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突击队队长

3、抉择

　　李海真做了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梦。
　　“5446革齤命战士全员自杀，若有不从命者，该地区监视者处决全员后自杀。”
　　还没来得及习惯的温馨生活被猝然击碎，破译的纸从颤抖的指尖滑落，他看见镜子里自己慌乱的眼神，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我们已为祖国献上了所有的忠诚，不惜把自己变成了怪物，愿意为祖国竭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却在没来得及发挥作用的时候，就要被毫无意义的抹杀。
　　组长……组长也会死吗？
　　我是来帮组长完成任务让他早日回国的，并不是为了和组长一起死才来南韩的啊。

　　那一刻，委屈，挣扎，甚至恐惧的情绪同时涌上这个年轻战士的心头，短暂的人生经验让他无法立刻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但是，命令是绝对的。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在那一刻决定了什么，眼色沉暗下来。

　　“你在想什么？”
　　空旷的洗手间，忽然不知哪里传来质问的声音。
　　“你要杀了他吗？”
　　不，我……
　　“那么，你要违抗命令吗？”
　　不，我是共和国的战士，我……
　　“你这肮脏的叛徒!”

　　李海真惊醒了，梦里挣扎的情绪还折磨着他，白衬衫几乎被汗水濡湿。
　　而真正让他心生寒意的是他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金泰源教官来了。”
　　徐秀赫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音量不大却犹如炸雷。随后眼罩被揭开，海真意识尚自混沌，本能地眯起眼睛适应光线。
　　徐秀赫把眼罩扔在桌子上，笃定的说：“金泰源，还有元柳焕，我都会亲自抓住。”
　　少年听清楚他的话，虚弱的笑了。
　　“你抓不住组长。”他说。
　　徐秀赫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现在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第一次看见这个倔强的小间谍这么弱势的样子，徐秀赫口气也软了下来。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乱动，接受治疗，好好等着……”
　　“带上我。”
　　已经转身准备上路的徐秀赫莫名其妙回头看他。
　　“带我去组长在的地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意识尚不清明的少年的神情明显的有些混乱，语音急促的几乎没了分寸：“让我抛弃祖国我也会抛弃了，我会抓住北方来的混蛋们，你把我当人质用也行，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请一定要带上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带上我。”眼前一身是伤的小子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了，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但是说话的语气执拗而肯定。“我绝对能派上用场。”

　　必须要去组长身边……
　　——那个人来了。

　　金泰源缓慢的登上楼梯。
　　那个年轻的男人就站在破败的窗口，一身正装的等待自己。
　　男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光辉透过窗口洒在他肩膀上，他依然像一个正直的战士，始终是自己麾下最耀眼的那颗棋子。
　　“大将同志，您还健康吗。”
　　金泰源是一个钢铁一样的男人，在很早以前就抛却了所有的感情，宣誓为任务而生，为国家而死。
　　——无论多少回忆和往事都无法使他动容。
　　“我不想为难你，”他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执行祖国最后的命令吧。”
　　“我只有一件事想请您帮我确认一下。”年轻男人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如果我执行命令的话，我的母亲，能够像现在一样平安的在共和国生活下去吗？”
　　“你就不要再问她了，”金泰源身边的副官冷冷接过了他的话：“你已经是叛徒了。”
　　“大将同志，请你回答。”
　　金泰源的神态像一匹冷漠的狼：“祖国的命令要无条件的执行，再说一句话，我就立即将你处决。”
　　“那我换一个问题，”年轻男子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丝毫没有变化，只是那双坚毅的眼睛，不可抑制地泛出了水光。“我母亲，还活着吗。”
　　在这个时候，只要一句谎言，就可以让这个骄傲的战士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
　　但是金泰源没有这样做。
　　“处决。”他说。

　　李海浪隐藏在车里，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车把。
　　哇，这心情真是难以表达啊。
　　那个一手将他们培训出来的、如师如父如神佛的男人，现在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为杀我们而来。

　　“元柳焕不会已经死在上面了吧？话说我到底在这里干嘛啊？”
　　正埋怨着，只听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元柳焕从上面掉了下来。
　　貌似受了不轻的伤，敌人拿着枪追出来了他还没能站起来。
　　看着敌人的枪口对准了元柳焕，李海浪大脑一热，一脚猛地踩上了油门，直接将追杀者撞飞。
　　“快上车！”

　　偏僻的小城街道里，上演着飙车的戏码。
　　金泰源像狼一样在后面紧追不放，被追杀的两个人都还算淡定。沉默的车厢内，李海浪偷偷瞥了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几眼。
　　——看这家伙的反应，大概是心里有数了。
　　作为高层领导的私生子，很多事情在一开始他就知道，只是无法对着这个人开口。
　　元柳焕看起来冷静的像一尊雕像。
　　而他还没有崩溃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他心里还是不肯信。
　　李海浪叹了口气。
　　可如何是好，这一碰就破的坚强。

　　几辆警方的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将大将的车堵在了后面。他们趁机逃之夭夭。
　　又偷偷观察了元柳焕好几眼，李海浪打破了僵局。“你没事吧？”
　　“擦伤而已。”
　　车子在沉默中继续行驶，雨水稀稀拉拉的飘洒下来，敲打在破碎的车窗上。
　　逐渐阴霾的天似乎预示着某种不详，李海浪笑了。
　　“现在，战争开始了。”