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天下》九有秋

31、遇袭

　　王府外，一辆由两匹马套着的豪华马车停着，燕洛云和苏婉没有上车，只站在车外等着。因为来传话的人说三王爷因事耽误了一会儿，但请等一下，他要亲自相送。

　　雪有些大，落在苏婉翠绿色的披风上居然没有化。明翠拿了一把伞，走到苏婉身边撑起来，悄声说：“王爷来了。”

　　三王爷来了，凝着双眉。径直来到苏婉面前，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花，说：“来人。”

　　此时有人送上一盒子，四四方方，也不知里面是些什么，但看那人珍重的样子，当是很重要的东西。

　　王爷接过盒子，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你到了京都或许就没有的。对你的膝盖极好，按里面的方子用即可。”

　　苏婉不知说什么好，让明翠接过后，只说了声：“谢王爷。”其实在她看来，这样的东西王爷大可让人给她便是，犯不着亲自送来。

　　又听王爷说：“回京之路虽远，但这两匹马脚力还行。另外考虑不能太张扬，只派了两人跟着你，你看可好？”

　　苏婉心下想着，这样的阵势还叫不张扬？平常人家一匹马都难得有，现在她可是坐着两匹马拉的豪华车，不打眼才怪。苏婉本不想这样，但架不过王爷的安排，只说：“王爷一番心意，妾谢过。”

　　王爷倒是会顺杆上，说：“本王的心意你如果真的知道，便安心就是，那圣旨一日不下，你一日便算得上自由之身。”

　　合着您是不把太后的旨意当旨意了？虽说那旨意没通传天下，可在朝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的？我苏婉在他们的心里，早就是皇家的人了！

　　这两人腻腻歪歪，看得燕洛云直想打人，恨不得上前一把扯开两人，早早的走才是正经。

　　三王爷意图如此明显，似那皇位已是囊中之物。苏婉觉得听着很是不自在，便下了礼，说：“王爷保重。”

　　三王爷这才不舍了摆了摆手，说：“去罢，去罢。”

　　明翠这才扶着苏婉上了车，渐行渐远。

　　等出了边城，苏婉便将燕洛云叫上了车。她还没仔细问过，这些人眼皮子底下他们究竟要怎么逃？

　　燕洛云精神头十足的上了车！这下好了，终于出来了。他瞧着苏婉的样子，似乎有些担心，便安慰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们肯定能逃出去。”

　　苏婉嘟了嘟嘴，说：“真的？”

　　燕洛云最是见不得她这样，痴痴的看呆了似的。那两片红红的嘴唇似有一种魔力，每次细看，便会被吸引过去，让人想一亲芳泽。

　　苏婉瞧他只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伸手便戳了一下他的脸，说：“想什么呢？”

　　燕洛云一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右手，仍是那样呆看着她，左手轻轻一挠，便将苏婉抱在了怀里。

　　两人此刻贴得很紧，便是隔着冬日厚厚的衣物，燕洛云此刻也能感受到苏婉逐渐成熟的身体，喉结不经意便动了两下。

　　燕洛云从来不是能克制自己的，此刻更是无法抗拒苏婉身体传来的热气和淡淡的香味。头只是轻轻一低，便攫住苏婉粉嫩的唇。

　　苏婉不敢有大的挣扎，担心外面的人听见，只能轻轻推着燕洛云，嘴里直“哼哼”想说什么。
　　换气的瞬间，燕洛云喘着气儿说：“别动。”

　　两人便那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燕洛云终还是没忍住，又亲了下去。这次，苏婉没动。

　　苏婉虽没反抗，心思却还活跃，想着：我这是喜欢他的吧？
　　我喜欢他什么呢？想不起来。
　　其实我也没有当初那么讨厌他的。
　　或许，我早就喜欢他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认真点。”

　　也不过只有三个字的间歇，两人都被那唇间的丝滑所吸引，被对方柔软的回应所吸引……燕洛云的手不自觉的在苏婉后背肆意游走，由后至前，拿捏适度。这个只有十四岁的身体，装着的可是一个活了两世的女人的灵魂。在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哪怕是不挑拨也是情不能自禁的。

　　燕洛云得到了他所希望的回应，便放开了胆子。

　　“跟孤去燕国。”
　　不是询问。

　　即使早已答应，可真的到了临了，苏婉手心却有些出汗。燕国，那里曾是母亲的家乡，那里还有母亲绝然抛弃的亲人和所有。

　　她要以怎样的身份去燕国？姥爷会接受她吗？或者如同当初拒绝母亲一样的拒绝她？到时她要怎么办？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异国他乡？她自问没有那样的勇气。

　　燕洛云看出她的犹豫，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头抵着苏婉的头，轻声说：“你要相信孤，一切都会很好。”

　　苏婉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反正她已无路可走，继续在赵国进宫就是迟早的事，无论她逃到哪里，都会找到她的。她终是点了点头。

　　突然，脸颊被燕洛云亲了一口，身子又被燕洛云整个的抱在怀里。苏婉觉得，这样的感觉其实也不错，脸上不经意便泛起红润。

　　马车走得不快不慢，因为走的是大道，所以不是那么颠簸。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边城差不多三百里。

　　这样的速度算是很快了。这里附近到处都是庄稼地，过了这片庄稼地便是一片树林，那里是可以搭篷歇脚的。

　　三王爷给的两个士兵确实能干，不一会儿便搭出两个帐篷，一个自然是给苏婉和明翠的，另一个稍大些的自然是三个男子的。

　　苏婉却不知在燕洛云的计划中，这两人早已是死人。

　　半夜，苏婉熟睡中，突然被一阵打闹声惊醒，起身出了帐外一瞧，三个蒙面人正与燕洛云三人打起来。

　　那三个蒙面人见苏婉出来，其中一个语带调戏，说道：“哟，还有两个标志姑娘。兄弟们，今晚可是赚到了，杀了这几个人，劫了钱财，再掳了两个姑娘回去好好享受一番。”

　　燕洛云三人一听，都护到苏婉身边，燕洛云说道：“钱财你们拿去，放过这两个姑娘。”

　　那蒙面人哈哈大笑，说了声：“想得美！”

　　话音未落，剑已劈来，正巧不巧就落在燕洛云右臂，黑暗中，苏婉似闻到一股血-腥味，大呼：“你是不是受伤了？”

　　燕洛云似有些隐忍的说道：“不妨事，还撑得住。”

　　谁知就在说这两句话时，一个士兵已被他们杀死，另一个士兵却还仍在努力保护着苏婉，他朝着那些蒙面人说：“先过了我这关！”

　　苏婉看这士兵倒也不畏惧，有几分气慨，便说：“不用管我，你自保要紧。”

　　却不想那人说：“主子交代过，舍命护您回京，如今属下已是失职。”

　　那人不再说什么，与燕洛云一起同那三个蒙面人打了起来。这三人见一个受伤，另一个已是死了，留下这一个士兵，他们自然是轻松不少的。

　　苏婉很是担心，如此情形，怕是凶多吉少。可她却有一丝侥幸，也许这是燕洛云安排的呢？可如果是燕洛云安排的，为何还伤了燕洛云？她纠结万分。

　　可是黑暗中她却没看到，就在那些蒙面人杀掉另一个士兵后，架住燕洛云时，燕洛云说了句：“饶他一命，抢了东西和人快走。”

　　那人像是得了令似的，又小心的查探了那个士兵的气息，确实还有一丝气息尚存，明日若有过路的人定会发现。只是，这士兵伤得太重，时间太长怕是活不了的。这时那黑衣人才说：“东西都拉走！”

　　于是苏婉、燕洛云和明翠被推着上了马车，一并那些钱财干粮。
　　黑暗中，那还有一丝气息的人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却实实的看到苏婉被他们押着上了马车。
　　如此便够了。

　　马车上，苏婉着急的拉着燕洛云的手，关切的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你的伤要不要紧？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不是你安排的？你快说啊！”

　　燕洛云拍了拍她的手，说：“别说话。”

　　苏婉似一下子领悟过来，没有说话。也许他们逃出来了？可是那三人是谁？

　　直到走了差不多十来里路，是哪里？苏婉已经不知道。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来扶苏婉的人，竟是高二娘。

　　“小姐慢点。”

　　苏婉三人这才下了车，那三人早已除了那面巾，原来是柳老三和海西风。竟是这三人。

　　又听燕洛云说：“一时之间倒不会有人追来，西风，你去把那两匹马杀了，起了火烤熟，柳老三打个下手。西风烤肉的手艺可是一绝。”

　　两人听了当下便动起手来。
　　燕洛云担心苏婉害怕那杀马的场面，将她拉到一边，让高二娘生了个小火堆取暖。

　　苏婉这才想起，她要问什么：“我们这是要去哪？”
　　燕洛云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说：“再有十来里路，会有条岔路，一条通向京都，一条通向深山。那路少有人走，多是附近的住户上山打猎、拾柴等所用。进了深山，山路盘杂，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山林里。”

　　苏婉紧了紧披风，又将帽子戴上，说：“你是说我们要走山路？”

　　燕洛云又往火堆里加了些柴，说：“是。那山路虽是难走，但西风倒是常走，不会走错。等翻过了山岭，另一边就是七王爷的封地了。听说七王爷前年种了十里桃花，如果我们脚程快，说不定还能赏一场桃花。”

　　苏婉接过明翠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赏花。”

　　这时高二娘又拾了些柴禾过来，两人也就不是那么随意的聊了。
　　苏婉如今看到高二娘，面红齿白的，脸上不经有些发烫，印在火光里，更是红了整张脸。想了想，她终还是问了：“二娘，如今相爷可知你与我一道？”

　　高二娘本就蹲在她旁边，此时又将柴禾归整了一下，说：“相爷本是让属下在王府外接应，想来应该是知道的。”

　　苏婉听她说来，眉头皱紧，说：“如此，若我们同行……”苏婉又想着那晚她所见，说：“我爹怕是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的。”

　　高二娘身子微微一震，说：“小姐怎么……”突然似恍然，想到那晚也许被小姐听去了，脸上也是一红，说：“如今，二娘是想随了小姐的，一路保护着小姐，便当是对相爷最好的报答。就不知柳老三可愿意。”

　　苏婉自然知道柳老三对苏谨之的忠心，只是如果有个高二娘，也不用背叛相爷，不知他是不是愿意与他们同行，想着便说：“你们两个若想成婚，怕是有些难。若是回了相府便更是不易。”

　　高二娘低下头拨弄了一下火堆，说：“属下知道，只是……”

　　燕洛云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听明白了，说：“如今本是越少人越好，若是你们俩愿意跟随苏小姐，我们便一起，若是还有顾虑，便想个办法分开，你们也可以回去同相爷复命。”

　　苏婉瞧着高二娘的神色，怕是想成婚得紧，便说：“你知道我的规矩，比不得相爷宽容。但你俩既成事实，便成全你这一回。但若反悔，下场只会比你回相爷身边更惨。”

　　高二娘想了想，退到一旁向着苏婉跪下，说：“属下等人虽追随相爷，但不曾卖-身。如今小姐能成全二娘，二娘哪有反悔的，二娘也定会说服老三。”

　　苏婉点了点头，说：“如此便好。”

　　柳老三、高二娘等人原都是跑江湖之人，虽是落魄，倒是自由之身。相爷收留人时比不得苏婉仔细，也都以江湖之礼而待。如今，两人若愿意奉苏婉为主，便是要卖身为奴了。高二娘一女子，年龄已是大了些，不过是想成家，有个依靠，她当然是同意的。

　　已过半夜时，海西风与柳老三拿着六个袋子来了，全是烤好的马肉，这个季节，烤好的马肉不会坏，随时都可食用。他们若真是要在山林里走上一两个月的，那些干粮怕是不够的。

　　苏婉靠在燕洛云身上已是眯了一会子。这会儿两人来了，燕洛云也被惊醒，轻手轻脚将苏婉靠着他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这才同两人说起话来：“西风，把食物分好，车上有些干粮也分成六份，装成六个袋子。再把那马皮支开了烤干，到了山里才有用处的。”

　　海西风又问：“奴才看有个锦盒，那里面的东西要带走吗？”

　　燕洛云看了看熟睡的苏婉，虽不愿意承认，却又是事实，说：“他给的东西，自是极好的。如今婉儿身子不好，还是带上罢。”

　　海西风得了令，又去忙了。留下柳老三坐在火堆旁，与高二娘坐在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火柴。

　　燕洛云想了想苏婉的话，也是赞成的。毕竟山路险要，山里匪贼也多，若能多个人也多把手，只是两人毕竟是相爷的人，如今若是不明了身份，怕是不好。便说：“高二娘，你去与柳老三说说。这里不会有事。”

　　高二娘自是知道要说什么，于是起身，拉着柳老三便走了丈来外，别人都瞧不见的时候才停下。

　　高二娘如今已是柳老三的人，在他面前时自是多了分女儿态。她抱着柳老三的腰，一时也没说话。

　　柳老三与高二娘相处下来，也是不能抽-身，早已深陷其中。想他柳家如今就他一根独苗，说不想成家那是欺骗自己的。如今高二娘这般，他已是难耐，压低了声音说：“都在呢。”说着又吻了吻高二娘散发着香气的头发。

　　高二娘呢喃着说：“你也是想成婚的不是？”

　　柳老三对这个问题已是想了千万遍。可是，早在投奔相爷时，相爷便说好的，兔子不食窝边草，为的是不让他们纠缠在一起，他不好管理，一旦发现，逐出相府事小，怕是两人小命不保。他抚了抚高二娘的后背，说：“如今哪是我想不想，怕是难。”

　　高二娘抬起头，没有月亮，但她能看到他明亮的眼睛，说：“若有人能成全我们呢？”

　　柳老三眼睛一亮，突然又失去神采，低着声音说：“在这赵国，即便成了，迟早也是会被相爷知道的，下场只会更惨。”

　　高二娘笑了笑，抚着柳老三的脸说：“我相信她会保全我们。”

　　柳老三便有些不解了，谁还能在相爷手下保全他们？“谁？”

　　高二娘这才直言：“小姐。”

　　柳老三一时恍然，但想了想又说：“听闻小姐的规矩大得很，即便我们愿意，她可愿收留我们？”

　　高二娘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我若没半点把握又怎会说与你听。这便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拜在小姐手下，往后的日子不是就有依靠了？真到了相爷问起之日，因是小姐做的主，相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柳老三想了想，说：“你去哪我便去哪，既是小姐，那就更没有反对的可能了。”

　　两人这厢说定，又缠绵了一会儿才回到了火堆旁。
　　苏婉仍是睡着了，燕洛云也闭目休息，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