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座下》坑主

9、断章9 饭桌上的战斗（下）

　　断章9 饭桌上的战斗（下）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毕竟这样的战斗，即使再激烈也是在低空进行，受害面有限。同桌有另外两个人在整个吃饭过程中，不依不饶地进行着视线你追我躲的高空战，殃及池鱼无数，半叶同学也很是无辜地被无情波及。
　　从上饭桌开始，半叶就感觉到气氛的诡异。空气中有隐忍的火药味，不致命，但是危险。嗅觉灵敏的药王师徒一进房间便感觉到了。一老一小相对一眼便达成共识——既然不能避免，至少消去一半威胁，两人很有默契地紧邻坐下，同时狠瞪试图挤进师徒二人座位中间的某人一眼。眼神之凌厉，让某人背心一寒，不自觉退后一步。下一刻，凌厉的眼神一闪而过，师父慈眉善目，徒弟乖巧可爱地开始旁若无人地指点江山，论菜说饭，让身后的某人对刚才的凌厉一眼疑为错觉。
　　低头摸了摸鼻子，半叶憨厚一笑，在另一位正襟危坐的仁兄身旁坐下，又憨厚一笑，这才端起自己面前的饭碗。却不敢长筷夹菜，只就着面前最近的一碗青菜扒着碗里的饭吃着。一时间满座鸦雀无声，静可辨针。众人一场专注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专注——
　　除千外。
　　从上饭桌，千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冷山，视线之执着，让海陆空战的众家筷子都万分小心留意着不打扰到他那份执着，以免不幸沦为炮灰。
　　筷子莫名其妙地断了？没事，换一双就行了。
　　茶是冷的？一定是放得久了，冷了正常，喝水就好。
　　只是水为什么是咸的呢？哦，一定是用来漱口消毒的，店家想的真是周到。
　　冷山在对面传来的关注目光下机械性地扒了几口饭，才惊觉碗里没菜，伸出筷子刚夹了块鸡肉，被另一双筷子凌空落下状似无意地按住。是了，千喜欢吃鸡肉。松开筷子，朝另一碗香菇鱼肉夹去，被按住。是了，香菇千也喜欢。转移向另一盘素菜，还是被按住。是了，这是洛喜欢吃的。几番转移后，终于自觉收回筷子。满座的菜，似乎没有千不爱吃的（千的口味实在是不挑……），不由望菜兴叹。
　　“今天的凉拌黄瓜很新鲜，冷山，你尝尝。”N度成功阻止冷山觅食动作，千的心情愉快起来，微笑道。
　　看了被大势肆掠的饭桌上唯一一盘不被临幸的凉拌黄瓜一眼，又抬头望了望坐在对首笑得人畜无伤的千，深深叹了口气，认命地夹了块凉拌黄瓜。
　　一入口，方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绕黄瓜而过了。这盘精心制作的黄瓜分明是专为他准备的——只一盘小小的凉拌黄瓜，却放足了五花八门的调料，酸甜苦辣咸涩碱无一不全，更掺杂其它难以言明的怪味，味道直叫人神共愤。够咸！够辣！够涩！够呛！千般言语万般形状，都化为投向对面那悲伤的一眼，以及下一刻拼命扒饭的动作。那股深刻的芥末味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千到底在里面加了多少芥末啊……其余人众齐想，异口同眼地朝冷山望去同情的一眼，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看似美丽却睚眦必报的千。
　　“看来你很喜欢今天的凉拌黄瓜嘛，以致饭量大增。放心，慢慢吃，他们不会跟你抢。”千善解人意地道。
　　我们当然不会跟他‘抢’——又不是嫌活太长不要命了。
　　“当然你也不能跟他们抢。”言下之意是其它菜你就不用肖想了，认命吃你的黄瓜吧！
　　“嗯。”冷山默默道，不再多言，认命吃着碗里的特味儿黄瓜，喝着咸得要命的白开水。
　　还有一大堆‘特殊服务’候备着没有上场，比如凳子突然倒地，饭桌突然少条腿。又比如菜里突然出现一只蟑螂，饭里有石子之类。
　　但被捉弄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沉默坚韧地承受着他的捉弄，没有一丝怨言。千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你们吃，我去看洛醒来没有。”千推开凳子站起来。脚下步子却没有挪动的意思。
　　“你不吃了？”半叶试探地问。
　　“嗯。”一动不动。
　　“今天的饭菜很可口。”在徒弟的督促下，正在抢食的药王只得停筷发言。
　　“嗯。”千答道。仍是一动不动。
　　“碗筷我会收拾的。”小狼道。我会监督师父收拾的。
　　“嗯。”依然一动不动。
　　沉默。众人将视线投向一直沉默的某人。
　　又一阵沉默。
　　“我说，冷山啊，”沉默中，药王发话了。
　　“前辈，有事？”艰难吃下又一口黄瓜，又扒了一大口饭的冷山抬起了低沉的头。
　　“你没什么要说的？”前冷冷地问。
　　“说——什么？”不告诉你洛的情况，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想道歉，却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堵在了喉下，欲言又止。
　　“哼！”看着对面的人，转身愤然而去。冷冷留下一句，“既然这么偏爱黄瓜，以后你就一直吃好了。”
　　人去坐空。又一阵沉默。
　　冷山慢慢放下碗筷。其实并不饿，不是非动筷不可，心甘情愿吃下难以下咽的饭菜，喝下难以下咽的茶水，不过是想平息千的怒意而已。
　　只是这种心情，千永远不会懂吧？他的全部心思和所有关注，全都给了洛一个人。
　　连这不是的捉弄，也是因洛而起。
　　不是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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