还保住了公主府。
　　驸马的好？我愣神，重复了一声，不过是一声，桃儿杏儿就摆开了说书的架式，杏儿口齿伶俐、妙趣横生，桃儿思维缜密、条分缕析，给我再现了一个不同于一剑飘红的传奇——拿来的得还回来，吃了的吐出来，这就是驸马爷最近在忙活的事，短短的日子，国库的亏空竟然让他给追回了十之一二。肃贪、平冤、整顿吏治，干脆利落，漂漂亮亮，朝野一片赞誉。本以为他这个买来的丞相，得费上好些时日才能坐稳相位，这才多久，驸马，你怎么能这么能干？
　　公主，让驸马过来吧！——我沉默，不是不想他，但我希望这一次，他能先让步，过来见我，不是奉命，不是政事，只是因为他想我，关心我。这一次，我不想主动上前，虽然思念他，却异常固执地停在原地，执拗地等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仍是没有来，却等到了父皇让我入宫的旨意。父皇这次让我入宫，是要我随驸马一起出京去找回皇兄。皇兄离宫之时，父皇就派遣大内侍卫暗中保护，可前段日子，这些侍卫突然没了音讯，就在日前，发现了这些侍卫的尸体。现在皇兄下落不明，只能根据蛛丝马迹推断他仍在妙州境内。
　　事不宜迟，我立马回府，把父皇让我转交的兵符甩给候在我府中的驸马，然后连夜出发。为什么这么急？父皇都动用兵符了，皇兄现在的情况自是万分凶险，得快。
　　我骑着小黑，驸马步行，往皇兄失踪的地界寻去。
　　公主，我们要不要换马，能快些！——路上，驸马建议道。
　　骑马？我们是在乡间行走，高头大马，容易引人注意！而且皇兄也是步行，我们此去一路走一路寻比较妥当，若是换马，走马观花，容易遗漏。如果需赶时间，我的小黑跑起来不比马儿慢，驸马你轻功卓绝，比马还快，不会耽误的！只是辛苦驸马你了！
　　听到驸马说不辛苦。我松了一口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没说，那就是我们现在没钱买马！我出来时太匆忙了，跟上次妙州之行一样，身无分文。而驸马是被我在公主府直接拽出来的，那时他根本没预料到会马上出发，也是两手空空。他俸禄远不足以维持驸马府的正常运转，自不会有太多银子随身，他身上带的银子，估计还不够一桌好酒好菜的花销，想也是买不起马的。
　　唉，现在我们的问题只是买不起马，回京后，我们可能要面对开不起府的窘境了。以往我公主府有田有铺，维持两府的运转之外还颇有盈余。现在，公主府已是自身难保了。
　　我现在的收入只剩下公主俸银，为了削减开支，公主府的下人大多被我遣散，现在只剩下门房一人、厨娘一人，本来是打算留个园丁兼养驴的，但庄嬷嬷桃儿杏儿自告奋勇兼任，就辞了。她们还想兼任厨娘，只是她们做的菜实在是太难吃，所以留下了。万幸庄嬷嬷、桃儿杏儿的例银还是宫里出的，否则，我们门房都不会留，每人发一把钥匙，从后门进出——即便是这样抠减，顶多再支撑驸马府半年，除非父皇大发善心给驸马或我涨薪赐金银什么的，否则回去之后，驸马府就必须将精简人员提上日程。实在不行，是不是跟驸马说说，我搬去驸马府住，把公主府卖了，这样不但可以省钱，手上还能有些银钱花用——庄嬷嬷桃儿杏儿这次，把她们自己多年积攒的钱瞒着我偷偷地垫上了，我假装不知道，如果可以，我想把钱还给她们，还想留点钱，在庄嬷嬷回乡养老、桃儿杏儿出嫁的时候，给她们添点行装。想到这，不由得腹诽，父皇您老太抠门了，建什么劳神子的接仙台，现在你神仙没接到，却把您女儿我接成乞丐了——这妙州有没有灵验的财神庙，回京时，是不是该请个财神回去呢？
　　“驸马，我看上你府中的偏院了，借我住个十年八年吧？”——咦？想着想着，我怎么就说出来了？
　　驸马道：“公主，微臣正想跟您商量，租借您的书房栖身。”
　　啥？
　　驸马继续道：“李大人给我算了一卦，说驸马府风水与臣八字不合，居之恐有血光之灾，建议微臣将之售出。微臣惜命，前些天已将宅第售与他人，过些天就要交付了，回京之时，臣已无遮顶之瓦了。”
　　李大人？那个十卦九不准？我无语！
　　驸马笑道：“公主，卖府第的钱我已尽数花销出去了，再也无力另购住所，娘子，你就收留小生吧！”
　　驸马言毕，回头朝我微微一笑。在这山间小道，寂静的晨光中，我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
　　驸马并未等我答话，就已回转头去，继续赶路。疾步如飞的他，嘴上仍未闲着，只听得他说：“娘子可去过江南，烟雨蒙蒙，杨柳依依，如诗如画的景致，你一定会喜欢的。我的母亲就从那里来，日后，我离开朝堂，你可愿随我去走走？我打算在那边买下一片茶园，产茶制茶，亲自贩售到北地去，在南边寻常见的茶业，运到塞外身价倍增，可算是一本万利哟！”
　　驸马，你个奸商。
　　驸马说：“公主，你知道吗？塞外有着关内不一样的粗犷豪迈，大漠孤烟直，风吹草低见牛羊，很美丽的，我想去看看，你愿去吗？”
　　看着他的背影，我无声地笑了，出京多次，每次都在妙州打转，我怎么会不愿意？只要身边有你，到哪都可以！——可话未出口，我已羞红了脸，终究是没能让他知道，我愿意。

　　第十九章三再见哥哥
　　“小厮，前面有只山鸡，快，别让它跑了，抓到了，本公子今晚赏你叫化鸡”我坐在小黑身上对着牵驴的驸马大声叫喊——行走乡间就有这个好处，时时刻刻都能遇到美味。
　　“谢公子赏！”驸马一抬手，前面那只鸡就倒地了。
　　出京之前，我以驸马行走经验不足为由，要求驸马扮作我的小厮，听我安排。其实是我想在他面前露一手——上次妙州之行，我跟着剑哥哥学了荒郊野外自给自足的生活技巧，驸马这白白嫩嫩的小样，一看就知道没挨过苦日子，指不定怎么崇拜我！——这才启程的第一天，驸马以事实证明，我错了！打猎升火烤食，他叫那个熟练呐，他甚至会辩识野菜野果，我们早午饭可都是荤素搭配呀！这不，晚饭也备下了。
　　把被驸马打晕的晚饭系在小黑身上，我们继续前行，经过镇上唯一的客栈时，掌柜的跑上前来邀我入住他们最好的客房，并端上店里最贵的酒菜，最离奇的是，不要钱。
　　惊愕片刻，我马上想明白其中缘由了——一定是父皇。出发前，他说起派人跟着皇兄时，我曾问过他是不是也派人跟过我，那时他点点头，说从未曾放我独自闯过江湖，他一直都有安排人跟着，只是没被我发觉罢了。
　　父皇，你言而无信，你答应我这次不会派人跟着的，怎么还是派了，还这么张扬，知道我缺钱，叫人暗中偷偷给我就行了，点这么多菜，我们又吃不完，太浪费了。
　　驸马对着满桌的佳肴，没动筷子，思虑重重，还不让我吃。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装中毒逗逗他，精明如他，竟然上当了，可惜，只是唬住了一下下，他刚到我面前便反应过来，直接背过身去不理我了。
　　接下来的五天，天天如此，每到一地我便将“我闻臭大侠名满江湖，江湖人物竭尽巴结之能事”对着摇头叹气的驸马重复一遍，自我吹嘘一番，若得驸马直翻白眼。
　　这五天里，我俩一路走，一路寻访，所有的大镇小村都踏遍，未看见皇兄的踪迹。这次寻皇兄，父皇还派了李兆廷和张绍民，我们兵分三路进行搜索，这里是三条线路的交汇处，如果没耽误，他们这两天也该到了。而这里是妙州离京最远的县城了，再往南就是莽莽森林，即使是有经验的猎人也无法独自穿行，皇兄只能是在此县境内。
　　该出现的人没出现，却看到了欲仙帮新近被封的什么忠勇义士，这两家伙不知死活，要我们出让房间。
　　我们住的房间是神秘人早就给我们定下的，不得不说，父皇这次派来跟着的侍卫真上道，虽然房间远比不上公主府，但毕竟是这县城最贵的客栈最好的房间，这房间还有个名字，叫“帝豪套房”——就这样的破房间竟然取了这么个豪气的名字，还有人要抢，本想敲他们一笔银子后让给他们算了，可看着这些天，一直疑虑重重的驸马，便转念去激怒他们，以逼出暗中护卫的侍卫——那时，驸马表情一定是万分精彩。哈哈！
　　幕后的人果然出来了，但，竟然是剑哥哥！
　　最好的客房，最贵的酒席——剑哥哥，你竟然一直记着。
　　驸马以倒水为由离开，留下我与剑哥哥独处。
　　剑哥哥，你好吗？剑哥哥，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剑哥哥说他不再杀人了，剑哥哥说他一直把我当妹妹。剑哥哥说要我多跟八府巡按张绍民在一起。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了。
　　再见了，剑哥哥，再见了，我的义兄。
　　“一剑飘红和张绍民，我已经认他们俩做哥哥了”——晚间，我迫不急待地将这件事告诉了驸马，虽然话题转得很生硬，但我不在乎，我只希望尽早告诉他，我跟他们只是兄妹之情，驸马，你明白吗？
　　驸马不明白，他还是要另开一间房间——这一路上都是如此，这回竟是当着刚进屋的李兆廷夫妇的面这么做的，我的心沉了下去。
　　客栈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于是我跟刘倩儿同住“帝皇套房”，李兆廷跟驸马住到他们两夫妻订的客房去了，说什么公子与公子，奴仆与算命的，身份相当。
　　驸马不想与我同房，原由我清楚。可李兆廷怎么也那么积极配合，难道他们夫妇二人也……于是，我没法入睡了，忍不住探问起刘倩他们夫妇二人的状况，刘倩说他们就快有孩子了——太好了，心情忽然间变好了，上床，睡觉，一夜好眠。
　　第二天，我们遇到了张大哥，得到了皇兄的确切所在，但欲仙帮也得到了消息，已经带了大批打手过去了，万幸父皇给了我们兵符，我们赶紧调了大批人马去保护皇兄。快马加鞭，我们在欲仙帮动手前赶到了皇兄面前，吓退了那群乌合之众。
　　太子老兄这回出宫，交了桃花运，招惹了一朵胖桃花，叫着喊着要跟着皇兄回宫当太子妃。我们闻言都笑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那可得千挑万选，哪是你一个山野村姑能当的。我们当然没带她走，但是，离开之前，驸马上前给了收留皇兄的肥桃花父女一个银元宝，说谢谢他们对太子老兄的关照——不知道为什么，这本应是铜臭味十足的一幕，竟跟那日山间小道寂静晨光中的笑脸叠加在一起，印在我的脑海中。

　　第十九章四装神弄鬼
　　接仙台修好之后，父皇登台接仙，然后仙人赐下长生不老仙丹，父皇从此寿与天齐——这是我以为的接仙台的用途，但，只是我以为。直到父皇住进接仙台修炼长生不老术时，我才知道，原来接仙台不是用来求药的，而是有来修道的。父皇，泰山比接仙台高多了，在那上面搭个道观，花不了多少钱，你何苦花一千万两，还是黄金，修这么个破台子呀！
　　父皇，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世上真有长生不老丹，你干嘛还修道呀？吃药多简单呐，嘴巴一张，两眼一闭，使劲一吞，噎住了就喝点水，不就完事了。修道，多麻烦，要闭关，要焚香，要读经，要抄经文，要打坐……父皇，你不就是因为懒，才召杂毛老道进宫炼丹的吗？父皇，你现在转而修道，是不是也认为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丹？既然没有，说明杂毛老道在骗你，是欺君，你干嘛不抓他，反而住进接仙台，不见群臣？
　　父皇，你知道吗？现在朝庭都乱了。你不见大臣，也不批奏章，你所有的命令都由国师传达，大臣的进谏也由国师转达给你，你就不怕杂毛老道矫旨吗？我怎么知道国师传的话是真是假？思来想去，我还是要去见一见父皇，于是去闯了接仙台，结果遇上了也去闯接仙台的刘倩和梅竹，我们仨合力，仍是没能闯进去，还被国师给抓住关了起来，唉！闻臭大侠，江湖上天大的腕，这回算是栽了。
　　“梅竹，你家小姐怎么死的？”——关在牢中无事，我闲得慌，于是拉着梅竹她们唠嗑，闲谈中随口问了她这么个问题。
　　梅竹说，那天，她听她家小姐的吩咐，送一个上门行乞的老婆婆出门，回去后，就发现她家小姐躺在床上，已没了呼吸，手上却拿着那个老婆婆给的烧饼，那烧饼被咬了一口。
　　老婆婆？行乞？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我拉着梅竹一起议论起这两人的外貌，结果，我俩一致推断，这俩八成是同一人。
　　扶老婆婆乘船南下的那天，老婆婆曾跟我说，王公公是他儿子。我记得官方消息说王公公当着很多人的面畏罪服毒自杀的，事后多名仵作查验过，确认是死了！听说，毒药就是她母亲给的一个馒头——唉呀！我在想什么呀！国家大事那么多，我怎么还有闲心去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呀！
　　想当日，接太子老兄回京后，父皇龙心大悦，重重赏赐了所有人，而且所有赏赐都是由父皇内库出的哟！当然，我和驸马所得的那份是最大的。驸马得到了一所比原先的驸马府更气派的宅院，还赐了田庄——我当场估算了一下，田租足够养活新驸马府了。我也得了大量田地，足够我公主府把遣散的仆役又招回来继续养着了，不过当天回府后才知道，就算没有父皇的赏赐，公主府也能像原来一样养得起下人，因为驸马买了不少良田，直接写在了公主府名下，桃儿杏儿她们打听过，说那些田是驸马用宅第换的，一文钱都没要，一分田都没留，全写在我名下了。又变回有钱人了，我却开心不起来，因为驸马又有自己的宅院，无需借住公主府了。我的父皇呀！你干嘛这么大方呀！你不是穷吗？怎么忽然间出手又阔绰起来了？该不会是拿的修接仙台的钱吧？应该不会，父皇那么醉心于求仙问道，为了筹钱连丞相都卖了，早把家当掏空了。可是，如果不是，还能有什么别的途径呢？我实在是想不出呀！
　　修接仙台的黄金，父皇有没有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国师从中贪墨了一大笔。这个接仙台从图纸设计开始，张绍民就派人偷偷盯着，本来就用不了一千万两黄金之多的工程，在实际建造过程中，大规模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所以最后工程实际花费不足二成，也就是二百万两黄金都没用到——八百多万两黄金，国师你胃口真好。
　　值得一提的是，接仙台落成之后，国师还特别举办了一个落成典礼，他计划请“太上老君”来助兴，结果，“戏台”搭好，戏让我们给唱了——我们把他的“太上老君”戏班子给扣下了，用我、驸马、桃儿和杏儿四人组成的“王母娘娘”戏班给替代了，那个扮演招神角色的，自然就是李兆廷这个十卦九不准的算命先生了。
　　接仙台里那个假装神仙下凡的机关做得真好，骗得父皇相信我们是神仙，给我这个假王母下了跪。哈哈，以前都是父皇对我说教，现在，也轮到我训斥父皇了，这感觉真好！
　　最初“王母娘娘”戏班只安排三个人，一个是我，演王母，另外两个是桃儿杏儿，她们演侍女，之所以最后加了驸马，是因为我总忘词，只好让他上台以便时时提醒我。但王母娘娘身边站个男的不合适呀！所以，只好委屈我的驸马大人着女装了。穿上女装的驸马真漂亮，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和神韵怎么看都不像侍女，所以戏班正式扩充为四人，多他一个女仙官——就是这个“官”气，所以他怎么都不像侍女，如果没有这个“官”气，“她”会是什么样呢？忽然间，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